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似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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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酒店裏的大堂餐廳,俊朗男孩端正以端正嚴謹的坐姿,左手握住杯身,慢慢喝著其中的鮮榨蔬菜汁,他麵前是兩個空了的小蒸籠,六分鍾前裏邊還裝滿了小籠包,總數是二十個。

    身為監護者的大胡子男人坐在他旁邊,大口大口跐溜吸著海碗裏盛滿的拉麵,除此之外他麵前還擺了一碟牛肉片。

    “誒我說,”大胡子男人盯著酒店門口洶湧而出的大批矮小人群,扭頭看向俊朗男孩:“那幫小鬼都出去了,你不打算湊個熱鬧?”

    俊朗男孩飲盡杯中的蔬菜汁,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擦拭自己略顯蒼白的薄唇:“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對他們而言我太能說了,此外太過於健談,會被比自己低層次的人故意疏遠,因為他們在集體中,在天才的陰影下,都失去了表現自己本領的能力。”

    “而且,男性是階級動物,許多情況下總要分個高低,彰顯自己個別或全部方麵比別人更突出。”

    俊朗男孩頓了頓,展目望向餐廳外已經漸漸走遠的,來春遊的孩子們:“若我進入其中,毫無疑問會受到排擠。”

    “你這年齡懂太多真不是什麽好事兒!”大胡子男人輕拍他肩頭以示安慰:“這樣會沒朋友的,而且你以後交的朋友,年齡基本都會大你一截,否則沒啥共同話題可以說。”

    “無妨。”俊朗男孩腦中閃過自己曾經曆的那暗無天日的短暫歲月,丹鳳眼中隱隱劃過一絲悲意,但很快便消失無蹤:“我早已習慣了。”

    大胡子男人見他一副飽經滄桑的淡然表情,端起海碗咽了口湯潤潤嗓子,然後才說:“當真搞不懂你被首長收養之前是怎麽活的,你沒有家人麽?”

    “沒有,”俊朗男孩說,“在我待到三歲前的那個地方,曾有人對我說,我隻是個被她人代孕出來的野種。”

    “娘的!哪個孬人這麽說?老子廢了他。”大胡子男人虎目一瞪,脫口就是句彪悍的粗話,毫無顧忌:“我要有你這麽個牛哄哄的兒子,鐵定把你養成國君的料!那孬人竟敢說你是野種,是活膩了不成?”

    “你廢不了他。”俊朗男孩對大胡子男人的話持否定態度:“他身邊有個很強的保鏢,以我當年所見,恐怕,大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大胡子男人低聲驚呼,以他那豪邁的性格,提到這人時甚至連自個兒的大嗓門都刻意壓低了不少,由此可見他對這位大先生有多麽尊敬,以及其身份的機密性。

    “哎喲我說夜小子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大先生可是集中精神之下能徒手劈斷豬崽那麽大塊花崗岩的男人,同時也是教導出你這變態的老師,你這麽說是不是對自家師傅沒自信啊?”

    俊朗男孩微微搖頭:“你錯了,大先生未必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我三歲前的老師。當年我親眼見過他為了震懾我,讓我不動那麽多小心思,因此隨手一拳將電梯門打得直接小幅度變形。這功力似乎不比大先生要弱,甚至更強。”

    “什麽!!”大胡子男人這會兒可就壓不住自己的聲音了,一聲驚呼霎時引來其餘食客紛紛對他行了整齊劃一的注目禮。

    “我甚至認為,唯有他對我說過的,那兩個自二十二年開始,一出現便縱橫整個五神星,來去無蹤,卻又在十年前人間蒸發的‘那兩個組織’裏,才有人夠資格與他抗衡。”俊朗男孩說。

    “那不至於。”大胡子男人這下直接表示不相信了,因為他亦聽說過這兩大組織當年的赫赫威名:“大先生說過,‘那兩個組織’裏的那些怪物,隨便出來一個,不用dǎo dàn進行無差別轟炸,或者上百裝甲炮車同時齊射,就絕對搞不死他們。”

    “也罷。”俊朗男孩對這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隻因大胡子男人提起,他才稍稍接口,此刻兩人的意識已出現了分歧,為了避免產生爭論,他適時轉移了話題:“你吃快些,一會兒帶我看看那些孩子們玩的什麽。”

    “哎喲?終於有點小鬼頭的模樣了啊,想玩什麽跟我說,爺今個兒帶你爽翻天。”大胡子男人聞言,一臉壞笑著端起海碗再次往嘴裏灌湯。

    “畢竟是公費出遊,因此沒必要省錢。你是這麽想的。”俊朗男孩以肯定的語氣這麽說道。

    “果然瞞不過你小子,真是個妖孽。”被點破自己內心的想法,大胡子男人也不尷尬,說著的同時將僅剩的湯全灌到胃裏去了。

    “我並非想好好玩樂一番。”俊朗男孩平靜的表情忽然變得深沉起來,沒理會大胡子男人隨後脫口而出的調侃,隻是兀自地,肯定地說:“我隻是本能覺得這裏,也就是我們腳下踩著的這個殷離城當中,有一位能對我稍稍造成威脅的對手。而且,那位對手可能與我,有些關係。”

    ……

    到殷離城裏進行春遊的那支旅遊團,被分為十組的小朋友們,正豎耳聆聽作為領隊的老師,以溫和的口吻,介紹殷離城興建以來的短暫曆史。

    不過有倆小女孩沒怎麽聽,她們關心的是一會兒能去什麽地方玩兒。

    “酒店的飯菜好好吃。”小欣悄聲說。

    “比學校tí gòng的飯菜還要美味一點。”小海悄聲回應。

    “聽說這裏有一個看起來很溫馨的花園。”

    “等老師說可以自由huó dòng的時候我們去看看吧!”

    倆膽大包天的小朋友私底下說著悄悄話,在專心介紹殷離城建成曆史的老師麵前毫無顧忌地頂風作案,好在作為小měi nǚ而且性格很好的她們很受同班同學的歡迎,不然早有人舉手向老師投訴她們了。

    畢竟這些孩子們都居住在繁華的大都市裏,像殷離城這般古典與現代交錯融合所建造的城市,他們還是第一次來,且作為好學生的他們很喜歡擴充自己的知識麵。人在專心學習時若是被他人不斷打擾,那種感受想來無需多說。

    帶隊老師們幾乎是不分先後,結束了對殷離城的介紹,隨即他們從口袋裏翻出地圖,帶領一眾小朋友前往離此地最近的園林。

    而遠處觀察正他們的離月與少女,自然是跟了上去。

    另一邊,同時吃完早餐的俊朗男孩與大胡子男人,做出了相同舉動。

    二十分鍾後,由一位當地導遊、十位老師、三四百名小學生組成的大隊伍到了他們的第一站。這處現代園林屬於小鈴家周圍廣大園林的其中之一,內設茶樓、糖果屋,以及公園裏常有的滑梯等遊樂設施,專為青老年人放鬆心情而設計。

    然而,園林中還有一個“西天取經”歡樂穀,不過其中倒沒有什麽玩樂設施,反而盡是因地製宜設計的重重關卡。這些關卡底下不僅有足夠堅韌的麻繩網懸空吊掛,保障挑戰者的安全,前半部分關卡的難度也並不大,即便是**歲的小孩子,仔細動動腦筋,再花些力氣,輕鬆闖過前麵的一至十關沒有太大問題。

    但這歡樂穀總占地達一點三公頃,關卡足足有八十一道,恰好迎合了它“西天取經”的主題。這些關卡也是越往後便越難,尤其是從第六十四道關卡開始,即使是練過跑酷的成年人,想過關也得非常謹慎。

    因此與其它設施不同,是專門為遊客們設計的,至於門票,隻需支付三十東勝幣的門票費便可進入,隨即挑戰自己的體能極限。

    當然,過了相應關數是有獎勵製度的,分三個層次:過二十七關,贈送飲料一瓶;五十四關,附近某家餐廳五十元代金券;八十一關,某餐廳的一百元代金券。

    現在,小朋友們在老師的指揮下紛紛就地尋好位置,開始進行短暫的休息。背著書包的小朋友們開始紛紛取出包裏裝的飲料,擰開蓋子喝了起來。

    “那人似乎正在附近。”俊朗男孩看著眼前這對他而言是第一次見的景象,說。

    “你還真覺得這兒有你的對手?”大胡子男人虎目掃過眼前這群滿臉稚嫩的小朋友,一臉詫異:“雖說這裏一到六年級的小鬼頭都有,但我還真看不出來哪個能和你比,看他們一個個的動作,都不太像習武之人。也就裏麵有個女娃子好像練過點東西,手很穩。”

    “他並不在那支隊伍當中。此外,”俊朗男孩搖頭,目光稍稍偏移少許,而後說,“我似乎已經看到他了。”

    “啥?”大胡子男人一愣,順著俊朗男孩的目光望去,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頓時進入他的眼中,停駐片刻,他輕拍俊朗男孩肩頭。

    “夜小子你這直覺還真不賴。那小鬼不錯,有雙和你差不多的眼睛,步子也穩穩的,但作為你的對手還是差了些吧?”

    俊朗男孩聞言,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平靜地說:“今早我出門鍛煉時,偶然在遠處發現了他,接著觀察他好一段時間。他打一套太極用了不下十二分鍾,且我並未看到最後。至於他身邊那個少女,當時與我一樣,自暗處觀察他,我懷疑她是人販子,因此悄然靠近,可仍舊被發覺了。”

    “在那一瞬她轉身便是極快的一腿踢來,若非錯判了我的身高,那一腿我自問無法避開。”

    大胡子男人聽到這裏,正要說些什麽,然而俊朗男孩不給他機會,繼續兀自說了下去:“她的第一句話當場打消我對她的懷疑,她說的是:‘你是誰?為什麽要靠近我們?’,臨危狀態下第一反應便將那男孩算了進去,且我讀出她眼神中,隱隱有拚死也要擋住我的意思。”

    “若她是人販子,說的不該是‘我們’,也不該會露出那般眼神。於是我同她短暫聊了幾句,發現完全無法從她身上獲取任何信息,因此我離開了。”

    大胡子男人聽罷,搓了搓自己下巴上茂密如草的胡須:“你是說,那男孩和那大妹子身份都不簡單?”說著,他指向短短幾分鍾內已經與幾個小朋友打成一片的離月,及守在他身邊不遠的少女。

    俊朗男孩依然一臉平靜:“嗯。”

    ……

    “我跟你說哦,我們班裏那個齊騰好搞笑的!每次大掃除都會搞出一些事情來,比如說打翻垃圾桶啊,走著走著突然踩到水滑倒啊,這樣的……”一個看上去七八歲大的男孩一邊揭同班同學的老底,一邊喝著瓶果汁,說著讓離月倍感興趣的話。

    “你們大掃除的時候都很熱鬧吧?”離月問。

    “是啊,每次大掃除的時候最高興的就是我們班勞動委員了,因為班裏同學們都很自覺,不亂扔垃圾,每次安排掃地都是掃教室灰塵來的。然後大掃除就不一樣了,多的東西有擦窗台、擦門,反正各種擦,這時候我們班那個勤快的勞動委員才會說,這樣安排任務才有一點挑戰性,不然無聊死了。”

    “誒,這樣啊。”離月說。

    “對了,”另一位男同學突然出聲,“阿夜你是住在殷離城的對吧,你們學校現在教的東西是什麽?”

    “我還沒到上學的年齡。”離月回答。

    “這樣啊,本來想看看你們學校有沒有教《弟子訓》,那個東西很複雜的。”那位男同學見離月這麽說,有些失望。

    “胡鈺廷,老師不是說先背好入則孝那部分再學意思麽?”先前開口的男同學反問他。

    “把意思弄懂了就背得快啊。”胡鈺廷反駁道。

    “父母呼應勿緩那部分?”正當倆人即將為此展開一場普通的辯論,離月打斷了他們。

    “是啊……誒你不是沒上學麽?”胡鈺廷下意識接口,反應過來後急忙說道。

    “我沒上學,但是我一歲那時候學過《弟子訓》……”當下,離月將他所學的內容及自己對它們的看法稍稍講解了部分,聽得倆明明比他年長一倍多的大哥哥那叫一個心馳神往。

    “嘛,大概就是正常情況下要聽父母的話,不過特殊情況也要好好據理力爭這樣。”

    “阿夜你好厲害,一歲的時候就知道這些……你多少歲了?”還未得知姓名的男同學問。

    “三歲多,還不到四歲。”離月回答說。

    “好厲害!”愣住了的倆同學一臉目瞪口呆,“我們班的小海和小欣也隻能學會那些意思而已,還不懂《弟子訓》裏麵的道理該怎麽用。”

    “小海和小欣?女孩子嗎?”

    “是啊!”胡鈺廷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我們班裏麵學東西最快的就是小海和小欣了,每次老師提問,她們都是搶答的。”

    還未得知姓名的男同學隨後補充道:“還有一次,那時我們才一年級,老師在黑板上抄數學題,一百道題呢!結果剛把題目全部抄到黑板上,說‘今天的作業就這麽多’,連粉筆都還沒放下來,然後她們就說寫完了。嚇得我們班同學一個個都傻在那裏,老師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哦!”離月來了興趣,他最喜歡和聰明人聊天了,“你們說的小海和小欣很厲害呢!”說完的同時在心裏補了句:“不過應該比不上我。”

    “每次寫作業她們都寫得好快,所以從來都不用帶作業回家。”還未得知姓名的男同學說。

    就著小海與小欣兩人的聰明聊了一會兒,離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問出來了。

    “說起來,你們怎麽會想來殷離城這裏春遊?”

    “因為我們的課本裏就有一篇寫殷離城的課文啊,那裏把殷離城寫得超級美好,所以這次學校組織春遊,說能去殷離城的時候,好多同學都開心得不行。”胡鈺廷說。

    “連課文都有寫殷離城的?”這會兒換離月愣住了。

    “阿夜你沒上過學,所以不知道吧?現在差不多每種語文書上都有那篇寫殷離城的課文。”胡鈺廷又說。

    “老師說以後寫作文要多學學那篇課文的寫作方法,很多修辭裏麵都有用到。”還未得知姓名的男同學說。

    “這樣啊……你們帶了語文書嗎?我想看一下。”對於自己的家鄉,離月並未感到太多的好奇,可聽聞外麵的人居然把殷離城誇得這麽好,感覺自己好沒見識的想法突然自腦海中緩緩浮現。

    然而不等倆同學回答他,帶隊老師們便宣布集合了,因此倆男同學被略帶遺憾的離月送回隊伍中,而後離月目送他們離開這裏。

    離月也該回家了,他雖然不去幼兒園,但依舊有課要上。靜靜等候他的少女見離月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不禁揉揉他的頭,說:“安心啦,也不是不能再和他們見麵,可以等到下課再來這邊陪他們玩啊。”

    “說得也是。”離月將手伸到頭頂,抓住少女將自己發型給揉亂的手。

    少女嘻嘻一笑,牽著離月離開了。

    俊朗男孩一直在圍觀這邊的情況,他不似離月那般主動湊上去與從未接觸過的哥哥姐姐聊天,隻是遠遠看著。

    這一舉動使他身旁的大胡子感到些許不解:“覺得孤單就去玩啊,我不攔你,然後貌似也攔不住你。”

    “我說了,我對他們的玩鬧並不感興趣。”俊朗男孩仍是一臉平靜,不過他對離月已然有了些許興趣。

    他的聽力非同尋常,離月與他相隔不下五十米,周圍也盡是熙熙嚷嚷的歡聲笑語。

    可他將離月先前所說的話自嘈雜的音波群中分離出來,一字不差聽入了耳中。

    “這樣的年紀,能對《弟子訓》有這等理解,倒是有趣。”俊朗男孩與離月一樣,渾然忘了自己同樣是個小鬼的事實。

    ……

    說實話,小海與小欣那個,老師抄完題目後當場說寫完的故事,是我本人的一段經曆,與老師抄題一樣的速度抄好題目,然後老師剛抄完我就寫完了全部題目,並當場拿了滿分(雖然是幼兒園)。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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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