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手持利劍破真元 腳踏罡鬥追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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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鴻霄真人將蘇歧路的元神裝回肉身之中,捋著一半胡子道:“人仙kǎo shì將至,你將是劍神宗數百年來第一位與玉虛宮弟子同台鬥法的弟子。



    此戰關乎劍神宗存廢,你若是敗了,恐怕劍神宗就要搬出岱輿山,四處飄零,任人欺辱。



    所以,你隻準勝,不準敗。



    為師限你十日之內將八方禦神劍磨出鋒刃,否則為師打得你元神出竅,然後放在shān zhū裏麵!”



    “shān zhū?”



    蘇歧路不由得想起須臾穀中的辛巳六。



    這個被貶的天神十分古怪,上來便讓他幫忙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辛巳六曾說過,做豬其實也不錯:一年便可以重新入輪回,算是度過一劫,而且顯出自己的血肉造福凡人,實在是善莫大焉,再世一定是個天賦異稟的仙人。



    “做shān zhū也沒什麽不好啊,總不會被一千個人追殺”



    蘇歧路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吃吃野草,曬曬太陽,睡睡覺。春天來的時候,再找一頭母shān zhū……”



    “僻靜的地方?”



    鴻霄真人正色道:“須臾穀夠僻靜麽。”



    那一雙原本渾濁的老眼中,忽然發出銳利的光芒,猶如利劍,劈開蘇歧路的記憶,令他仿佛又置身於巡天禦使降臨的須臾穀中。



    巡天禦使放出麵無表情的分身,被貶的天神們如受驚的羊群一樣被驅趕,四散奔逃之中,被木蛟丸撕裂肉身,被雷劍擊碎元神,從內到外,化為虛無。



    “你曾到過須臾穀,見過那些躲避天庭的神仙”



    鴻霄真人目光如劍,輕輕一刺,蘇歧路記憶深處的駭人影像便噴湧而出。



    “他們……”



    鴻霄真人道:“躲過了麽?”



    蘇歧路老老實實回答:“沒有。”



    “他們被巡天禦使追殺的樣子”



    鴻霄真人道:“像什麽?”



    “羊群”



    蘇歧路不假思索:“被豺狼獵殺的羊群。”



    “他們挖掉了授神印,放棄了大半法力,猶如猛虎拔掉自己的爪牙,躲到九幽之地,以為可以躲過劫難……



    真是愚蠢。



    他們若是時時刻刻記得磨礪自己的爪牙,時時刻刻準備拚死一戰,縱然戰死,死後必然不會被一個少年稱為‘羊群’”



    鴻霄真人意味深長道:“你可知道,那些被驅趕的羊群,都曾有猛虎的心?”



    蘇歧路沉默不語。



    “就算不為劍神宗的名望,隻為你自己能多活幾日”



    鴻霄真人指著鏽跡斑斑的八方禦神劍道:“你也該磨利自己的爪牙。”



    鴻霄真人拿神木一指,石樓裏出現數道石門,直通到大院之中。



    蘇歧路二話不說,拿起八方禦神劍,衝到院中。



    拔劍。



    繼續把劍。



    不知不覺,十日已過。



    蘇歧路已經拔劍超過一萬次。



    第十日,天已大亮。



    李乘鋒、潛元先生和陸吾奮迅一起出現在院中。



    “大師兄,你對打開封神印的心法還不熟悉”



    李乘鋒道:“人仙kǎo shì將至,我們必須朝夕必爭。”



    “不消你們說”



    蘇歧路道:“我這不是已經在朝夕必爭了麽?”



    李乘鋒道:“那是大師兄一個人……”



    “那你們的意思是……”



    蘇歧路見陸吾奮迅笑得極其詭異,心裏打了個突:“你們還有沒有完?你們心中可還有絲毫同門情誼?讓我一個人靜靜地磨礪爪牙不好麽?”



    李乘鋒、潛元先生、陸吾奮迅一起點頭點頭又搖頭。



    “大師兄,你要知道,隻要你出了這道高牆,你永遠是以寡擊眾,四麵受敵”



    陸吾奮迅正色道:“你的敵人,可是不會跟你講情誼的。”



    蘇歧路絕望道:“我可不可先去洗漱一下,我臉上全是泥……”



    一聲劍嘯將蘇歧路的話截斷。



    李乘鋒屈指連彈,每彈一下,便有一道寒光飛向蘇歧路。



    八方禦神劍剛被插入鞘中,蘇歧路來不及拔劍,隻得以劍鞘抵擋。



    八方禦神劍的劍鞘也是神鐵所鑄,與飛劍相交,火花四射。



    李乘鋒彈出的飛劍又快又狠,蘇歧路每擋一下,便覺臂膀上的酸痛更重一分。



    就在蘇歧路左支右絀之時,潛元先生出手了。



    蘇歧路早有防備,急忙閃避。



    兩根丈許高的石柱緊貼著蘇歧路接連拔地而起,若非他躲得及時,定會被第一根石柱頂向在半空,然後被第二根石柱擊中腹部。



    蘇歧路一轉身,繞到石柱之後,避過兩道劍光,趁機拔出長劍。



    劍尖劃過石柱,擦起一串火星。



    蘇歧路抬腳向石柱踹過去。



    石柱紋絲不動。



    他本以為那兩根石柱會如昨夜一般,被一劍斬斷,而他這一腳,一定能將一截石柱踢飛,擊向潛元先生和李乘鋒,反守為攻。



    不料那一劍隻是在兩根石柱上各劃出一道半寸深的劍痕,並未將石柱斬斷。



    蘇歧路心裏一驚,忙借力向後一躍。



    不等蘇歧路雙腳落地,陸吾奮迅已化為猛虎揭諦,從斜刺裏撲到,一口咬住蘇歧路的腰,扭頭一甩。



    蘇歧路被拋在半空,無處借力,往下墜了幾尺,地麵又有石碑升起,端端正正頂在蘇歧路肚子上。



    一個時辰之後,蘇歧路已經鼻青臉腫。



    三個時辰之後,蘇歧路渾身幾乎散架。



    暮色四合,明月初升。



    蘇歧路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空曠的院子裏,拔劍。



    夜色漸起,石板光潔如鏡,反射著月光。



    這些平滑的石板在潛元先生的操縱下,頃刻變成令人生畏的法陣,石碑、石柱、石刀、石劍,從不可思議的地方猛然出現,屢屢令蘇歧路措手不及。



    在這個法陣中,還有彈指飛劍的李乘鋒,和神出鬼沒、奔行如風的揭諦。



    三者進退猶如一體,但是毫無規律可言,無法事先料定攻擊的軌跡。



    在這三個瘋子的攻擊下,蘇歧路連念完風火無間咒的機會都沒有。



    蘇歧路要破解三者合擊,隻有比他們更快。



    白天的較量隻是傷及肌膚血肉,並未傷及骨骼。



    蘇歧路的肉身經天火錘煉,筋肉骨骼極其堅韌,遠超常人,且複原極快,隻是疼痛的感覺,久久無法消卻。



    疼痛,令蘇歧路更加清醒。



    他的腦中閃過白天被攻擊的情形,拔劍的手卻絲毫沒有停頓。



    在蘇歧路眼中,石陣仿佛憑空出現,林立的巨石中,亂峰突起的法陣之中,飛劍呼嘯而過,牙尖爪利的猛虎潛伏在肉眼看不到的角落。



    每一次拔劍,都要擊中迎麵飛來的利劍,都要斬斷驟然升起的石柱,都要將躍躍欲試的猛虎逼退。



    當蘇歧路拔劍到第一萬次時,長劍出鞘,再次發出鏘然之聲。



    蘇歧路停下手中劍,雙目被一點銀光吸去。



    八方禦神劍的劍身接下過數以萬計真元化成的飛劍,雖然火星四射,依然鐵鏽斑斑,沒有一絲亮色。明月照在劍身上,猶如照這一塊生滿青苔的頑石,黯淡無光。



    在鏘然之聲發出時,黯淡的八方禦神劍上,終於有了一點光芒。



    長劍的劍尖上有一道細細的光弧。



    那是蘇歧路拔劍一萬次,磨出的鋒刃。



    鋒刃長不過一寸,但是鋒刃發出的毫光能令滿院月華黯然失色。



    蘇歧路輕輕舞動長劍,劍尖的光芒在夜幕中留下長長的軌跡。



    鴻霄真人刻在石壁上的劍招在蘇歧路腦中浮現。



    他早偷偷將那些劍招記在腦中,隻是鴻霄真人將劍招刻在石壁上時將前後次序全部打亂,有些招式是左手持劍,有些招式卻是右手持劍,招與招之間似乎毫無聯係,完全無法融會貫通。



    八方禦神劍劍尖那點寒光破開了蘇歧路腦中迷霧。



    十日以來,潛元先生、李乘鋒和揭諦的攻擊軌跡一一浮現。



    蘇歧路閉上雙眼,在院中輾轉騰挪,試圖將潛元先生以石陣發動攻擊全部避開。



    他隻要避開石陣,就一定會被李乘鋒彈出的飛劍刺中。



    李乘鋒彈指即可幻出飛劍,最多時有上百柄飛劍追在蘇歧路身後,但同時攻向蘇歧路的,最多隻有九柄。



    其餘飛劍猶如那九柄飛劍的援兵,隻待被蘇歧路化解之後,再發動攻擊。



    而那些刻在石壁上的淩亂招式,若是在躲避石陣時左右手輪番出劍,恰好可以化解李乘鋒的飛劍。



    而若能將石陣與飛劍同時化解,蘇歧路便能騰出一隻手來應付揭諦。



    可是,揭諦是千年猛虎,牙齒和爪子比刀劍還鋒利。就算他不用爪牙,光是那一身蠻力,也非蘇歧路一隻手可以應付。



    若是不能應付揭諦,仍然是功虧一簣,肯定會被那家夥叼起來扔出老遠,顏麵掃地。



    蘇歧路站在院中苦苦思索,不知不覺已經天亮。



    日光如箭,越過高牆。



    金色的日光之下,一道銀光一閃而過,徑直飛向蘇歧路背心。



    蘇歧路背對著那柄飛劍,看著十幾丈外躍躍欲試的猛虎,喃喃道:“又開始了。”



    蘇歧路反手將八方禦神劍刺出,劍尖那抹寒光正對著飛劍的劍尖。



    一聲奇響之後,李乘鋒彈出的飛劍被八方禦神劍的劍尖剖成兩片,貼著蘇歧路兩臂飛過,射向不遠處的揭諦。



    半空中李乘鋒驚訝地咦了一聲。



    揭諦則嗷嗚一聲,就地一滾,躲過被切成兩片的飛劍。



    潛元先生魁偉的身形在院中投下大片陰影。



    “六神通,象地法天”



    潛元先生單膝跪地,雙拳猛擊在石板上:“龍城萬裏!”



    石板紛紛碎裂,龍吟大作。



    數丈長蛟龍的軀體交錯升起,盤旋翻騰,比往日的石碑石柱凶險百倍。



    蘇歧路手起劍落,將水桶粗的石蛟斬斷,從兩截龍身的縫隙間穿過,徑直向潛元先生奔去。



    潛元先生巋然不動。



    兩截石蛟就地一滾,化作四條,左右包抄。



    愣了一瞬的李乘鋒也回過神來,屈指連彈,劍嘯如風。



    飛劍如雨而下。



    蘇歧路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躲避石碑石柱和石刀石劍,完全未料到潛元先生上來便使出象地法天神通。



    李乘鋒更是一改往日最多一擊九劍的慣例,將幻出的上百柄飛劍同時攻向蘇歧路。



    異樣的光弧閃過,已經逼近道蘇歧路身前三尺的石蛟轟然斷裂。



    蘇歧路得以在兩截石蛟之間落腳,輕輕一躍,居然自投羅網,飛入另外三條石蛟的包夾之中。



    三條身軀龐大的石蛟在成為蘇歧路的牢籠之前,先做了他的盾牌,為他擋下李乘鋒的飛劍。



    飛劍與石蛟,皆是真元所化,二者相擊,聲如巨雷,一並化為石屑。



    蘇歧路右腳為石屑掩埋,還不及拔出,隻覺腳上一沉,石屑居然化為一條三尺長的小石蛟,鎖鏈一般套在蘇歧路腿上。



    李乘鋒劍訣一轉,數柄飛劍打了個旋,自蘇歧路左邊飛來。



    八方禦神劍在蘇歧路右手,他的右腳被小石蛟困住。



    那條三尺長的石蛟有千鈞之重,蘇歧路根本無法轉身。



    兩道異樣的光弧幾乎同時亮起,飛劍與石蛟被齊齊斬斷。



    蘇歧路以極快的速度將八方禦神劍交到左手,出劍斬斷飛劍,又交回右手,出劍斬斷石蛟鎖。



    院中塵霾彌漫,虎吼乍起。



    虎吼掃過塵霾,罡風形如彎刀,飛向蘇歧路。



    陸吾氏的虎咆刀,嘯出的勁風,渾重如山,沉雄無比;鋒利如刀,無堅不摧。



    陸吾奮迅曾以此功破除玉虛宮韓十和慕容巒的飛劍,當時是去其鋒銳而取渾重。



    這一次去其渾重,而取鋒銳。



    蘇歧路橫劍當胸,硬接了一記虎咆刀,整個人向後平移數尺,險些將鞋底磨穿。



    虎咆刀撞在八方禦神劍上,鋒銳盡失,化為疾風,將滿院塵霾吹散。



    蘇歧路毫發無傷,剛要緩口氣,卻見揭諦正蹲在自己身邊。



    “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



    蘇歧路心中無比沮喪:“我還是太年輕,本以為參悟了步法和劍招之後一切盡在掌握,想不到這三個家夥出手比往日也凶猛得多……始料不及,始料不及……”



    出乎蘇歧路的意料,揭諦並未用巨爪拍擊或是開口便咬,而是將大腦袋伸過來讓蘇歧路摸,然後變成乖巧的小童。



    李乘鋒、陸吾奮迅、潛元先生齊齊站在蘇歧路麵前。



    潛元先生和李乘鋒都捋著胡須,眼含讚許。



    陸吾奮迅則歡欣雀躍,溢於言表。



    “恭喜大師兄”



    陸吾奮迅道:“短短十日,已經參悟本門的神佛無蹤步,和絕神滅佛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