第十話

    杜凡和左丘揚來到了目的地，映入眼中的是從未見過的景象，一條崎嶇的山路，兩旁是由比碗口略粗一些的樹木組成的樹林，樹上長著紅棕色的葉子，林子裏可以看到幾隻小鹿在嬉戲。穿過林子，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山澗，不是很深，但是很寬，下麵水流湍急，憑腳力跳不過去。一條小河從對麵山穀中流出，卻沒有從山澗傾瀉而下，而是劃過一條弧線，越過了山澗，好似一座橋搭在山澗上，飛流的河水染出一條彩虹，妙不可言。

    左丘揚衝著對岸喊道：“師父！我回來了！”聲音慢慢消失在了山穀中。

    “切！死老頭子。”左丘揚皺著眉頭嘀咕著，又喊道：“人命關天啊！我是來找你救人的！”這次有了效果，山澗裏兩條藤蔓拉著一些圓木徐徐升起，形成一座吊橋，杜凡背著杜瑤，跟著左丘揚急急忙忙跑了過去。左丘揚告訴杜凡，此地名為鹿丘後山，是洱水的發源地，他的師父鹿君在此山修煉。穿過一條幽暗的山穀，眼前豁然開朗。這其中：山中有水水映杉，鮮草隱鹿鹿奉仙。飛禽走獸具居此，花鳥魚蟲樂無邊。真乃人間仙境，不過再美好的風景，杜凡此時也沒有心情欣賞，他背上背的，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失去mèi mèi，左丘揚也很為這件事上心，四處喊師父，走至一棵樹下，一顆石子打在左丘揚頭上，他抬頭看去，在一高處的岩石上，一白色短發老者正襟危坐看著下麵的一行人，字正腔圓地說道：“你們背著個死人來我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瑤瑤已經死了？”杜凡有點慌。

    “師父，您快來看看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左丘揚朝他師父喊道。那老者挺身從岩石上飄然而下，“咚”的一聲頭撞到了樹枝上，整個人翻了一圈，“大”字型趴在了地上，杜凡跟左丘揚驚呆在一旁。老者有些尷尬的站起身，指著左丘揚說道：“誰跟你開玩笑了？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啊！你偷我的葫蘆逃跑的時候當我是你師父了嗎？還帶個死人回來讓我救，你存心耍我是不是！趕緊把葫蘆還”

    “噗通！”杜凡抱著杜瑤跪在了地上：“老神仙，求你救救她，她是我mèi mèi，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讓她死”雖然這老頭看起來不靠譜，但是想到左丘揚的本事是這個人教的，杜凡決定相信他，而且，杜凡也沒別的選擇。

    “”鹿君似乎嚴肅了些：“小兄弟，不是我不救，這人都死了，她這毒一個時辰dú sù就能遍布全身，要人性命，你看這血都凝成塊了，怎麽也有一天了，穴道是封不住這麽久的，沒得救”鹿君忽然睜大了眼睛看著杜瑤，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又扭頭看了看左丘揚，又扭回來看著杜瑤，說道：“你給她吃了？”

    “嗯。”左丘揚點頭道。

    “我就說你不會把一個死人給我帶來哎，也罷，給了你，自然是由你來決定給誰用，不過固魂可不是這樣用的，有點麻煩啊先給她抬屋裏去吧。”

    杜凡抱著杜瑤來到一間小木屋，將杜瑤放在床上，屋裏灰塵很重，看起來很久沒住過人了，鹿君進來單手一揚，屋子裏竟變得一塵不染。

    “老神仙，我mèi mèi是不是有救了？”杜凡問道。

    “首先，我不是老神仙，隻是一個躲在山裏養老的老頭子，你可以叫我鹿老，至於你mèi mèi有沒有救，我可以告訴你，有的救，但是救成什麽樣子，我就不好說了，而且這是件麻煩事，不是幾天能夠完成的。”

    “那要多久才能救活她？”

    “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

    “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都會在這照顧她，多謝鹿老，我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有什麽髒活累活就交給我吧。”

    “喂喂！小爺我帶你來的，難道他還能收你錢不成？再說了，這老爺子可不是有錢就能請的動的，你看他瘋瘋癲癲的，治病救人我還沒見過誰比他厲害的。”左丘揚憤憤的說道，鹿君在旁邊翻了他一個大白眼。

    “抱歉，是我說錯了話，自從出事之後，我已經欠了太多人的人情，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大家，如果有什麽我能做的，請盡管吩咐我！”

    “你能做的事倒是有，但是，這樣好嗎？”鹿君緩緩說道。

    “請鹿老指點。”

    “我雖然沒看到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也能猜到個大概，所以，你繼續留在這裏真的好嗎？救活了這小姑娘之後，要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怎麽辦？”

    鹿老一句話正點在杜凡心裏，沒錯，如果不徹底解決問題，就算救活了瑤瑤，悲劇也會再一次的發生。因為自己做的不好，瑤瑤才會有輕生的念頭，正如禦林所說，生活還得繼續，傷心夠了就趕緊振作起來。其實杜凡心中一直隱隱的有著想要變強的想法，但是缺少勇氣與機會，如今他找齊了這些條件，他不能再逃避了，杜凡看著躺在床上的瑤瑤，暗自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怎麽做了。”

    “你mèi mèi就交給我，盡管放心，我肯定盡我所能，我有不得不救她的理由，因為我可不想固魂就這樣浪費掉，多麻煩我也會救活她。”鹿君看出了杜凡的顧忌，接著說道：“而且我這個地方，除了我那傻徒弟，外人想要找來，基本不可能。”左丘揚也翻了一個大白眼。

    “多謝鹿老，瑤瑤就拜托給您了。”

    “你有何打算？”

    “曜金城有一位禦風將軍救過我的命，之前我對他有些誤會，他曾經想讓我從軍，當時我怕瑤瑤一個女孩子不好待在軍中，便拒絕了，這次瑤瑤出事，我才發現其實是我自己太軟弱，我不能再瞻前顧後、停滯不前了，我打算去求禦風讓我加入他的軍隊，在那裏我說不定可以變強，我也我想成為將軍那樣的人。”杜凡認真的說道。

    “不錯，有些膽識，哼哼。”鹿君突然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徒弟，你也跟著這位小兄弟去從軍。”

    “憑什麽？我才不去！”左丘揚很幹脆的拒絕了。

    “你這劣徒，目無尊長，不懂規矩，頑固不化，去軍中好好調教調教，不然以後準得吃虧！”

    “喂喂喂喂喂，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這不都是跟你學的嗎，你都不改，我憑什麽改？我不去！”左丘揚雙手叉腰，一副很不服的樣子。

    “哼哼，想不想要我的葫蘆了？”鹿君手上拿著之前左丘揚拿著的葫蘆，在左丘揚麵前晃了晃。

    “啊！我的葫蘆！你什麽時候偷走的？還給我！”

    “我偷？這本來就是我的！是你從我這偷走的，我隻是把它拿回來了而已！”

    “你你為老不尊！你小氣！”

    “別廢話，想要寶葫蘆就乖乖去從軍，學好了規矩我就把它給你。”

    “哎呀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懂規矩了，您就放過我，把葫蘆給我吧~”左丘揚突然撒起嬌來，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廢話！不行！而且休想耍花招騙我，你知道你騙不了我的。”鹿君一臉得意的樣子。

    “你！哼！”左丘揚噘著嘴轉身出了屋子。

    杜凡低著頭靠著牆站著，緩緩說道：“鹿老，左丘小兄弟很厲害，這次要不是他處理的及時，我mèi mèi已經死了，您老和他對我們的恩情，杜凡銘記於心，隻是鹿老您若是為了讓他照應我，才讓他去從軍的話，就別為難左丘兄弟了，我必須要學著自己獨當一麵，不然真的對不起這麽多幫助我的人。”

    “孩子你多慮了，而且左丘揚這孩子其實也沒啥本事，隻是在我這學了些基礎的醫道，知道些穴位經脈的控製，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這孩子手勁兒大，反應快，嚇唬人行，打架，不行的。”鹿君邊說邊搖頭擺手，繼續說道：“而且呀，他太浮躁，年輕氣盛，不懂規矩，但是本質不壞，心腸好，我呀，就這麽一個徒弟，以後也不會再收了，我希望他好，借著這次機會，你倆一起去，互相也有個照應，有機會見識一下真正你死我亡的戰場是什麽樣子的。”鹿君似乎有些激動，但馬上恢複了平靜，又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天賦不錯，隻是缺少一些引導與曆練，相信自己，軍隊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若你二人認真去做，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我記下了，多謝鹿老。”杜凡行了個禮。

    “嗯，你過來。”杜凡走到鹿君旁邊，鹿君起身來到杜凡身後，對著杜凡脊骨戳了幾下，緊接著推了一下杜凡的後腦勺，隻聽到幾聲清脆的哢嚓聲和杜凡的慘叫聲。杜凡站不穩，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但是他沒有感覺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杜凡從未有過的感受，他站起身，感覺呼吸無比的通暢，甚至快要感覺不到自己在呼吸，眼前無比的明亮，似乎全世界都可以盡收眼底，耳朵異常的靈敏，仿佛聽到了蟲兒的竊竊私語，大腦異常的清晰，感覺自己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到。鹿君為杜凡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從此杜凡開始了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我幫你打通了你身體的主經脈，這樣一來，你對身體的控製就要比常人容易得多，不過這樣打通的經脈並不是一勞永逸的，你必須勤加修煉，靠自己的力量來獲得成果，我幫你開一個頭，自己的人生還是要自己摸索，你很年輕，未來的路很長，要腳踏實地，不可急於求成。”

    杜凡沉浸在這從未有過的體驗中，激動不已，一時間差點忘了悲傷的事，他再一次謝過鹿君，並且約定了三個月後來看杜瑤，打算跟左丘揚趕路返回曜金。

    “對了，還有個事要問你，你mèi mèi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動物？”

    “她喜歡野豬。”

    “有可愛一點的嗎？”

    “那就貓貓狗狗，她都喜歡。”杜凡回答道。

    “好，去吧，她要是提前醒了，我會告訴她你們在哪。”

    “多謝鹿老！告辭！”杜凡很有精神。

    “師父保重。”左丘揚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二人從山穀中走出，杜凡來時憂心忡忡，出來之後卻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左丘兄弟，你要是實在不想從軍，我是不會跟你師父告密的。”杜凡看左丘揚悶悶不樂，跟他搭話道。

    “算你有良心，不過沒用的，你不說他也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有沒有去從軍。”左丘揚無奈的說道。

    “這麽邪乎，你師父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隻知道他是個修煉的人，我不記得父母，是師父撿到我，把我養大的，他說他已經與自然心意相通，可以憑意念與這山中的水、樹、甚至動物交流，十歲之前我沒有出過這個山穀，十歲那年，師父第一次帶我出來，去的就是曜金，去那裏治病救人，在曜金住了一個月，就是住在鐵心齋。”

    “原來大叔跟你師父早就認識了，怪不得讓我們來找他。”

    “後來我才知道，他老人家是十年出一次山，找一個地方，懸壺濟世一個月，說是增進修為，完事兒再回來修煉，真是無聊死了！我出來玩了一次才知道這世界原來這麽大，那個小山穀是那麽的沒勁。”

    “我還覺得那裏挺有趣的，竟是些我沒見過的東西。”

    “你在裏麵待十年試試！膩歪死你！”

    “也對，估計我也待不住。”

    “後來我就經常偷偷跑出來玩，剛開始有點害怕，幾天就回去了，後來出來慣了，就整月整月的不回去，師父雖然會責怪我幾句，但是看起來並不生氣，就上次，我把他的葫蘆偷出來玩，已經三個多月沒回來了。”

    “怪不得不說救人都不讓你進去了，哎你偷跑出來怎麽過那條山澗啊？”

    “那條水橋啊，很簡單的，先運氣，再由腳底的穴位釋放出來，然後快點跑就可以踩著水過來了。”

    “這麽厲害！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當然可以，也沒有多厲害啦，而且回去的時候不能用，因為水是向外流的，又流的太急，踩上去隻能原地踏步，我第一次回去的時候就掉下去了，還是我師父把我救上來的。”

    “真刺激，說好了，回去以後教我。”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