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縱橫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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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寶貝”接過那份價值一大筆傭金的文件,秋刀吳彬彬有禮的在那位女士白~皙細膩的指尖上淺淺一吻,感覺自己同影視巨星波蘭克?帕諾一樣瀟灑迷人。

    他穿著能讓男人尤為挺拔的藍色西服,下麵套著藏藍色的修身牛仔褲和一雙厚重的反毛皮短靴,全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馳名品牌,是他花費整整一天時間才從望雲碼頭的國際商貿大廈裏買到的。這些真正的品牌貨庫存實在有限,幾乎全是為五大洲聯合組織駐小島的使節們預備的。貧瘠的島嶼人們難以負擔它的價格,也根本無法理解它的價值所在,自然也無從體會穿著世外的藍西服和穿著油脂灣的鼴鼠繡姑們縫製的藍西服立於人前時有什麽分別。

    但那位負責處理越洋文件的女士懂得它的價值,或者是…他的。她一直用那種飽含澀意又似有淚水的目光注視著他,好似一隻惹人憐愛的貓鼬。沒有男人會忽略被這種目光追逐,所以在商人西裝革履的踏進五大洲駐寸陰行政總館的第一天,他就挑剔得拒絕了那個來自妖洲、瘦小又冷漠的行政使,轉而挑選了這位美麗誘人的女士來為他bàn lǐ業務。

    行政使女士叫甘莉,是個年僅二十五歲的索林高地羊妖,生著一對惹人憐愛的杏仁眼、如棉絮般柔軟卷曲的亮白色頭發和赤洲女孩普遍的豐~乳肥~臀。她的故土索林號稱是北赤的果倉,種類繁多的灌木樹果像魚鱗一樣填滿了它曲折的山地,為生活在山地地區放牧艱難的居民們帶來了財富和希望。赤洲許多畜牧國人民都十分向往能住在每天都可以親手采摘沙果和草木橙的索林,但生長於斯的甘莉卻並不愛它。不僅是它,所有攀附在赤洲大陸上的國家都無法得到她的青睞。在她眼裏,北赤保守又嚴肅,至今還有不少地方延續著祖先不吃海鮮的傳統,而南赤又太粗獷統一,女孩實在不該在暴戾的環境中成長。她同所有心氣清高的女孩子一樣渴望著東度聯邦的強大和南寒妖陸的富庶,所以她才在十八歲的最後一年不顧親屬反對毅然響應了五大洲聯合軍團的擴充號召,夢想著能在充斥著光輝和驕傲的土地上做一名文職軍人,誰料卻被丟棄到這陰暗潮~濕的小島做了行政使。

    提及這段過往是他們第三次見麵時,甘莉像一隻孤苦無依的羊羔一樣在商rén miàn前低聲傾訴著,她那雙圓潤的栗色眼眸亮晶晶的好似要溢出淚來,仿佛委身小島的遭遇已毀了她的半生。

    但這位年輕女士從未放棄對她餘下的半生做出努力,那雙善於蠱惑的栗色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商人身上濃厚的財富氣息,親自接手了他的業務後,她對自己的直覺感到萬分自豪,而秋刀吳也毫不遜色的屢屢為她帶來不經意的禮物,有時是一支鋼筆,有時是一支手鐲,浪漫得像個孩子。

    取回最終文件將是他們於公時的最後一次見麵。秋刀吳毫不吝嗇地說要對她連日來為自己業務的忙碌奔波表達感謝,而後在甘莉濕漉漉的目光中像變魔術一樣從板正平滑的西服口袋裏取出了一個核桃大小的禮盒,並禮貌的壓低自己的胳膊為她打開禮蓋。

    毫不意外的,他收獲了行政使女士的驚呼。

    禮盒中躺著一枚體態優美的白金鑽戒,鑽心有鴿子蛋大小——真正意義上的——最恐怖的是,它還是枚令女士無法移開目光的粉鑽!

    愛美的甘莉一眼就被它迷住了,連那雙栗色大眼中時常孕育的誘人的濕~潤都被那寶石切麵的反光照得幹涸了。秋刀吳猜想她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鑽石,也從未遇見過如他這般慷慨的男人。但女人的嘴巴總是與內心背道而馳。甘莉不停推辭著說不能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又不禁伸出手拉低了領口的布料,刻意在男rén miàn前擺~弄衣領下深邃的胸口。

    大洲的姑娘通常是不會做出這種廉價的舉動的,但那也隻是在窮酸卑微的島嶼rén miàn前故作矜持而已。在渴求富庶的甘莉眼中,麵前這個西裝革履又不乏幽默感的男人是一位浪漫多金的大洲成功人士,他的前途被定格在遙遠又驕傲的妖精大陸上,各個角度都足夠赤洲小村出身的行政使去憧憬和諂媚,於是她也極其機靈的把握著機會,將自己羞澀的胸部和靈動的腰~肢送到男人的掌心之下。

    當那條深邃的乳線如火熱的辣椒氣息一般鑽進他的感性的眼膜時,惡劣的商人突然覺得自己也許會愛上這座島。

    但那位板正嚴苛的巨犬先生一定不會認可這個,即使伶牙俐齒的商人總是在傭兵麵前強調自己是個性情中人,也在身體力行的為他的所愛奔波勞頓,但巨犬依舊認為在他的摯愛——那個他口中想要睡一輩子的女人——身陷囹圄、忍受著牢獄之苦時,他的消遣行為是種背叛。

    “不然你要我怎樣,像個弱智情夫一樣時刻為她的處境擔憂?她會殺了我的,她的自尊強盛得讓人害怕,從她十八歲那年我認識她的時候就是了,我不能用我廉價的關心去侮辱一隻貓固化的堅強,男人,要懂得尊重女人”

    但他的解釋隻換來了巨犬更加嚴厲的質否。

    噢,背叛,或許是的,在羅諾加這種把頭頂觸不到卻時刻以嚴苛的道德標準牽製人的榮譽光環看得比生命還要崇高的洗腦童子兵眼裏,這世上的背叛遠比交易要多得多。

    不過秋刀吳早已習慣不為人認可,巨犬的耿直根本傷不了他,因為這世上所有的苛責和質否加在一起都不及他父親對他造成的傷害大。

    那個人是個聲名顯赫的chuán qí軍人,鼎盛時期連元首都會親切地稱他為長兄,但他絕非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對家庭實在吝嗇至極。

    他的時間比尋常人的生命還要寶貴,鮮有陪伴妻兒的空暇,況且他實在不喜孩子。也許是難以接受那些流著口水的無知孩童竟是自己的骨血吧,功勳卓著的大將軍很少接觸孩子,這令他的三個兒女總對他抱有一種望而生畏的生疏感,直到他化作塵土也未能消退。

    幼時,母親總是寬慰身為長子的秋刀吳說他的父親隻是不太擅長表達,又恐怕年幼的孩童理解不了他的話才不願多開口的,但秋刀吳依舊感覺那個在外人眼中如神明一般高大的父親像一座大山一樣難以接近。可在他烹飪的秋刀魚受到父親難得的讚許後,那孩子就像個停不下來的地鼠一樣挖空了心思想討得父親歡心。他用了兩個月時間繪製了一幅將軍凱旋的油畫——那是他那個時期最寶貴的藝術作品——送給難得歸家的父親,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但那人卻毫不猶豫的撕毀了他的畫。

    那位偉大的男人寧可他成為一名隨軍夥夫為軍隊獻出一生也不願被旁人非議將門之後竟出了個動筆杆子的懦夫。為這個,直到現在秋刀吳也沒原諒他。

    自那過後,再沒人能傷得了他。

    那位名揚四海的偉人至死都沒能把他培養成一名合格的軍人,或是夥夫,但他令自己的兒子堅如磐石,無法摧毀。

    巨犬耿直的斥責沒能傷及他分毫,反倒讓他更加親近這個真誠的大個子傭兵,更加隨心所欲地品咂著島嶼的甜味,活得像個隨遇而安的冰糖販子。

    初登島嶼時,望雲碼頭的咖啡和牛乳鎮的酒耗光了商人兜裏最後一點零錢,但好在穿越監獄排汙管道的曆程為他換來了提前的報酬。商人衣衫襤褸的走進島嶼銀行用雇主的電子賬戶取了錢為自己換了一套熨燙得板直的昂貴西服,隨後的一周裏他都穿著那套搶眼的衣服為雇主的囑托奔走。

    當然,商人永遠都不會忘了賺錢,對秋刀吳來說,還有色~欲。

    幾乎在剛剛觸碰到小島土壤時他就對它的火山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傳言火山夾角裏的女支女有獨特的技巧能讓附著於她們的男人像火山一樣噴發。秋刀吳一直希冀著能見識一下這些專事生理行業的女人們,所以在他擁有商人新衣的下午,他就親自造訪了寸陰著名的食人火山腳,並在那裏結識了一名叫澤蓉的紅皮膚蜥蜴女孩。

    對於獵奇的商人來說,這女孩比豐~乳肥~臀的甘莉更具吸引力。

    她生著金huáng sè的大眼睛,短~粗的翹鼻子和小巧的嘴巴,留著一頭蓬鬆的深褐色齊肩短發,暗紅色的皮膚觸摸起來像玉石一樣清涼。

    最要緊的是,她不是個女支女,而是火山看守者的後人,他們的親密實屬一見鍾情。

    澤蓉在床~上總是喜歡半仰著下巴,秋刀吳也因此格外青睞她那修長美麗的脖頸。他曾親吻過被男人們讚譽到頂峰的白天鵝女孩的脖子,那脖子白~皙細膩,像一截水嫩的蔥管,好像稍微施加些力氣就能令脖頸下那些細瘦脆弱的血管崩裂似的。秋刀吳不喜歡太脆弱的東西,無論是身為死亡商人還是廚子,所以他十分滿意蜥蜴女孩的脖頸,厚重的皮膚令它觸摸上去並非易碎的玻璃,也使她身上的男人愈發大膽起來。

    他們像一對溫柔的鳥兒一樣膩在一起水乳~交融了四個黃昏,有幾個瞬間,秋刀吳覺得這個容貌和身材並不出眾的蜥蜴女孩是真的打動了他。她愚昧天真,同尋常的島嶼人一樣根本不曉得他的西服價值幾錢,甚至連咖啡都沒有嚐過,但她對待自己貧窮的生活像貴婦對待自己昂貴的高跟鞋一樣精心,也從不惦念從男人身上搜羅些什麽東西來潤色自己的生活,毫不褒獎地說,她是個純粹的女孩。

    但這純粹的好感到他們相識的第五個黃昏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澤蓉向他展示了先祖為她遺留下來的古怪石頭,有的像參雜了汙垢的大塊玻璃,有的則像是將血凝在其中一樣粘~稠,還有的平凡到讓人懷疑它為什麽會被珍藏起來。

    但這些被藏匿已久的石塊到了秋刀吳的眼中就隻剩下了一個名字——鑽石!

    從看到那些鑽石原石的一刻起,秋刀吳就知道他短暫的愛情衝動已經結束了。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做出自己心底的選擇,貪戀了她的鑽石,就無法再貪戀她的本身,作為死亡商人,擁有這些美好的石頭比擁有一個平凡但純粹的女孩更讓他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