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國內慣有的期中kǎo shì普遍要到了。

    這些年來，令廣大學子飽受折磨的應試教育已經取消，但其所帶來的“成績最重要”效應依舊在諸多學校裏，使不少學生於校園內品嚐了，自家長輩曾體驗過的心理陰影。

    好在有一所與殷離城同一時間橫空出世的好學校，打破了固有常規。建校後招生的第一要求就是——將成績拋到最後，首先注重學生的品德、恒心，與一技之長，並憑此從廣大人群中篩選出極多，天賦一般卻可用勤奮與心態彌補不足的中堅型人才。

    這一舉動在社會上獲得了一眾人民的好評，正如殷離城一般，那所學校同樣沒什麽負麵新聞，所謂的老師虐待學生、學生品行敗壞、校園霸淩，在那所學校中是少之又少，且絕大多數都是因外來的轉學生引起的。

    自一年級起便在那校園就讀的學生當中，極少有此類情況發生，僅有那些經不住花花世界考驗的一小部分學生，方才使得那所校園的教育理念，不曾獲得“完美無缺”的評價。

    而那所學校的小學部，因期中kǎo shì將近，特地舉辦了一場春遊，體貼的校方支付來回車費，而家長則負責食宿費。不過由於原郊遊地點距離校園所在地足有上千公裏，因此超過半數家長不太放心自家孩子離家太遠。所以這大半數學生被安排前往另一處較近的景區進行郊遊。

    於是原先選址的郊遊地點，從本該有上千規模的大型旅遊團隊，愣是縮減到四百人左右，但校方也因此節省了三分之一開支，花銷遠低於原預算。

    而那距離校園足有上千公裏之遠的郊遊地點，自然是離月等人，所在的殷離城。

    ……

    殷離城並不大，目前的常住人口數量在五十萬左右，且數值較為穩定。在這裏生活的絕大部分居民，都是不需要找工作的，建設城市的大集團們將每棟用於收容生活困難人士的房屋的一樓，都建為大食堂，上午六點半至夜晚九點半點間進行營業。

    居民們隻需在取餐前用來到室內後獲得的智能身份牌到取飯處的智能機上一刷，便能免費領取一湯一素一葷的一頓飯，機器會自動記錄身份牌主人的領取次數，每天限三次。如果隻是各大集團負責養活數十萬人口，哪怕他們家底再多，沒幾年也會被吃垮，所以這城市背後，自然有國家的資助。

    畢竟來這裏的不是富人，就都是些窮苦人家無力贍養的老人或傷病患者。

    當然，免費領飯僅限收容進來的常住人口。至於在這買了房子的富裕人家，及慕名而來的遊客，自有居所附近的超市、餐廳，及所住酒店tí gòng食材與食物。

    南方的春季是暖濕的，四月十四日的今天並不例外，朦朧的霧氣緩緩彌漫在還未泛起魚肚白的暗藍天穹下，但再過一小時，天就該亮了。

    年輕的小女孩兒一頭烏黑如瀑的發絲隨意披散在肩頭，神色慵懶，百無聊賴趴在酒店房間落地窗的窗台上，她放眼眺望殷離城區被薄霧遮蓋，若隱若現的晨景。不過道路旁的白街燈已經關了，所以她透過窗子，能看到的東西隻有，缺了大半邊身子的建築輪廓。

    房間裏，另一個女孩兒銜著自己那，用粉藍兩色編成的束發帶，對著梳妝台，兩隻白嫩小手揪起自己的頭發比劃著，似乎在思考該紮怎樣的發型。

    “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呢，課本裏寫過它，說是個世內桃源哦。”留披肩發的女孩兒看了一會兒就沒勁了，轉過身來後跳到鄰近軟綿綿的白色大床，一邊打滾一邊說。

    “小海你再好好睡一會兒吧。”思考著該紮什麽發型的女孩兒決定了自己今天的發型，扭頭回看床上打著滾的披肩發女孩兒，說：“昨天晚上你就一直拉著我，說要去哪裏玩，然後一直到十點才睡覺。結果今天四點那樣你就起床了，你不困麽？”

    “不困！咱一點都不困！”被稱為小海的披肩發女孩兒說著，見自己的室友在梳妝台前紮起了自己熟悉的發型，於是又說道：“小欣你又紮雙馬尾啊，明明高高的單馬尾看起來帥氣一點。”

    “小海你就很適合紮高馬尾啊，你又那麽喜歡帥，為什麽不紮？”小欣反問她。

    小海聞言，坐直了身子後一手抓過枕頭摟在懷裏，下巴頂著軟蓬蓬的枕頭，嘟著嘴說：“那樣的話碰到頭發會好痛的。”

    小欣沒有再說話，而是專心致誌用梳子將她柔順的頭發分到頭部兩側，直到紮好了她最喜歡的雙馬尾後，才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行啦！紮好了，你看我漂亮麽？”

    小海百無聊賴躺到床上：“根本不用看嘛，和以前一模一樣，能讓班上的男孩子總是盯著你看。”

    “明明班裏的男孩子更多都是在看你！”小欣嘟嘴說著，比不少男生都要高的鼻梁微微皺起，顯然很不滿小海這麽說她。

    “你右邊的馬尾綁歪了哦。”小海詭異一笑，瞳孔晶瑩且形似柳葉的雙眼稍稍眯起，頓時化作兩個小小的月牙。

    “誒？誒誒！”小欣完全沒意識到小海先前根本不曾看自己一眼，聞言隻是一愣，，而後趕忙轉身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綁歪了。不過事實證明她紮頭發的手法很熟練，鏡子中的自己，一左一右兩條馬尾紮得整齊且對稱。

    意識到自己被耍的小欣有些羞惱，盯著小海看了好一會兒，隨即露出可愛的小虎牙，驟然嗔笑著撲了過去！

    “不要呀！”小海笑容凝固了的同時抱起枕頭就砸過去，於是淩晨時的某酒店裏一場激烈的枕頭大戰由此揭開序幕。

    ……

    上午七點，吃過早餐的離月與女仆在附近的廣場長椅上靜坐。

    離月那位使他總感覺到詭異的教授家教，在每天上午九點至十一點半，下午三點至五點半這兩個時間段裏方才來為離月進行授課。其餘醒著的時間裏，離月不是玩，便是在家中看書或者外出鍛煉身體。

    然而今天，離月又要打破他除卻其餘時間不是看書學習，便隻是鍛煉身體的枯燥生活了。自兩歲起他開始留意任何一個校園組織來殷離城的旅遊團，並一向都會在上過學的小朋友們到殷離城遊玩時進行圍觀，或試著參與進其中。

    結果有一次被誤會為當校學生差點被帶走，他不斷解釋可惜那強勢的女老師卻根本不聽，於是無奈之下將試圖強行帶走他的那位女老師給打了重重的一拳，嚇得其他祖國花朵頓時花容失色。到後來引得其他帶隊老師紛紛出麵方才成功拉住憤怒的女老師，不過那女老師仍舊不由分說給了離月一巴掌。

    再然後，一直暗中觀察的少女忍無可忍走上前來，將倒黴的女老師打翻在地，也因此引得離月的母親在得到消息後放下公務親自出麵了。

    當時負責那所學校的旅遊公司，在看到婦人的時候那叫一個膽戰心驚，而倒黴的女老師也被比自個兒強勢百倍的離月母親狠狠地說教了一番，其他帶隊老師也不好幫她。

    畢竟她那試圖強行帶走離月的舉動，某種程度上與人販子無異。

    從那天起離月學乖了，玩是會去玩的，可必然會讓作為貼身女仆的少女隨侍左右。至於他為何會關注學校組團來旅遊，原因自然是他從未去過正規學校，所以對裏麵的學生是怎樣的人感到不小的好奇。

    今天清晨的晴空很藍，雲稀薄得近乎透明，暫時還不算刺目的太陽投下柔和的光芒，暖和了外出散步的老年人們僵硬的身軀，也有約好早起鍛煉的老人們，在各大集團指派來照顧他們的一些年輕人的帶領下，開始在大小廣場、花園裏打起了拳、跳起了舞。

    “林姐姐，那個學校裏來的學生們是住在那家酒店吧？”在長椅上靜靜等待並擺動雙腿的離月，仰頭望向這附近最高的一棟大廈，問。

    對於這種每年隻有兩次的huó dòng他可是非常期待的，因為每次都能結識外來的朋友，隻不過告別之後便基本不會再聯絡了。

    林姐姐今天沒有穿女仆裝，而是上身一件白襯衫配黑色薄外套，下身一條彈性十足的藍牛仔褲，這樣搭配很普通的便服。

    換了裝後她作為少女的傲人曲線自然不會再被寬大的女仆裝掩蓋，而是隨之勾勒出來，配上她清新美麗，即便不化妝也絕不輸任何明星與網紅的外表……

    廣場裏為數不多且注意到她的異性年輕人，都會暗自投來他們倍感驚豔，或無比火熱的目光。

    見離月忽然開口這麽問自己，少女知道自家少爺又罕見地對“玩”這種事感到一絲興奮了，於是伸手戳了戳離月光滑的臉頰，以棱模兩可的姿態說了句：“應該吧？”

    “誒——？”離月一愣，“林姐姐沒調查清楚嗎！”他一臉吃驚的模樣對少女而言是很受用的，畢竟離月那少年老成的模樣及層出不窮的驚喜總能令自己吃驚，反倒是自己作為長輩卻做不出什麽能讓離月感到吃驚的事情。

    大概我唯一讓離月感到吃驚的事也就是自己比成年男子還要大的力氣吧……少女曾無奈地這樣想過。

    眼看現在離月做出了吃驚的表情，且不似可以wěi zhuāng出來的，少女心中鬱悶的花蕾頓時綻成了愉快的鮮花，她當即伸手把身旁的離月抱到懷裏，光滑細膩的俏臉蹭了蹭離月同樣白嫩的臉頰。

    “幹什麽啦——”隻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一團柔軟的東西包裹起來，離月下意識伸手就想推開她，可觸碰到少女身體的時候就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這一下可驚得少女美眸瞪得渾圓！柔軟的嬌軀霎時僵硬起來！而生物學得極好的離月也意識到自己碰到了林姐姐身上的哪個部位。

    “對不起！”當即縮回手的同時離月趕忙道歉，少女也急忙鬆開了自己懷中的離月。

    一時間，明明相差好幾輪年歲的兩人卻宛若同齡人般相互看著別的方向，坐得還非常端正，要是離月能再年長個十多歲，兩人恐怕就得被路人誤會為鬧了別扭的男女朋友了。

    “小色鬼。”良久，少女忽然打破了現有的尷尬氣氛，細若蚊蠅的輕嗔卻讓明明隻有三歲的離月羞得臉都紅了。

    “嗚……”離月是很早熟沒錯，可相對的這讓他能夠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舉動有多麽失禮，結果在本就愧疚的同時，少女突如其來的三字輕嗔一瞬間便使得他害羞尷尬的同時，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以後要注意一點！不然林姐姐可就不理你了。”最終，還是少女較為放得開，纖纖玉指點在離月有些發燙的臉頰上，算是原諒了他失禮的舉動。

    盡管少女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可一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小離月卻隻是個四歲不到的小男孩啊！為什麽在那個瞬間我會有觸電一般的感覺呢？我是什麽時候把小離月當成同齡人看待的呢？種種疑問自少女心中浮現著。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本來才開始聊天的這對姐弟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分明能夠轉移話題來緩解氣氛，可倆人卻愣是誰都不好意思先開口，導致尷尬的情緒在他們心中升騰的越來越多。

    好在尷尬的氣氛總有能緩解的餘地，原地觀望那大廈許久的離月，發現酒店門打開後湧出了成群結隊的孩子們，而且井然有序分成了十個小團隊。

    “林姐姐？”離月說著，輕輕扯了扯少女薄薄的黑外套。

    “誒？”少女愣神，不知道離月叫自己幹什麽。

    “酒店裏有好多小朋友走出來了。”離月又一次儼然忘了自己明明更年幼的事實。

    “哦，那我們跟過去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少女隻用一秒的時間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她畢竟不是常人，無論身體能力或是心理素質自然也非常人能比。

    “以前不都是等他們過來的嗎……”離月覺得少女似乎有點笨了，難道自己剛才的失禮舉動對林姐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嗎？這麽想著的離月有些失落地垂下頭去，暗罵自己不該試著推開林姐姐，否則也不會發生之前那件事。

    “呃……”少女情緒是調整過來了，可意識還沒跟上，知道自己犯了一個笨錯誤後她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早熟的小離月絕不會放過這等良機好好調侃自己。不過預料中散漫的調侃話語居然並未響起，她不由得偏過頭看向離月。

    隻見離月一臉失落模樣，低著頭，以往始終挺直的小細腰也彎下去了，而且雙手五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少女能清晰地看到那雙白嫩嫩而且有些力氣的小手指節已經泛白了。

    當意識與情緒同樣調整好後，少女便也是一位體能與智能相等，文武雙全的天才，眼看離月這副模樣結合自己先前的言語，她一下子就意識到那小小插曲的影響對分明是小孩子的離月而言同樣很大。

    當下，她忽然做出了讓失落著的離月瞬間愕然的舉動——再次將他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貼住自己傲人的身材。離月在那一刻完全的呆住了，足夠早熟卻不可能有相應經驗的他，不明白少女為何要這麽做，不過他並沒有時間進行思考，因為兩團柔軟貼著臉龐的同時，使得他的呼吸變困難了不少。

    “明明就是個小屁孩兒！亂想些什麽呢？林姐姐不怪你。”三秒後，少女再次鬆開懷中的離月，略帶嗔意和微不足道的羞澀，以及滿滿寵溺的清脆嗓音，緩緩傳入正輕著喘氣的離月耳中。

    “不過！不許再有下一次！因為你是林姐姐的弟弟。”還不等離月反應過來，少女的纖手展現出極快速度猛然一指彈在離月的額頭，並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回的彈額頭可不比往昔，少女是真用了很大的力氣，即使離月對疼痛的耐受力遠超同齡人，卻也不禁眼淚汪汪捂住了被彈的地方，因為真的很痛。

    “嗯……”少女罕見的強勢，使一向隻見識過她足以融化人的溫柔，從未見過她這般認真的離月不知如何反應，隻得默默應了一聲後專心捂了額頭，不敢再出聲了。

    “好啦，那我們專心等他們過來吧，畢竟這是每年隻有兩次的旅遊團呢。”這麽說著，少女又把離月抱到懷裏了，讓他小小的身體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腦袋枕著自己……反正離月在那瞬間就又羞紅了臉。

    “說好的不許再有下一次呢！”小離月奮力掙紮，可他的力量又如何比得過少女呢？隻見少女兩隻纖手一抓一按，離月的小手和大腿就幾乎動彈不得了。

    “林姐姐跟你說哦……”少女的櫻唇貼近離月粉嫩嫩的左耳，她輕輕地，以婉轉軟膩的嗓音說著話，暖濕的氣息頓時讓離月身體僵硬，不敢再有絲毫動彈：“是你~不~許~有下一次哦！至於林姐姐嘛，在你長大以前，林姐姐決定，想什麽時候這樣做，就什麽時候這樣做咯。”

    “嗚……”離月哪裏吃得消少女這番舉動，今天的林姐姐在經曆過剛才那件事後就仿佛變了一個人，從前都隻有自己調侃她的份，可現在卻接二連三被林姐姐欺負，還一點辦法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往後很有可能再次麵臨這類情況的離月，總算成功做出了小孩子被欺負後才會有的可愛表情。

    而今天，興許是少女和離月目前相處的時光裏，心情最愉悅的一天吧。畢竟往昔隻能被少年老成的離月調侃，自己作為姐姐的威嚴蕩然無存；可這下抓到離月的弱點後頓時一朝翻身做主人，以後離月要是再想調侃自己，抓住他！摟到懷裏！然後就和現在一樣老老實實的了。

    可惜這種方法也就限於他小的時候能用，等他到了七八歲之後就不能這樣啦，不然會被懷疑有戀童癖的！到時候可得想出其它能整治離月這“散漫調皮早熟孩子”，的方法。

    就這樣，少女幻想著未來美好的一幕幕，一雙柔荑環住離月小小的腰，而後如搖籃般，輕輕地晃動身體，和離月一同等待正從遠處的街道上，漸漸走來的孩子們。

    她清新的嬌顏上，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悄悄勾勒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動情了，對懷裏這個不到四歲的小男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