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載西齊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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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齊邊境,黃沙稀草處處可見,城域四周種植了大量的樺樹來抵禦風沙,以至於城還算安寧。
內圍建築高低錯落,一支高塔被建築襯托著簇擁而起,塔朝麵兩百餘丈正對著陽城城尉府,外簷一人端坐一人抱胸站立,灰衣在長風起舞連連。
兩人一上一下,皆攜紋彩臉譜,譜上歡喜麵。
隻道是九州十四國亂戰,可目前的局勢卻止戈於籌備階段,籌備分為很多類,兵馬未到,糧草先行,軍需糧草是重要的一環,而這國與國之間的勾心鬥角暗渡陳倉,則更是重要。
謀士的重要性便在此刻尤為突出,陽計尚且壓著,陰謀早就流入天下。
日上竿,一千踏春戈,浩浩蕩蕩入了陽城。
陽城算是西齊邊境較為貧瘠的城池,但邊境乃是固國安邦之首,白甲蘇西保多次向父帥提及此事,保家衛國豈能因蛀蟲而一敗塗地?西齊邊境多城貧瘠不堪入目,應當助其富,才不會輕易被他國勢力暗腐蝕。
父帥仁德無雙,此話之後也多次上報朝廷,可惜無功而返。
“我西齊帝王,笜陽君與國而不治!”蘇西保當著父帥之麵,義憤填膺。
著白甲的年輕將領馬背上回憶往事,清楚記得父帥那日在祖父靈位下,抽了他一記耳光,嗬斥道:“逆子爾敢如此詆毀我西齊君主!”
西齊腹地以富裕聞名九州,他國終日虎視眈眈,可這一代的君王笜陽君,哪怕此時龍氣山出現,也仍是日日歌舞升平,一副與世無爭的態度擺在那兒,另無數臣武將唏噓不已。
清風掃過蘇西保耳際,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發現所有軍士都在他身後駐足,千名踏春戈鐵騎止步陽城城尉府,那瘦弱的城守大人於府前躬身相候,不敢抬頭。
心知清風出自那脫塵少女之,白甲青年對其尷尬一笑,清了清嗓子抬:“眾將士聽令,下馬!”
蘇西保發令後自行下馬,長槍橫在身後,緩步走到城守身前,冷聲道:“城守大人,你這般低著頭,是不打算為我踏春戈的戰馬和將士們準備歇息之地嗎?”
瘦弱的城守聞言直起身子,做了個揖恭敬無比道:“下官早就在南麵為蘇小將軍備好了。”
黑衣少女身側的憨厚少年伸了伸腦袋,掩嘴小聲對著這位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女道:“姐姐,你看,我大哥多氣派,這陽城的城守好歹也是個品大官兒呢!”
不管少女是何態度反應,少年自顧自地小聲說著,說南道北絡繹不絕,從陽城說至帝都。
她的確沒有關心少年到底在說什麽,下馬後隻是默默地走出了軍,站在邊側抬首望向那座百丈開外的高塔,美眸不帶一絲感情。
“撤,今日無法解決那個蘇西保了。”站立的灰衣摸了摸堅硬的臉譜,歡喜麵陰鬱不堪。
坐在塔簷的另一灰衣慢悠悠地支起身子,頜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不必急於一時,上邊不是說西齊這頭可以放緩些動作,那笜陽君不治,西齊全靠武大臣撐著軍政事務,拿下是遲早的事情。”
“哦,不想早點回家嗎?”
“兄弟,這個笑話可不好笑,”起身的灰衣似乎是把衣服弄得差不多了,抬首側目對著遠處千騎站定的城尉府門,歪頭怪笑道,“咱們兄弟倆哪來的家,回去也是繼續接活兒的苦命。”
灰衣不以為意,縱身一躍飛下高塔:“那女娃娃生得真水靈。”
“可惜是個高,不好對付。”
“她是如何發現我們的?肯定是你身上那股血腥味兒太重了!”
“這女娃是個狗鼻子麽,已經夠遠了。”
城還算喧囂,兩個灰色身影飄飄搖搖,幾個呼吸後便沒了蹤影。
蘇家長子褪下了白甲,換上樸素的寬碩麻裳伏案假作觀書模樣,實際上在偷瞄窗邊那個窈窕的身影,思量了良久,他咳了一聲道:“陽城雖是貧瘠,可這頭的西齊菜肴還是很不錯的。”
“我不挑。”少女沒有回頭,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側顏美到沉魚,雅至落雁。
青年晃了晃腦袋,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失了神:“姑娘乃是江湖人,那應該知曉武學階位之說,上武四位,天地玄黃,其真偽穿插,又有稱小四,不知姑娘的武位幾何?”
少女並無絲毫遮掩:“半載前剛進階至上武地位。”
上武地位!
蘇西保聞言咋舌,低落道:“姑娘天資卓越,至尊出上武,凡世有俗武,蘇某沒有那個才資,止步俗武而已,實在汗顏。”
“姑娘可是出自天書頂?”
“非也。”
沒見到少女使劍,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排除了八屠山:“不知姑娘可有聽聞過八屠山內門高雲蘭?”
“不曾聽過。”
要知道武學大道,並非隻有俗上的分水嶺,由玄位到偽地位再到地位,就是武學定義上更大的分水嶺,入地神仙,此話不難理解,地位玄位,天塹之決。
又有說法,言說天地出世一談,上武四位,天地一絕玄黃,神仙一別而已。
若是少女說自己是玄位,或是說自己乃是偽地而已,他蘇西保尚且還能接受,這姑娘才幾歲?小丫頭片子罷了吧?居然正統的上武地位,入地神仙了!?
“難怪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果真是仙子啊!”蘇西保喃喃。
“有人,卻是魔頭而已。”少女突然聲色入寒,竟是把蘇大公子嚇了一跳。
魔頭?也對,正道仙人,魔道便是魔頭了吧?
半餉後,少女主動打破了沉默,空靈道:“說正事吧,你說的生意,在哪裏?”
“請恕蘇西保無禮,蘇某本以為姑娘實力可能止步偽地而已,當下知道真位,便覺得能換成大生意了,”蘇西保起身走到少女身邊,單膝跪下,抱拳恭聲道,“望姑娘能保住我西齊皇脈,亂戰十載不死!”
江湖上,上武之人會參與國與國紛爭的已是鳳毛麟角,而上武地位,則幾乎沒有,有這麽一個地位高報笜陽君十年不死,就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蘇西保整日把那鄭柏厄掛在嘴邊,看似對於這等武學大家不屑一顧,可實際上他是打心底地恐懼。
一人一戟,獨守獅駝嶺外長恨穀,於穀口屠了踏春戈整整兩千百十四騎,亂血激流入穀,血染穀內百丈不止。
他蘇西保妙哉妙哉,上武鄭柏厄垂死一擊便炸在此子腰腹,折了寸硬骨大難不死,如今腰腹處尚有僵痕布錯,每每想到,心驚不已。
“我的要求是找人,隻要能找到他,”黑衣少女歎了口氣,繼續道,“十年太長了,我可以答應你保他,直到我找到他為止。”
蘇西保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回神後他十指緊緊地扣進羊絨編製的毯:“蘇家在九州運轉的情報網,定會全力替姑娘找人!”
“你似乎並不想保他,為何要保?”少女冷然看著青年的,疑惑道。
“迫不得已。”
“姑娘,要找的是何人?”蘇西保反問道。
“魔頭。”
“魔…魔頭,這等高來無影去無蹤的,若不是親自現身,我等俗輩……”
“他啊,最喜歡出頭了。”
蘇家長子聽言後百思不得其解,撓頭追問道:“可是姑娘,那魔頭身了得,且喜歡出頭,那豈不是很好找到,為何要拜托我這俗人勢力來替你找呢?”
莫不是見我蘇西保英氣逼人,投軍來我身側!這些話此刻爛在心裏,蘇西保表麵默不作聲,等待下。
“找個合適的地方,溫飽起居而已。”
晴天霹靂,蘇西保瞠目結舌,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上武高,會為衣食起居而為難。
原來先前保我不死的言語,便是要待在附近,如此我不可能不考慮這少女的起居,高人便是高人,想法和普通人不一樣,古怪古怪……
與此同時,大梁邊境連綿陰雨漸止,東麵雷動悄然蟄伏而去。
魔頭的破鬥笠被重新戴回頭頂,他朝前走了十幾步,拔起腳邊短刀,揮掃去鞘上淤泥。
土地就像被翻新過一樣,縱然如同萬千耕牛奔走來回。
金剛佛陀端坐回氣,小和尚在他背後心不在焉地替其揉肩,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個佩刀戴笠的少年。
小和尚這才發現,那眼神凶劣少年的衣著,錦衣黑褲。
大眼睛鄙夷地翻了翻,小光頭心輕歎:早有聽大師父談武道天驕,皆是一群稀奇古怪之輩,如今一見,果真不堪入目。
見那細雨收納,也許還真是被之前此處的驚世切磋衝破了雨意,溫軻伸出指頭彈了一下笠簷,聲響清脆,餘音尚在耳際,他扭頭看向一馬平川外微微隆起的土丘。
此目望來,哪怕是身經百戰,戰功顯赫的黑虎軍大統領,也不禁於土丘後生生咽了口唾沫,更別說是小鳥依人,蹲在林武夜身邊的華服公子了。
“殿下,可有感覺到?”黑甲將軍濃眉緊鎖,扶劍柄。
喉結聳動,戰戰兢兢的華服青年雖是緊張害怕,可依舊點了點頭,雙眸大放異彩。
“驚世之戰,觀之死而無憾啊!若是能和這等高做兄弟,那該多好!更是死而無憾啊!林將軍,你應該也飽了眼福了吧,啊?”
許久,華服青年死死拽住林武夜的肩頭,沉聲道。
黑虎大將軍林武夜何等鎮定人物,此時此刻,滿臉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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