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天地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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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初桑餘還並未在意,但是這聲音像是人聲,這就不得不引起人的好奇了。要知道桑餘現在所處的位置,上不接蒼穹,下不挨坤輿,除了自己,哪來旁人?難不成是聽錯了?薑玨身子頓住,側耳仔細來聽。
聲音杳杳隨風而至,確實是人聲,並且隱約間好像是在呼喚什麽?應該是人名。難道朝元峰上誰又不見了?
桑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縱身一躍,輕輕的落在了金背大鵬的窩旁。它抬了下頭,見是桑餘,理都沒理又趴了下去,不知為何,桑餘心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不知道它一天到晚的都窩在窩裏會不會蛻成不會飛的禽鳥,如果真是那樣,那注定一輩子被貓犬之輩欺負了。
至少桑餘是不甘的,他心中的目的很明確。但是眼下,再有什麽一血前仇的宏圖大誌都隻能暫時放在一旁,喂飽腹中三寸饑腸才是關鍵。即便桑餘不是非常明顯,但金背大鵬是少不了的。
晌午時桑餘喝了些獸血,那是大鵬鳥捕來的野兔,此時屍體正掛在樹杈上。看著這隻野兔,桑餘不知為何的就想到了烤兔肉的香味來。記得年幼時,他可沒少在臨湘郡外的山裏去捉過野味,那時候謝老三的姐姐還未出嫁,所以謝老三每次回去,都會偷偷的帶上一隻兔腿。
謝老三一直以為桑餘他們不知道,桑餘隻是重那哥們兒義氣,懶得拆穿罷了,因為桑餘始終認為,這謝老三好色貪財,再怎麽,也算是自己哥們兒。
但沒想到就是這個哥們兒,為了他自己的前程害了桑餘母親性命。
傷心的舊事就像是眼縫裏的光,任憑你閉多緊,它都有隙可乘。桑餘搖了搖頭,努力的把這些事情甩出腦外,可是越甩,越是清晰。
“也許做點別的事情,可以暫時轉移注意力吧。”桑餘看著手中的野兔,想著金背大鵬應當吃慣了生肉,不如讓它嚐嚐烤肉的香味如何。
如果要烤肉的話,就得要柴火,桑但是餘不擔心這些,他頭痛的卻是這壁立千仞的懸崖如同豎鏡,哪來生火的地方?而腳下的青翠蒼鬆又是木頭,即便是桑餘忍心,隻怕是兔肉還沒烤熟,樹幹就燒折了吧。
反正金背大鵬鳥附近的蒼鬆是動不得的,桑餘幾個起落,來到了腳下的一棵蒼鬆的樹杈上。如要下山。附近還有一顆,所以桑餘也無須顧忌。
他先在各處的樹枝上搜羅些幹了的鬆枝,然後來到樹根處,左手抓起一把鬆葉,右手抽出背後的血鐧,碰的一下就砸在山壁的青石上,就在這一刹間火星四起,紛紛濺落在下麵的鬆葉上,先是騰起了一陣青煙,桑餘湊過去輕輕呼了口氣,一道火舌騰地跳了起來。
“雖說不常做飯,但好在也沒生疏。”看見火苗生氣,桑餘把它輕輕的放在樹杈上,感覺著火苗帶來的溫暖,心底多了一絲歡欣,這是他自小家裏生火時習來的技巧,幸虧還沒有生疏,隻不過那時用火石比較多,而且桑餘很不喜歡生活做飯,所以每次桑母就會惱他,說桑餘不學著,以後她走了可怎麽辦。
桑餘總以為,母親應當長命百歲的才對,所以小的時候與他們在街頭廝混的時候從來不顧及母親的感受,直到有一天,那天桑母的眼疾突發,不能視物,桑餘才猛然發現老人家的雙鬢早就斑白,從此決定安分守己,才上集市上去賣梨。
可梨沒賣幾日,不信的事情就這樣接踵而至,子欲養,而親不待。桑餘此刻終於能體會到苦處了。
酸楚的感覺在心底泛起,仇恨就誰之而來。酸楚悔恨多一分,仇恨與力量與此倍增。
因為沒有水,所以兔肉並沒有洗幹淨,隻是拔了毛,用手硬生生的從脖子處的傷口開始,將皮肉撕開,這樣才能掏幹淨內髒,桑餘也顧不得滿手的鮮血,隻顧著烤起來。
夜色如水,不知覺淹沒了陽符宗所在的所有峰脈。桑餘點起的火在這半山上顯得格外的醒目,不一會,兔肉的香味也飄散了出來。
應該過一會就能吃了吧,桑餘興奮的想。可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半空中一個聲音冷冷傳來:“桑餘?你還真有閑心雅致。”
這個聲音的想起,差點把桑餘嚇了一跳,他猛然抬頭,隻見前方懸著兩名男子,一人高瘦,如同竹竿一般,臉上陰測測的笑著,這不是司馬宮還能是誰?而另一人,相貌雖然有些生,但是桑餘多少還能記起他名字——刑七。
但是桑餘並未搭理他們,而是摸了一把汗,然後轉身繼續烤起了兔肉來。
“司馬師兄,他真廢了?”
“有極大可能,但是此子奸猾,你我還是小心為妙。”
“可你叫我時,不是很肯定的麽?”刑七似乎有些怯懦。
“你覺得我騙你?”
“不,不是。師弟沒那個意思。隻是現在奉元峰,律事堂都在找他,咱們得有把握早點搞定才行。”
“噓,你說話注意點。”司馬宮提醒到。
聽到他們竊竊私語,桑餘不知道他們有何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來者不善。雖然心中對這二人恨之入骨,但桑餘還是不能表露的太過明顯。已經過了這麽幾日,司馬宮明顯恢複了,而且還有個刑七在旁,他們二人聯手,即便巔峰時期的桑餘都疲於應付。更何況此時,桑餘算的上半個廢人。
但這不代表著桑餘隻能坐以待斃。此時他把所有的求生之法都想了一遍,最後的一線生機隻能在奉元峰的諸人身上了。
之前聽到的呼喚聲,應當就是找桑餘的,因為太遠,誰的聲音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桑餘知道,肯定不會是麵前二人。因為如果是他們喚桑餘的話,桑餘隻可能避而不見,哪有應聲的道理。
他們之所以能這麽快找到,應該就是看到了麵前這堆火了。
烤肉的香味隱約帶著一絲焦味,麵前鬆樹的樹杈也燒掉了大半,因為承受不了枝葉的重量“哢嚓”一聲就斷了,然後帶著散落的火星,墜入足下無邊黑暗,隻留下桑餘腳下的樹幹,因為燒著了,火苗在風中時隱時滅,恍然就是一根幽冥中倔強的火種。(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