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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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是一枝梅呀?”蕭淩虎驚訝得猶如是在夢中一般。

    馮軒也有些詫異,這個變化來得太快,他已經看到剛才搜查他們的那個警察隊長,正帶著人匆匆地下船,往江岸上去了,他知道這條船也快要開了。

    沒過多久,輪船鳴響了汽笛,那聲音在黑夜的江麵上,低沉而又悠遠,仿佛是戰場上的號角,令人從心裏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力量。

    漢陽號終於還是開了,離開了紛雜的安慶港,繼續著自己的旅程。

    “大哥呀,他給的那個東西會不會就是蟠龍印呢?”蕭淩虎經不住地問著。

    馮軒點了點頭:“嗯,很有可能。”

    “蟠龍印,到底是什麽東西?”蕭淩虎更是奇怪。

    “估計是一件十分值錢的古董!”馮軒猜測著道:“他知道帶不走了,所以便送給了你!”

    蕭淩虎大踏步地往回走去,他急切地想要打開那個包裹,看一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

    “等一下!”馮軒知道他要去做什麽,在後麵喊住了他。

    蕭淩虎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馮軒。

    “如果那真得是蟠龍印,你準備怎麽處理?”馮軒問著他。

    這一下子,卻是將蕭淩虎問住了,他摸了摸頭,道:“你說怎麽辦?”

    馮軒道:“這東西如今可是一個燙手的山藥,警察到處都在追查呢,如果是你拿出來的,那麽他們會怎麽想?”

    “他們會以為俺是一枝梅的同夥!”蕭淩虎道。

    馮軒點了點頭,道:“雖然你可以辯解,而且以後也會證明自身的清白,但是這個案子肯定真的是一個大案,不然這些警察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得來找,對你的審問是必須的,隻怕沒有十天半月的,你是消停不下來的!”

    一聽這話,蕭淩虎馬上搖起頭來:“不行!不行!俺的時間又不多,還要趕到南京去報名,然後隻有一個月的時間複習,哪裏有功夫跟那些警察囉嗦?”

    “既然如此,你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什麽也不知道,那個包裹不看也罷,就當是沒人要的禮物,得空閑的時候再打開來看。”馮軒向蕭淩虎提著建議。

    蕭淩虎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可是心裏頭還是好奇得很。

    馮軒看出他的想法,又道:“你要看就偷偷地看,千萬不要讓唐股長知道,他的身份在那裏,他不知道還好,如果他知道了不報告,那就是他的失職,你明白嗎?”

    “明白了!”蕭淩虎點著頭。

    “還有,這東西如果真得那麽珍貴,就算是你交上去了,隻怕最終也隻是淪為別人囊中之物,少有機會進入國家博物館!”馮軒猜測地道,這不是他過於悲觀,而是這個社會裏,自私貪婪的人太多,尤其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官員們。

    “俺知道了!”蕭淩虎道,對那個包裹的興趣已然失去了一半,甚至還有些沮喪。

    “一枝梅很可能還會去找你的!”最後,馮軒道:“他把東西交在你手裏,隻是一時之計,這個人能夠從漢口銀行裏偷出東西,心機肯定很強,他不把那東西送我,卻送給你,肯定是知道你的身份,懷著一絲僥幸;就算是被那些警察搜到,對別人可能是災難,對你卻不是!”

    蕭淩虎怔住了,這些事情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隻是他跟嚴先生並沒有太多的交流,要說的話,也隻是睡在他的上鋪。嚴先生怎麽會知道他是誰呢?驀地,他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了唐鬆手裏的那個公文箱。

    他馬上回想到幾個小時前的那一幕,依稀記得,當時他醒來的時候,唐鬆頭邊沒有看到公文箱,但是在嚴先生回來之後,站到唐鬆床前一會兒,然後,他就又看到了那個公文箱。難道說,唐鬆的絕秘公文箱,已經被嚴先生打開過?他已經知道了裏麵的內容?他知道了唐鬆的身份,那是警察們絕對惹不起的!而自己,又是唐鬆最親密的跟班!

    想到這裏,蕭淩虎霍然開朗了起來。他再轉頭看看馮軒,隻見到這位大哥微微一笑,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他忽然又覺得那個一枝梅雖說很有心機,但是馮軒卻是一個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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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船艙內,唐鬆並沒有睡覺,的確,在經曆了這麽一晚上的折騰,便是再勞累,隻怕也沒有心情睡覺了。

    蕭淩虎和馮軒各自爬上了自己的床,躺在床上,互相看著對方,都在想著那個包裹。此時,這個包裹就在蕭淩虎的身邊,蓋在毯子之下。

    “唐叔,您知道蟠龍印嗎?”馮軒終於還是惹不住,當先地問出聲來。

    唐鬆也躺在床上,來回得反側著,這時候聽到馮軒問起,稍作沉默,好像在想著什麽事情,隻是黑暗裏,蕭淩虎也看不清他的臉。

    “你怎麽會問這個?”唐鬆有些奇怪。

    馮軒道:“剛才,那些警察就是在搜這東西,說是一枝梅在漢口偷了,坐著這艘船來的!”

    “原來是這樣!”唐鬆剛才其實也有所耳聞,隻是他這樣的人,是不願意與別人多談的。

    “叔叔,蟠龍印到底是什麽東西?”蕭淩虎也在問著。

    唐鬆隻得道:“那其實就是一塊石頭雕成的印信,上麵刻著‘受命於天,既受永昌’八個字。因為背麵雕琢著蟠龍,所以稱為蟠龍印。”

    “受命於天,既受永昌?”馮軒念著,不由得道:“那不是傳國玉璽嗎?”

    唐鬆笑道:“若是傳國玉璽就好了!嗬嗬,真正的傳國玉璽是秦始皇用和氏璧所製,傳到西漢末年損壞一角,鑲著金的。這塊蟠龍印可是完整的,就是一個假貨!”

    “既然知道是假貨,為什麽還這麽珍貴呢?”蕭淩虎有些不懂。

    “雖然是假貨,卻也是古董!”唐鬆道:“這塊璽印,也不知道是什麽朝代做出來的,後來被收藏在清宮。清朝被推翻後,一個太監出宮的時候偷了出來,那個太監跑到了武漢,死的時候良心發現,把這東西捐給了武漢大學,藏在漢口銀行。”

    聽著唐鬆如數家珍般的說著這塊印信的來曆,蕭淩虎奇怪地問道:“叔叔,你對這東西怎麽這麽了解?”

    唐鬆笑道:“我也是前些時看報紙才知道的。”

    “報紙?”

    “是呀!”唐鬆道:“四月二十九號是日本昭和天皇的誕辰,外交部門肯定要派人去祝壽的,就是送什麽禮物也多有討論,日本駐華公使私下裏希望我們能送這塊蟠龍印,這東西他們肯定是見過的。但是國內也有很多人反對,雖然這塊印不是傳國玉璽,但也是原來皇帝用的東西,把‘受命於天,既受永昌’的璽印送給日本人,那不就等於是要把中國送給日本人嗎?”

    “原來是這樣呀!”蕭淩虎恍然大悟。

    “四月二十九日,就是下個月呀,這不馬上就要到了嗎?”馮軒不由得道。

    “是呀!”唐鬆點著頭,提起這件事來,他就好像是一個路人甲,隻當是談資,並不作評論。

    “一枝梅偷蟠龍印的目的是什麽呢?”蕭淩虎經不住問道。

    “嘿,鬼才知道呢!”唐鬆隨口道。

    馮軒道:“這個一枝梅要麽是個愛國人士,他怕這塊璽印真得會被送給日本人,所以才偷的;要麽他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敗類,人家出了價,他才去偷的。”

    “管他是什麽目的,隻要這塊印不要到日本人手裏去就好!”蕭淩虎道。

    唐鬆卻苦笑道:“這也未必是什麽好事,日本人對我們中國一直虎視眈眈,他們想要這麽一塊印璽,我們都不能夠滿足他們,說不定就會以這事作為一個借口,在外交上對我們施壓,以掘取他們更大的利益。”

    “有這麽嚴重嗎?”蕭淩虎表示懷疑。

    “所謂外交無小事,還是等著看吧!”唐鬆歎了一聲,轉過頭不再說話了。

    蕭淩虎手壓在那個包裹上,好幾次想馬上起身來打開看,但是最終想到馮軒的話,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