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旦青雖然一臉勉強，還是苦笑著解釋說：“這種市井街頭打架，如果要以武功來論的話，算是八品若愚境界，就是兩個笨蛋，毫無技擊之術的打法。”

    小楊桃歪著頭，低聲問道：“和昨天的比，看著是挺笨的。那，這是最差的武功了嘛？”

    姬旦青攤開手掌，揉了揉小楊桃的腦袋，昨天的單馬尾換成了雙馬尾，抵在手掌心，揉起來更加舒服。

    姬旦青心裏想著，單馬尾果然還是用來揪著好玩。

    “這當然不是最差的武功了呀，因為，有個叫小楊桃的丫頭，比他們還笨呢。”

    小楊桃晃著腦袋，從姬旦青手掌下跑了出來，靠向王雲，氣呼呼的說：“雲少爺，他取笑人。”

    姬旦青看見王雲護著小楊桃，也不再多作玩笑，淡淡的說道：

    “其實，這的確不是最差的武功。還有一種境界，是人數最多的，最常見也最普通的。”

    “那便是九品守拙境界。”

    王雲覺得好奇，認真問道：

    “人數最多，最普通的，是像我這樣的嘛？”

    姬旦青收起散淡的樣子，假裝有些嚴肅的回答：

    “沒錯，一般來說，像你這樣的讀書人，還有這個笨笨的丫頭，以及絕大多數百姓民眾，都是九品守拙的境界。因為不會一點武功，遇到打架，要麽擋著，要麽閃開，或跑或守，才是最差的。”

    “雲少爺，他又取笑人呢。”

    小楊桃拉著王雲的衣袖搖著，王雲卻想著剛才的一番話，不為所動又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明白些什麽。

    姬旦青恢複憊懶神情，轉臉望向河邊，瞅著那一高一矮兩個漢子的身影，越發覺得眼熟，似乎也是明白了什麽。回頭看了眼萱草，萱草坐在大堂裏喝著清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

    捕頭王看著麵前的這兩個人，也是十分頭疼。本來不想管這市井閑事，準備繞過去算了。但這兩個人胡打胡鬧的，總是擋在自己前麵。捕頭王心頭微怒，喊人上前將二人分開，大聲喝住：

    “你們二人，到底為何在街頭打架生事。”

    “他偷我的馬。”那矮個子大聲叫道。

    “我沒偷，誰看見我偷了？”高個子不服的反駁著。

    捕頭王想了想之前二人的對話，問那個矮個子，“你說你的車和馬一直在一起，你的車呢，讓我看看，說不定有什麽線索。”

    矮個子伸手在衣袖裏掏了掏，然後拿出來一個東西，往前一伸。

    手裏的東西圓圓的，桂花糕大小，厚度和烙餅一般，隻不過是木製的。木烙餅上麵端端正正的刻著一個字。

    一個“車”字。

    “大人，你看，這是我的車。”

    圍觀的眾人和捕頭王一樣，刹那間征住，而後眾人哈哈大笑。

    捕頭王忍住笑意和怒氣，沉聲問道：

    “你說的車馬，是象棋裏的車和馬呀？”

    “是的呀，大人。他拿走了我的馬，不然剛才我就要贏了。”

    “你們兩個沒文化的家夥，這個在象棋裏念居，不念車。”

    矮個子點頭稱是，指著高個子說著：

    “大人，我的馬和車，哦不，和那個居在一條線上。我用居看著馬呢，已經把他的老將將死了。他卻偷偷拿走了我的馬，你要給小的做主呀。”

    “我沒拿，你，你胡說，你冤枉老實人。”

    高個子說著又推了矮個一把，卻聽到咚的一聲，有東西從袖子裏掉在地上。

    眾人一看，桂花糕大小，烙餅一般厚，木製的圓圓的，上麵刻著一個“馬”字，這不正是象棋裏走日的“馬”嘛。

    “好呀，你還說你沒偷，看我不打你。”

    “哈哈哈哈哈……”兩人又拳來腳往的，眾人卻已是笑的不行。

    看著高矮兩人又纏鬥在一起，甚至還想過來拔衙役的刀去打架，捕頭王這下怒了，一聲斷喝，大聲令下：

    “來人，把這兩個混蛋抓起來。一起押著，送到城門處當幫工，去修理老城牆。”

    衙役們一擁而上，將兩個人扭著，一起往城門方向去了。

    圍觀眾人一哄而散，嘰嘰喳喳的，想著回家的茶餘飯後，又有些市井趣事可以談了。

    ……

    看完了熱鬧，姬旦青拉著王雲，王雲牽著小楊桃，回到了客棧大堂。駱花生已經挪了位子，在角落裏和下樓的楊春雪飲酒閑聊。

    萱草位子上人不在，不知去了哪裏。

    三人坐下，小楊桃便嚷著我也要去洗下爪子，走走跳跳的向後院去了。掀開後院的門簾，迎麵就撞見洗手回來的萱草，小楊桃低頭笑著，走開了。

    萱草側身坐下，雙手沾著水，伸在膝前晾著。姬旦青遞過來手帕，她也不接。隻是將手伸開，慢慢轉著，任水珠順著指尖滑落。

    一聲滴答，水珠打在地麵灰磚之上，回響清脆。

    清脆的，還有姬旦青的問話。

    “萱草，是你讓周行空他們在大街上故意打架的。”

    “怎麽，有意見？”

    萱草看也不看姬旦青，隨口回了一句，繼續晾著纖纖小手，姬旦青知道每次她洗完手總是這樣，也忍不住隨她的眼睛看去。

    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映得小手越發白皙。

    原來，剛才那兩個人就是周行空和馬隨塵。姬旦青看出些端倪，才有此一問。王雲更是不解，想著昨天的六品高手，怎麽變成了八品笨蛋，便跟著問了句：

    “那你也是故意讓他們裝成這樣，然後故意被抓走的，這為什麽啊？”

    萱草聽了這話，轉過頭來，看向姬旦青，忽而燦然一笑。

    “我之前還納悶兒，你這個鬼靈精怪的臭雞蛋，怎麽會和這個呆呆的書生在一起。原來，你們是一樣好奇的人。話說，你們哪來這麽多為什麽？”

    王雲撓了撓頭，“大道三千，有些不懂，總要問些為什麽。”

    姬旦青則一臉正色，“讀書十萬卷，不能全破之，自然有十萬個為什麽。”

    “破你個頭，你以為你是杜書人，還破萬卷呢，吹牛。”

    “哎呦，沒想到你還知道破萬卷的杜書人。嘿嘿，我當然是破不了萬卷啦，不過，小雲還是很有希望的。”

    姬旦青拍了拍王雲的肩膀，繼續說道，“先不說這個，你先講講你的道理，幹嘛讓二三當家的去修城牆，說來聽聽，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萱草收回小手，轉過身來坐好，臉上略帶稚氣的嚴肅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