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龍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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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飛自打半年前被趙子銘踢出雛狼莊,就熄了再回去的心思。初始還遵照龍修齊的安排勤學苦練,可龍修齊外出執行任務後,沒人管他了,本性複發,隔三差五往鎮上跑,和以前結識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好不逍遙。

    他年齡雖小,本事也不咋樣,卻是孤狼幫大長老龍延的近親,披著一張虎皮,因而刻意巴結他的大有人在,且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勢力中的公子哥們。

    這些人見他這般言語表現,知他與桌旁的少年有隙,心想這可是拉近關係的好機會,不可錯過,便紛紛問起緣由,便待出手教訓那少年。

    龍飛不願在眾人前失了臉麵,隻說趙子銘曾經狠狠得罪過他,必須找回場子。一幹公子哥轟然叫好,不時有人建言獻策。

    “龍少,揍他!”

    “把他脫光了扔大街上去!”

    “淋他一身冰水,叫他清醒清醒!”

    ……

    龍飛恨他打敗自己,可自忖單挑不過,轉頭向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說道:“向鵬,你幫我擒住他。”

    向鵬是鎮守之子,今年十五歲,自幼習了幾手粗淺功夫,內力修為也還過得去,有三層了,在一群公子哥中當屬最強,平日裏尊龍飛做老大,他做老二。

    他應了聲“好”,指節捏得嘣嘣響,冷笑著走向趙子銘,張開雙臂就熊抱過去。趙子銘奮力一推,右手後發先至,印在了向鵬胸膛上,向鵬頓時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有兩下子。”向鵬揉了揉發疼的胸口,臉色很不好看,隨即橫臂下砸,直取趙子銘肩膀。

    趙子銘醉意雖濃,但在藥堂那一個月的苦可不是白吃的,八極拳的一招一式已經融入了骨子裏,自然而然地一頂肩膀,斜撞向鵬臂彎。

    向鵬見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心想自己一拳砸下,這小子非得趴地上不可,快意頓生,仿佛已經看到了趙子銘的狼狽樣。

    然而下一刻,他就瞪大眼睛,隻覺手臂劇痛,身子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撞翻了後麵的飯桌。

    龍飛見形勢不對,高聲道:“大夥一起上!狠狠揍這小子!”

    十多個少年一齊圍住趙子銘,拳腳像雨點般落下,趙子銘沒來得及閃避,挨了幾下狠的,痛得大叫,下意識就地一滾,抬手一拳,擊中了某人的鼻梁,那人捂著臉退開了。

    趙子銘跌跌撞撞地從缺口爬出,又打翻一個公子哥,隨手抄過一條長凳,不退反進,橫掄過去。

    公子哥們識得厲害,趕緊跳開,趙子銘不依不撓,左掄一凳,右掄一凳,憑一人之力,竟打得十多個人不敢還手。

    酒樓早已亂作一團,膽子小的打鬥一開始就走了,膽大好事的,則圍在一旁指指點點,看得津津有味,見趙子銘年少力雄,忍不住叫起好來!

    趙子銘又是舉起凳子猛然砸下,忽然手上一輕,卻是凳子給人用劍砍了半截。

    向鵬拿著劍,“兄弟們,抄家夥,非要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看看。”

    這群人中隻有他隨身帶了wǔ qì,其他人聞言,紛紛學趙子銘的樣子,提了條長凳在手,甚至有個公子哥跑到櫃台,把掌櫃的算盤拿了過來。

    酒後壯膽,此言誠然不假。趙子銘揚手格住一條長凳,見周身又是數條長凳襲來,不圖逃跑,反而長嘯一聲,舍了手裏的半條凳子,側身跨步,欺近一公子哥懷中,右肘往其肚子上一頂,那人慘叫一聲,抱腹倒地。

    趙子銘身隨步走,又以同樣的方法放倒了兩人,不過終究因為醉酒,意識有些混沌,也被擊中了數次,隻是因為得手之人勁疏力薄,沒有受傷。

    最大的威脅還是向鵬,他仗著利劍在手,於混亂中左削右刺,趙子銘好幾次挨打,都是為了躲避他的劍。

    眾公子哥們見趙子銘勇猛若斯,心生退意,可被他打了的不甘受辱,其他的怕臨陣脫逃,事後遭人瞧不起,便狠下心,全力進攻趙子銘,希望給向鵬創造機會。

    如此一來,趙子銘的處境就危險了許多。

    龍飛躲在人群裏,偶爾出手一次,也是一沾即退,生怕被趙子銘近身。忽然,趙子銘一個不慎,額角被一隻凳腳砸中,鮮血直流,身子晃了兩晃。

    “大夥上啊!”

    龍飛見狀,眼中精光閃動,扯著嗓子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揮舞著長凳,斜刺裏撲上,就要砸下,其餘公子哥們也抓住機會,長凳如林,向趙子銘當頭落去。

    哪想趙子銘忽地轉頭暴喝,快若閃電地移至龍飛身旁,一把抓住他的後領,手上用勁,竟單手將其提起,向前重重擲了出去。

    正當此時,向鵬持劍從那個方向刺來,趙子銘這一擲既猛且急,向鵬收勢不住,手中長劍噗地一聲,剛好紮進龍飛心窩,透體而出。

    整座酒樓瞬間靜了下來,公子哥們忘記了進攻,而那些圍觀的好事者們互望一眼,低聲嘀咕幾句,全部轉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酒樓。

    他們知道這批公子哥的身份非同一般,現在死了人,再不走的話,指不定要大受牽連。

    趙子銘愣住了,他對龍飛出手,純粹是因為後者吼的那一嗓子,他依聲記人,想起就是這人挑唆其他人圍攻於他,下意識就要給此人一個教訓,哪想發生這樣的事。

    鮮血從龍飛嘴角流淌下來,他睜大眼睛,張了張嘴,右手微抬,似乎想說些什麽,終究沒說出口,手一垂,頭一歪,氣絕!

    向鵬慌了,一張臉慘白慘白,哆嗦著拍了拍龍飛的臉龐,“龍哥,你可別嚇唬小弟。”見龍飛沒反應,伸出食指一探鼻息,跌坐在地,兩眼呆滯。龍飛的屍體失了支撐,也軟倒在他身旁。

    向鵬不是沒殺過人,他年紀輕輕,卻好色成癖,礙於身份,不好在鎮上胡來,就經常喬裝去鎮外的鄉村獵豔偷香,碰上漂亮的女子絕不放過,且事後立即shā rén滅口,堪稱心狠手辣。

    隻是此刻死在他劍下的,是他父親千叮萬囑、要他曲意交好的龍家少爺,有著天大的背景!

    事雖偶然,但龍家長輩豈會罷休?他深知這次不僅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更給家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啊!你死定了!他祖父是孤狼幫大長老,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那個手裏拿著算盤的公子哥突然大叫起來,驚醒了所有人。

    趙子銘恍然驚覺,奪路而逃,奔出了酒樓,其他人哪敢阻攔。

    撥開擁擠的人群,趙子銘拔足飛奔,往城門的方向跑去。

    忽見前方大道上走來一隊身穿盔甲的士兵,他趕忙停住腳步,身子往人群裏靠了靠,看著士兵走過。

    一番折騰,這時他醉意減輕了許多,稍稍平定了心中的慌亂,向兩個路人問明了道路,才邁步而去。

    順利地出了城,又急行半個時辰,估計追兵想追也追不上了,趙子銘這才鬆了口氣,放緩了腳步。

    舉目四顧,隻見農田片片,阡陌縱橫,垂柳株株,柳葉落盡,地上覆著一層薄雪,天空暗沉沉地,偶有孤鳥飛過,一條小河蜿蜒曲折,流向遠方。

    趙子銘走到河邊,掬幾捧清水清洗了額上的傷口,在河畔一塊石頭上坐下,休憩的同時,也思索今後的去向。

    孤狼幫暫時是不能回了,自己殺了大長老孫兒,師父又不在幫中,回去難免遭人報複毒害,隻得先離開此地,另尋一處地方避禍些時日,待藥師回幫再向他求助。

    想起龍飛之死,趙子銘不免感慨,好端端的一條性命,就這麽葬送在自己手裏,卻並不感愧疚,對方惡意傷人在先,有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打算既定,趙子銘再休息了一會,便沿河而行,漸行漸遠。

    福田鎮衙內,一座闊大的廳堂裏,鎮守大人向文彬跪在地上,麵如死灰,身子微微顫抖著,神色甚為恐懼。

    在他麵前,端坐著一個中年漢子,尖嘴猴腮,兩鬢略白,眼神陰翳凶狠,似食人鷹鷲一般。

    兩人中間的地上還躺有一具屍體,看其麵貌,正是龍飛。

    那中年漢子一動不動地盯著龍飛的屍首,眼中布滿紅絲,許久才開口說話,聲音低沉嘶啞,像兩片瓦片互相摩擦。

    “叫你兒子過來,我有話問他。”

    向文彬的身子狠狠顫抖了一下,不斷地磕起頭來,口中哀求道:“龍三爺,求您高抬貴手,放小兒一條生路吧。”

    這中年漢子名喚龍漢欽,乃龍延的第三子。

    他的麵龐抽動了一下,眼睛裏驟然射出駭人的冷光,“你叫是不叫?莫要逼我親自動手。”

    向文彬能在福田穩穩地站住腳,得了龍漢欽不少的扶持,自然明白後者的手段和實力遠非自己可比,當下隻能差下人將兒子向鵬喚了過來。

    龍漢欽道:“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如若不然,我讓你生死兩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