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地主家的傻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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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門。”大公吩咐道。

    門旁的兩個侍衛馬上按照命令,轉身用鑰匙打開了門鎖,為大公推開屋門,然後筆直地分立在了兩側。

    房間麵積不算太大。當然,這是按照公國少主的身份來說的。

    外麵是一間客廳兼書房,裏麵應該是臥室。客廳裏的擺設簡單,一套沙發,一張茶幾,還有兩張方桌。兩個大型書架填滿了房間的兩麵牆壁,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就連地上也淩亂地堆放了一些。方桌上擺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內裏放射著電弧的水晶球,透明的藍色水晶頭骨,一盆在黑暗的角落裏泛著微光的不明植物,幾塊泛黃的野獸骨骼和牙齒,更有一些實在讓人弄不明白用途的東西。

    “是您嗎父親大人?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裏間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睡覺?你還有這麽早睡的時候?別廢話,趕緊穿戴整齊,出來見兩位貴客,然後咱們父子倆再討論下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大公才不信他推搪的那一套。

    “貴客?那請父親和客人稍等,我換身衣服馬上出來。”裏麵的聲音回答。

    大公隨意找了一張沙發落座,同時示意二人請自便。西子也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而紮克則踱到書架前隨意掃了幾眼。

    《樂高大型建築一百則實例》、《基礎化學:如何不用火柴點燃你的房子》、《學齡前十萬個不太懂》、《當牛人坐在樹下—一個蘋果引發的混亂》、《論畫師的基本素養:讓我們從**開始》、《大陸千年殯喪音樂演化史》……

    紮克每看見一本書名,便驚出一身冷汗,最後強忍著自己那有些許變態的繼續看下去的**,移開了視線。

    “要是再多看幾本,我會不會冷汗出到脫水啊!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紮克暗自感到,這房間主人的奇葩程度,恐怕會突破自己的想象,直達天際。

    好大一會功夫,臥室的門終於打開,走出一位少年。他皮膚白皙紅潤,簡直算得上吹彈可破,麵目英俊帥氣,眼神天真無邪,一頭淡金色碎發。於屋內穿戴一番後,整齊地著了一身睡袍,穿著拖鞋,來到三rén miàn前。

    “給父親大人請安。”少年先對著大公行禮,然後轉過臉對著紮克和西子二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小弟加爾文,不知哥哥姐姐如何稱呼?”

    “你好,我叫紮克。那邊的漂亮姐姐叫西子。”紮克伸手指了指西子,介紹道。

    西子聽聞之後,臉泛微紅,馬上轉過頭去,生怕別人看見。

    “我不是讓你穿戴整齊麽?等了你半天,你就穿了身睡袍出來?”大公看見他這身穿戴,氣不打一處來。

    “呃……方才我被侍衛帶回來之後,被鎖於屋內,無聊之中想起化學之奧妙,於是一時興起,做了個實驗,結果把外衣都燒爛了。”加爾文略帶慚愧地回答。

    “你這個廢物,我看這家傳的古堡恐怕說不定哪一天不是被你燒光了,就是拆光了。”大公氣得不知道該詛咒些什麽好。

    “燒掉嘛,太可惜了。不過拆開來看一下麽……”不知加爾文是天真無邪還是故意氣他父親,居然當著麵就拆古堡這個問題盤算起來。

    “你……”大公看他認真思考的樣子,氣得直打哆嗦,抬手就要一巴掌。

    “且慢,大公請息怒。我看公子隻是生性單純,思維過於活躍……”紮克攔住大公,好說歹說,費盡一番口舌,才將大公的怒火勸退了幾分。

    大公見紮克替兒子求情,剛才也隻是一時氣上心頭。雖說這兒子經常給自己添亂,奈何他長得太像自己逝去的妻子,要打的話,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今天就暫且給你記下,要不是兩位勇士替你求情,我非扒你一層皮不可。十日之後,你就給我隨著二位出去曆練,什麽時候變得懂事一點了,再準許你回來。”說完,大公氣呼呼地一摔門,獨自離開了房間。

    大公走後,屋內的氣氛顯得輕鬆了幾分。西子仍然坐在沙發上,不過此時換了個比較舒服點的姿勢。

    紮克則繼續在屋內踱著步,時不時拿起桌上稀奇古怪的玩意擺弄兩下。

    “讓我跟著你們出去曆練,不知道二位到底有沒有真本事。其實我也早有出去遊遍大陸山山水水的念頭,自己出去行走也無妨,你們倆要是水平不行的話,反倒成了我的累贅。”大公不在,加爾文的態度顯得有些張狂了幾分。

    “哦?我們倆可是剛剛趕走了惡魔,又擊敗了高團長和快教頭,難道還不算有本事?”西子看他囂張的樣子,皺眉說道。

    “哼,匹夫之勇又算得了什麽。我加爾文少爺可以說是博古通今,學識淵博,物理、化學無一不通,而且在繪畫上也頗有造詣。”說著從懷裏掏出幾張畫紙。“這是我最近幾天的作品,讓你們見識見識。”

    紮克聽他一番話,終於明白了剛才書架上見的那幾本書名寓意何在了。再伸手接過加爾文遞過來的畫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畫紙上是隱約可揣度出是一幅幅人體的**素描,粗獷的線條倒是挺合他們巴斯克維爾家族的口味,畫上人物如蛆蟲般蠕動的身段,即便是沒穿衣服,也讓人分不清男女,更別提五官容貌。如果這也可以讓紮克見識見識的話,那隨便找個五、六歲孩子的塗鴉,在索斯比都能拍出天價。

    “看來少爺剛接觸繪畫不久,能畫出如此水平,也算可以了。”雖然紮克對加爾文的繪畫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但畢竟算是自己的金主,便違心地稱讚了一句,也好給他個台階下。

    “誰說的?本少爺自幼開始對繪畫產生興趣,八歲便師從一位放在整個大陸都算有些名氣的美術大師。”加爾文卻不領情,看來是真的對自己繪畫水平頗為自信。

    “原來是師從名家啊。”紮克偷偷抹了把額角的冷汗。“不知你師傅他老人家現在可曾安好?”

    “不知是何原因,在老師開始正式指導我一年之後,便舉家搬離了巴斯克維爾公國,走的時候連聲招呼也沒和我打。”加爾文鎖眉沉思,似乎對當年的往事一直不明所以。

    “還好,不愧是大師,沒有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不腳底抹油的話,不是被你氣死,就是被你折騰死。”紮克暗自替那位大師鬆了口氣。

    “對了,其實我同時也很擅長星文學,目前正在研究的課題是‘北鬥六星’……”加爾文頗為自豪地說道。

    “tm的,還有一顆難道被你吃了?”紮克對加爾文的吃驚快要轉成驚嚇了,忍不住在心裏冒出一句髒話。

    “哎……既然公子如此博學多聞,那要怎樣才能覺得我們夠資格和您這樣的天縱之才一起出去遊曆呢?”西子能麵不改色地說出如此虛偽的話來,讓紮克都不禁心生敬仰。

    加爾文想了一會,便有了主意。在地上散落的書籍中翻了半天,終於找出一份考卷。

    “這張卷子滿分100分,限時90分鍾,如果你們在規定時間內,能達到80分的話,就算你們合格。”加爾文說著,把卷子交到西子手中,然後喊道:“計時開始。”

    西子接到卷子後,不慌不忙地找了一支筆,然後伏在茶幾上寫了起來。紮克也湊到她身旁,掃了幾眼。

    “《xx公國小學畢業理科綜合試卷(a)》,都快念高中的年紀,就出了套小學的試題,挺符合這貨水平的。”紮克大概看了看試卷,然後心中暗道。

    不出半小時,西子便答完了限時一個半小時的試卷,然後也沒檢查一下,便將它交還給了加爾文。“給評下分吧,少爺。”

    加爾文又跑到書架上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本試題dá àn詳解,對照著檢查起來。

    “天啊!竟然全對。而且後麵應用題的解題過程,竟然和標準dá àn一字不差。這麽難的卷子,就連我自己在規定時間內,也隻能勉強達到60分啊。”加爾文雖然心中大吃一驚,但表麵上還是故作鎮靜。“那個理科的部分就算你們通過了,接下來文科的部分,我就不會再放水了哦。”

    加爾文說完,又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裝訂精美,封皮上還配著卡通人物圖案的書籍:《大陸兒歌三百首》……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問曰。

    “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答曰。

    ……

    二人就這樣開始了一問一答的模式,加爾文說上句,西子接下句。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已經口幹舌燥的加爾文終於放棄了。

    “西子姐姐的學識實在令小弟佩服,無論文科還是理科都對答如流,毫無紕漏……”加爾文的語氣,終於不再那麽目中無人了。“但是……”緊接著話鋒一轉,伸手指了指角落裏的兩個畫架。“本少爺我更醉心於繪畫,隻有這方麵你們能勝過我,才能讓我心服口服。”

    “小孩子塗鴉麽?我沒玩過,就讓這位哥哥和你比試吧。”西子說完,便在沙發上一靠,把接下來的測試交給了紮克。

    “雖然我也忘記了自己是否擺弄過畫筆這東西,但是按照這小子的水平來說,我總不能比他更差吧。可他腦洞如此之奇葩,誰知道他的評判到底是參照什麽標準。”雖然紮克認為自己實在沒理由輸給加爾文,但心裏還是有幾分沒底……

    “我出的題目是,我們各自以對方為模特,畫一幅臉部肖像,看誰的畫技能令對方折服。如果我們自己不能分出勝負的話,明天一早便到鎮上請幾位畫師來充當評判。”加爾文說完,衝紮克笑了笑,表情頗為自信。

    “找鎮上的畫師評判麽?你丫的那粗獷的畫風,再溫婉的女人也能畫出爺們範的畫技,鎮上的畫師認不出來簡直就是奇跡。到時候怕得罪你這特能折騰的少主子,還不都得說你畫的好。”雖然紮克有所顧忌,但事到如今已經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先畫完了再說……

    二人各執畫筆,在畫架前一番龍飛鳳舞。不多時,先後停手,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加爾文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濃重線條,畫中人物的頭發如一堆雜草,倒是還能分辨出五官的各自歸屬,但那微妙地猶如某種白色肉蟲蠕動的既視感,讓人看後禁不住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畫好了,西子姐姐的知識令我佩服,不知紮克哥哥的畫技究竟如何呢?”加爾文一臉笑意,看來對自己此次的發揮甚為滿意。

    紮克滿臉痛苦地看著自己的畫紙,剛才動筆之前他想到可能要靠別的畫師來決定繪畫比試的勝負,為了到時候讓他們不能很輕易地分辨出哪副出自加爾文之手,所以特意模仿了一下他那粗獷的畫風,可結果卻讓自己深深地絕望了。

    紮克畫的是一張幾乎占滿了整張畫紙的,形狀猶如土豆般的大臉。一頭酷似河童的頭發,支離破碎的五官。左眼高、右眼低,線條簡單卻豪放的鼻子,一隻鼻孔竟然伸到臉部輪廓之外。豐滿的嘴唇,猶如掛了兩根臘腸般。

    “天哪!這簡直是一幅神作。難道您是那位名震整個大陸的抽象派大師的親傳弟子?請您一定要收我為徒,今生能得傳您的十之一二,我就死而無憾了。”加爾文撲在畫紙上,用熾烈的眼神“愛撫”著每一段線條,然後就差痛哭涕零地對紮克懇求道。

    “嗯……我確實是跟一位大師學過幾年。收你為徒麽?那得看你今後的表現了。”紮克厚著臉皮,借著加爾文的話順勢撒了個謊。

    “好,我以後一定聽從大師安排,謹遵大師教誨。”加爾文躬身90度,畢恭畢敬地給紮克行了一禮。

    “那我們算是通過你的測試,有資格同你一起出去曆練了?”西子有點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插話道。

    “我哪裏敢測試大師的水平,是我剛才自恃過高,信口胡說的,請大師不要怪罪。二位當然有資格同我一起出去曆練。不,應該是我跟著大師和西子姐姐出去曆練才是。”說著,加爾文再次躬身,向紮克賠罪。

    “哈哈,不知者不怪嘛。你能知錯就改,也是孺子可教啊。”紮克滿臉得意地在加爾文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時間不早了,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那我們兩個就回房休息了,出行的詳細事宜,就等大公安排。”說完,西子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西子xiǎo jiě慢走,恭送紮克大師。”加爾文隻是隨口和西子打了聲招呼,然後又一次深施一禮,恭送紮克離開。

    西子被他對兩人不同的待遇弄得有些惱火,走到房門前,又回身補了一句:“那個是北鬥七星,不是北鬥六星。”

    “休要胡說,連這個我也會弄錯?”說著加爾文又從書架上拿起一本:《如何培養孩子對星空的興趣》,翻開了幾頁,仔細讀了起來。片刻之後,又神態自若地合上了書本。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加爾文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