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什麽時候通知的？跟人怎麽說的？你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

    許玥語氣變得十分淩厲，審問的口吻讓喬俏俏看起來有些慌亂。

    “我……就是那天跟你回來美容院……我也沒想到電話打過去會有人接，聽到我媽的聲音，我就高興壞了，就忍不住說了好多話……許玥姐，這件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喬俏俏不安地絞著手指，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心虛地低下了頭。

    許玥很不好氣地說：“你還問我怎麽樣？人都找到店裏頭來了，嚷嚷著要見你你！喬俏俏，不是我說你缺心眼呀！你要找親娘，當初是怎麽跟我們說的，那個地方是很可怕的，進去就出不來了……那麽現在為什麽人會找上門來呢？這件事情我把話撂在這裏了，你得自己想辦法處理，人不能在店裏頭待太久，會影響生意的。”

    “我……我知道的許姐。”

    喬俏俏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說：“姐，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找過來。”

    我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說道：“找來就找來，你先上去看一眼吧。有什麽事情……也別跟我說了，自己處理就行了。其餘的，我的意思和許玥是一樣的。你在這社會上摸爬打滾也很多年了。不能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如果你想跟他們離開，我不會阻攔……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不能跟他們說我和你的關係。”

    喬俏俏愣住了，呆呆地看了我好一會兒……

    “姐……我當時一激動，就跟媽說了你的事情的。我不知道不能說啊……”

    “……”

    “喬俏俏，不是我說你……”

    許玥反應比我還大，似乎快冷靜不下來了。

    這件事情我也很頭疼，想了想，對喬俏俏說：“你先上去看看吧。把人帶去附近餐館坐下來聊聊，不要影響美容院的生意。”

    “好。”

    喬俏俏看起來委屈極了，巴巴地應了一句之後就下了車。

    人一走，許玥就忍不住說：“你這妹妹，怎麽比你還缺心眼呢？”

    “……”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說：“我什麽時候缺心眼了？喬俏俏這麽做也是情有可原，這件事情你幫我跟著吧，至於那些人，我是不打算見了。”

    “我也是拿你沒有辦法，這點破事都讓我來處理。”

    “你出麵都比我和謙修好，許玥，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好好好，天大地大孕婦最大，都聽你的總行了吧？”

    許玥下了車，對我們說：“我跟過去看看，再打電話給你說明情況，你們就先回去吧。”

    正要關上門的時候，她又折了回來，看著顧謙修笑道：“話說，倒是把顧先生給忘記了。這件事情怎麽著也得聽聽他的建議吧？”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提的這個事情，就看向顧謙修，詢問他的意思。

    顧謙修神色淡淡地，對我說：“你已經有了決定，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我不會插手。”

    聽完這話，許玥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有點酸地說道：“唉，行，又一個老婆奴，完全拿喬靜沒有辦法了是吧？”

    說完，她就笑著走開了。

    我坐在車裏頭，心情有點說不出的難受。

    “你看起來不大舒服，不如我們等一下去泡個溫泉放鬆一下吧？”

    顧謙修提議道，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

    本來嘛，溫泉是挺想去的，是個放鬆的好辦法，但是我肚子受不了太高的溫度，就很不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折騰你兒子女兒就盡管帶我去唄！”

    我這麽一說，他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連忙道歉：“你看我這腦子，都忘記了，真是個不貼心的提議。趁著今天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帶你去散散步？”

    “好。”

    剩下的行程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散完步後，又去接顧子簫放學，一家三口又在外麵吃了一頓飽餐，才回了家。

    剛進門就接到了許玥打過來的電話。

    “喬靜，我猜的沒錯，那幾個跑過來認親的，說是你媽你妹和你妹夫的，都不是善茬。你不知道下午在餐館那邊的時候，喬俏俏被堵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開口就提錢，一提就三四十萬，把喬俏俏小臉嚇得都慘白了。聽說是她爸得了急性腎衰竭，需要錢換腎治病吧。家裏頭還有個小妹夫婦在照顧著。”

    “那男人不是家暴嗎？為什麽她還願意大老遠地跑到這邊來找女兒救丈夫？瘋了？”

    “是啊……也幸好當時我在場，穩住了喬俏俏，不然她那小傻子可就真的要一口答應下來了。我問了幾個問題，她那個媽和妹妹妹夫都答不上來……才把人給堵得沒話說，惱羞成怒，差點沒在餐館裏動手打我呢！好在我喊了咱那的保安阿強，阿強那塊頭你知道的，一站出來，就把三個人給嚇懵了，連忙連哄帶騙要帶喬俏俏走。那喬俏俏也是還有點腦子，沒跟她們走，現在正一個人窩在房間裏哭呢。”

    “她沒再跟你說什麽話嗎？”

    “還能說什麽？估計正後悔著呢！”

    許玥幽幽歎了一口氣說：“你不過來還真是無比正確的選擇，這要是你看見了，肯定得氣得早產！”

    我很不好氣地說：“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好吧，呸呸呸，你趕緊把剛才那話給忘記，大吉大利，保佑我乖侄子侄女們順利出世。”

    我也是拿許玥沒有辦法，她這張嘴皮子，有時候比刀子還紮人。

    我說：“你把電話給喬俏俏，讓我跟她談談。”

    “好，你等著。”

    不一會兒就聽到電話那頭許玥敲門找喬俏俏的聲音，喬俏俏開了門，問什麽事情，語氣還帶著點哭腔鼻音。

    “你姐想跟你談談，你倆聊吧。”

    “姐……”

    喬俏俏壓低了聲音喊了我一句，哽咽著說：“今天我看見咱媽了，我不知道她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變成什麽樣子了？”

    “就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好像一直都想著怎麽騙我回去，我明明跟她說過你的事情，她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就說了我爸得病了，要錢治病，問我出來這麽多年，為什麽半點積蓄都沒有……說我爸還等著我的救命錢呢，現在好了，我半點指望也沒了……”

    喬俏俏哭得很難受，“姐，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感覺好奇怪，一切都不一樣了，還有我妹妹……我已經完全認不出她來了，大概是我走的時候太小，都沒記憶吧……她跟我們長得一點也不像。”

    “……”

    聽到這些話，我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她蠢。

    好像認人也就認一張臉……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去哪裏拿錢救你吧？許玥沒跟你說過嗎？萬一他們就是來騙你的呢？”

    “我……怎麽有人會拿生病來騙人？可是我身上也沒有其他的積蓄了……姐，你能借我一些嗎？我給你打欠條，保證都會還上的。他雖然總是打我罵我，還要把我嫁人……可總歸還是我親爸，我不能見死不救的。”

    “他是你的親爸，可不是我的。喬俏俏，你要想清楚了，你其實自己心裏都明白著，隻是不敢相信而已。一旦拿著這筆錢跟他們回去，你覺得自己還能夠出來嗎？人心是會變得，特別是在大環境的改變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是個什麽地方，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還拿不定主意的話，你就多問問許玥吧。她閱曆廣，會教你怎麽做的。”

    說完這些，我也不想聽了，直接掛斷了電話。

    坐在沙發上深呼吸吐氣好久，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平靜下來。

    都已經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可以不用理會。

    然而又一通電話，擾亂了我剛剛平複下來的心情……

    小月拿著電話對我說：“太太，好像是你舅媽打來的，說是找你的。”

    我揉了揉發疼的眼睛，想直接說讓她掛斷電話的，可是最後還是心軟了，“你直接開免提吧。”

    “小靜？是小靜嗎？”

    “嗯，是我，有什麽事情嗎？”

    她說：“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就是想問一下你最近過的怎麽樣了……”

    我淡淡道：“我的日子，安不安心還不得看喬棟梁的？他不來招惹我，我就清淨一些。”

    “他拿了錢，最近都安分很多了。我想跟你說的事你妹妹的事情，就是那個喬俏俏。”

    “她怎麽了？”

    “我和喬棟梁查過了，你媽被拐賣到了西省一個特別偏僻的山溝農村，受了不少苦……不過那個地方也黑的不行。喬棟梁一聽是他妹妹的消息，就在尋思著要去找人了，一個人去不了，想把俏俏給帶上，好找。”

    “這件事情你們都問過警察的意見了？”

    “啊……沒有，就是想自己去找。”

    我擰眉，冷聲道：“喬棟梁想找就自己去找，別拉上喬俏俏，她現在還忙著找工作養活自己呢。還有，我覺得喬棟梁也不需要找了，或許過不了多久，他的好妹妹就會親自找上門去了。”

    “小靜，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想想吧。但我要提醒你們，關於錢的話題，最好不要再提了。我實在是不想再聽到喬棟梁的名字……顧謙修瞞著我給你們錢的事情我知道，我們早就該一刀兩斷了。以後不要打電話過來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明天我就會讓人換電話號碼。”

    說完這些話，我直接就掛了電話。

    也不想聽到那女人唉聲歎氣的哭腔了，整得好像我喬靜一輩子欠了他們什麽一樣，總是這樣沒完沒了的。

    “怎麽了？這麽大火氣？”

    顧謙修和和顧子簫剛洗完澡從樓上下來，朝我走了過來。

    正想起身的時候，忽然覺得身下有一股暖流流出……

    以為是羊水破了，肚子也不由得開始疼了起來，不是一陣陣的宮縮，而是突如其來針紮般的刺痛！

    疼得我連站都站不穩了，連忙重新坐下。

    顧子簫跑到了我的麵前，驚呼了一聲，“媽咪，你的腿上有好多血……”

    我疼得有些發懵，聽到血這個字，腦子裏都是當初生顧子簫時候的畫麵。

    被林淺推倒在地上，地上全都是紅色的血……

    現在，我好端端的怎麽就流血了呢？

    “喬靜，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顧謙修冷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將我抱起，步伐快速地走出了門。

    怎麽到的，什麽時候到醫院我已經不知道了。

    在途中的時候，肚子已經疼得不行，肚子疼，頭也疼，好像渾身都不對勁，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疲憊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像朦朧之中還看見了廖林坐在我的麵前……

    “喬靜，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聽見你叫我一聲爸爸……”

    他慈眉善目，臉上的氣色看起來很好，不像在病床的時候那樣慘白如霜，笑容也是溫暖和煦的。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卡在了喉嚨裏，眼睛酸澀，馬上就要喊出口了，卻被他伸手給捂住了嘴。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不能叫，喬靜，爸就在這裏等著你，不會走太遠的。你先回去，你得去看看你的孩子們，你得看著他們長大，讓他們喊你媽媽，然後帶他們去看看我，哪怕是在墓碑前，叫我一聲外公，我也是能滿足的……”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濕透了臉龐。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在哪裏，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隻剩下他站在我的麵前。

    可是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漸漸離我遠去。

    “喬靜，回去吧，看看你的孩子們……”

    “不……不要，你等一等別走……”

    我慌亂的追了上去，可腳下忽然被什麽絆住了一下，摔得很疼，疼得我像是渾身都裂開一樣……

    意識逐漸清醒的時候，我耳邊又清晰的響起了婆婆的聲音，她似乎在跟謙修在說話——

    “謙修，謙容還沒看過孩子吧？先把孩子抱過去讓他看看吧，畢竟是他的孩子……”

    她說的是什麽？

    謙容是誰？

    什麽孩子是他的？

    我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