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長安突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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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壽宮的夏夜裏,輕風悠悠,這仁壽宮建於山間,比起平地上的長安城,是要涼爽了許多,並不覺得酷暑的熱浪襲人。

    來護兒之子來淵,此時全身戎裝,頭戴亮銀盔,上身明光鎧,腹前吞雲獸,一身大紅披風,腕上幾顆袖甲上的黃銅釘,在火把的照射下一閃一閃。

    來淵正領著一隊給事營的衛士們,在這宮裏巡邏,一路走來,身上甲片的撞擊聲,在這空曠的廣場中回蕩著。

    來淵三天前隨著柳術進宮後,見到了已經臥床不起的隋文帝楊堅,當時的楊堅,已經奄奄一息,人更是瘦得脫了形。兩眼深深地陷了進去,膚色發黑,臥在床上說不出什麽話來,隻是握著一個個趕來,見他最後一麵的文武官員的手,流淚不止。

    當時楊堅的情況,讓來淵看了都心裏非常難過,站在一邊黯然流淚,而楊堅在一堆站在一邊偷偷抹眼淚的群臣裏,一眼就看到了來淵他們這些小一輩將領,更是招手示意他們過去,還一個個拉著他們的手,笑著叫他們,以後一定要盡心盡力,忠於國家。

    隋文帝楊堅見過了群臣後,讓楊素下令把那術士章仇太翼放出牢來,他當時長歎了一口氣,哀歎道:“這章仇太翼所說的,並無半句虛言,是朕剛愎自用,不聽好言相勸啊…。”

    從進仁壽宮的那天開始,來淵與楊玄感等人,就被派了值守宮廷的任務,隋文帝楊堅,睡在最裏麵的大寶殿,而隻有太子楊廣獲準進入這大寶殿侍疾,其他人包括楊素在內,隻能在大寶殿前廣場的宮門以外,不能隨便進入。

    至於八百給事營的將士跟於仲文的五千驍果禁軍,擇將這大雄寶殿,圍得水泄不通,如鐵桶一般,大雄寶殿外不算長的宮牆段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每段宮牆下都有人值守,全都配備了強弓硬弩,若是有人想fān qiáng入內是絕不可能的,稍有異動,就會馬上被射成刺蝟。

    來淵與楊玄感二人,則是負責大寶殿外廣場一帶的巡邏,此時越國公楊素就住在廣場東邊的值守房裏,自己的上司柳述,則住在廣場的西邊的簽押房裏,上次來探望楊堅的百官回去後,隻剩下這二人還留在仁壽宮,隨時候詔。

    來淵一邊走著一邊在想道:陛下留楊素在這裏,應該是為了一旦自己駕崩,要由楊素召集文武百官,但為何連柳述也要留在這裏,他實在是想了半天,也說想不出,難不成是最後還要靠他去做些事情?

    另外一處,楊玄感率領著衛士們,正好經過大寶殿院牆的那個唯一的出口,突然看到一個內侍模樣的人,匆匆跑了出來,直奔自己父親楊素的那個值守房而去。

    少頃,楊素的房間亮起了燈光,遠遠地從窗戶紙上,可以看到楊素披衣起身,而那個內侍則恭身立在一邊,說著些什麽。

    楊玄感心中有些疑慮,帶隊巡至楊素的值守房附近,隻見楊素正在奮筆疾書地寫著些什麽,在他的房外,四名越國公府內的衛士們,也是守在那值守房外麵。

    楊玄感看了看他們,然後把隊伍先停了下來,對著自己的副將說道:“我跟父親說說話,你先帶著這隊人巡視一下…。”

    那副手點了點頭,然後就站到了隊伍的排頭,楊玄感順手解下了腰間的巡夜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中。

    楊玄感又對著隊伍後麵的巡邏軍士們道:“巡視一圈後回到這裏,這段時間內聽劉將軍的安排…。”

    這些巡邏的驍果衛士們,彼此間也都認識,聽到楊玄感下令,全都點頭拱手遵命,跟著這位劉副將繼續前行。

    當楊玄感走進了房間,發現這地方不大,三四丈見方,原來也隻是值守衛士長,臨時休息的一個地方,楊素來後,在這裏臨時搬了張書桌,一張太師椅,又放了張屏風,後麵臨時擺了張小床,晚上就睡在那張床上。

    隻見楊素此時正頭也不抬地伏案疾書,而一個看著有四十多歲,膚色白淨,身材微胖,鉤鼻深目的內侍,正眉目低垂,立於楊素的身後,他穿著一身暗紅色內侍服,右手握著一把拂塵,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楊玄感進來後,抬頭看了一眼,喚了聲“楊將軍”後,又說把頭低下。

    楊玄感看著此rén miàn生,仔細想了想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便問道:“不知公公是…?”

    那內侍笑了笑,應道:“雜家叫來福,原本一直跟著伺候獨孤皇後,後來皇後歸天了,咱家就被皇上調到這仁壽宮來服侍陳貴人…。”

    楊玄感點了點頭,又是問道:“是陳貴人要你過來的嗎…?”

    來福點頭恭聲道:“那倒也不是,是太子要小的把這封信,傳給楊仆射…。”

    楊玄感恍然大悟,楊廣乃是孤身一人進的那大雄寶殿,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內侍,於是托了這陳貴人的內侍宮人為自己傳信,隻是他很快又疑惑起來,這陳貴人為何又要幫助楊廣?

    此時,越國公楊素一邊寫著字,一邊頭也不抬地,對著來福道:“你先到門外候著,一會寫好了叫你進來拿…。”

    那來福諾了一聲之後,倒是識趣的退出門外,順手帶上了門。

    楊素抬頭看了一眼楊玄感,麵色相當凝重,對楊玄感使了個眼色,楊玄感知道父親是要自己過去,於是上前兩步。

    隻見楊素取了一張新紙,飛快地在上麵寫起字來,上麵寫道:為父今天終於清楚了,原來楊廣在宮中的內線,就是這個陳貴人,當年傳信獨孤皇後,尉遲女之事的,想必也是此人…。

    楊玄感渾身一震,伸手取了筆架上了的一支筆,拿起另一張紙寫道:何以見得?陳貴人為何要幫楊廣…?

    楊素麵沉似水,筆下如走龍蛇,龍飛鳳舞地寫著:為父不知道他們是何時聯係上的,但如果尉遲女得寵,那對陳貴人必然是有影響的,本來獨孤皇後之後,就數陳貴人地位最高,獨孤皇後畢竟年近花甲,她卻是青春年少,但要是再插進個,比她更年輕的尉遲女,萬一懷了龍種,那她就徹底沒希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