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到骨髓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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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楚的紅月坊有一句話,如果你不會安慰人的話,默默的陪著她就好了。

    白木雖然不知道麵前的女孩為什麽這麽傷心,而且別說自己不會安慰人,就算會安慰,恐怕也說不出口。

    但是就這麽走了,未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所以白木就在女孩的對麵安安靜靜的坐著。

    靜靜地……

    靜靜地……

    可能,因為多了一個人的緣故,這片空氣好像漸漸的也不似最初那麽冷了。

    女孩的情緒也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但偶爾還會突然的抽搐一下,伴隨著一聲微弱的抽吸鼻涕的聲音。

    如果是一對吵架生氣的情侶,這個時候男生就應該主動攬過女生的肩頭,然後輕聲道一句歉,然後這場吵架風波就此過去了。

    但是這兩個人既不是情侶,也不是因為吵架生氣,白木更是在女孩子麵前緊張的說不出話的木頭。

    所以當氣氛不再那麽傷感的時候,如果還是沒有人說話,氣氛就會由傷感漸漸變成了尷尬。

    兩個rén miàn對麵的坐著。

    女孩兒低著頭不敢抬頭,因為對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有些不好意思。

    白木也是低著頭不敢抬頭,因為他確實沒有跟女孩子交流的經驗,而且即便有恐怕也說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從白木吃罷早飯出來,到上山,再到趕走那條毒蛇,再到陪著女孩兒坐了一個時辰。

    日頭已經不知不覺移到了兩個人的頭頂,因為頭頂樹葉的遮擋,和旁邊小溪流動所帶來的陰涼,倒也不是很熱。

    但是對於廣大勞苦群眾來說,太陽升到頭頂還有另一個意思,那就是——該吃飯了。

    “咕嚕嚕嚕嚕嚕”,在這個巧妙又尷尬的時刻,一陣神奇的聲響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一聽到這聲響,白木立刻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咕嚕嚕嚕嚕嚕”,又是一聲充滿魔力的聲響,似乎比剛才的聲音還要大一點。

    白木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女孩,女孩同時也抬起來頭尷尬的看了一眼白木。

    女孩兒又重新低下頭,小聲的說:“早上沒有吃飯,所以……”

    “那個,我,帶著飯,你,要不要吃點?”白木在沉默了一上午之後也終於說了句話。

    還好食盒扣的比較嚴實,裏麵的午飯在白木奔跑的過程中才沒有被灑出來。

    兩個新蒸的饅頭,一碗白米飯,還有一小罐魚子醬,這就是白木帶的午飯。

    可能因為之前見過一麵的原因,所以在這四周無人的時刻,兩個人之間倒也少了一分陌生,多了一絲親近。

    “我叫江悅兒。”女孩就著魚子醬扒拉著那半碗米飯。

    “我叫白木。”男孩就著魚子醬嚼著兩個饅頭。

    “你家是哪的?”

    “我家,在,在清水村,就在山下不遠。”

    “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我看你剛才老是咳嗽。”

    “我給你把把脈吧,”將手搭在女孩柔弱的手腕上,白木細細察看著江悅兒的身體狀況。

    “你是洛山派的弟子?”白木輕輕皺了下眉問道。

    江悅兒的疑惑的看著白木說:“是啊,怎麽了?”

    “你是不是從小就體弱多病。”白木繼續問道。

    “是啊,小時候也是整天跟藥罐子在一起長大的。”江悅兒回答道。

    白木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嗯嗯,你脈象微弱,幾不可聞,但是又異常穩定,應該是有外物加持。既然你是洛山派的弟子,那就很好解釋了。”

    ……

    ……

    “那個剛才對不起啊,我心情有點不好,所以說話衝了一點。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江悅兒看著眼前令人心安的少年,想起自己剛才對著他發脾氣,著實有些不對,所以率先道了歉。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了什麽比較重大事情,所以一時情緒失控。其實說來我也該給你道歉,上次還把口水滴到你身上了。”白木尷尬的撓了下頭。

    “好了好了,咱倆誰也別道歉了,現在扯平了,嘿嘿嘿。”江悅兒有些憔悴的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但是我覺得一個人始終應該好好的活著,好好活著就會讓所有你關心的同時也關心你的人開心”說著說著白木突然發現自己不緊張了,竟然一下子說了這麽多。

    江悅兒怔了一下,沒想到對麵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同時也不禁微微點了一下頭。

    “修行,好玩嗎?”

    白木是因為本身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而江悅兒則是沒有心情說話。

    所以當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的時候,白木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來一個緩解尷尬的話題。

    “不好玩。”沒想到洛子山年輕一代中修行天賦最高的江悅兒會這麽直截了當的說修行不好玩。

    如果讓江悅兒的師父,洛山派的掌門人靈縷聽到江悅兒這麽說,恐怕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我隻想回家,去吃糖葫蘆、糖人,我想玩蕩秋千,我想去放風箏,去玩捉迷藏,我想,父親。”

    江悅兒坐在草地上抱著雙腿,望向遠方。雙眼仿佛越過密密的山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家,晶瑩的淚光朦朧了眼眸,卻擋不住倔強的目光。

    話語裏是如此的渴望,但是臉上卻又一片平靜,仿佛連嘴角都沒有牽動一絲,好像剛才那段話根本不是她說的一樣。

    “可是,我七歲就被送到了這裏;

    我知道師父和師姐妹對我都很好,可是,我就是想待在我的家,待在父親的身邊。

    江悅兒自嘲的笑了笑,幾滴清淚順著臉頰緩緩留下但又立馬被擦去。

    “我也知道父親是為了我好,想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想讓父親不開心,就像你說的,想讓你關心的同時又關心你的人開心那就好好活著,所以我來了,為了好好的活下去,我來到了這裏,並且每天都裝作開開心心的活著。”

    白木的心中無限感慨,原來自己剛才一下子說到了正題了,戳中了她的心事。

    江悅兒則是把頭深深的埋在腿間,一邊用沙啞的嗓子訴說,一邊忍不住哭泣起來。

    “可是父親卻走了,他留下我一個人走了,為什麽,我已經沒有了母親,為什麽他還要丟下我。”江悅兒不斷的捶打著自己,聲音已經完全沙啞,淚水終於像湧泉一樣止不住的流下來,打濕了衣襟,打痛了心。

    “為什麽我要得這種怪病,為什麽我要修行,為什麽我要活著,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離開我,父親,悅兒也很想你啊,你能聽到我說的嗎?”江悅兒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自己,腦袋痛苦的埋在雙腿之間,聲音很微弱,但一句句痛徹心扉的質問卻又仿佛要穿透天地,直達九霄,要讓已經故去的父親聽到。

    “你為什麽不讓我陪你最後一段時間,為什麽要提前寫好那些家書,你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全都知道。”

    “悅兒全都知道,你可以和母親一起來看我嗎,悅兒好想你們啊!”江悅兒擦了一下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一絲牽強的笑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近乎於懇求的話。然後驀的昏了過去。

    白木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先前看著江悅兒如此神態,不禁讓他有所感傷。

    白木從藥筐裏拿出一張預防在山林裏過夜的毯子,找了一處陽光充足的地方鋪好。

    看著昏倒在地上江悅兒,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有別,彎腰勉強的抱起江悅兒,把她放到了剛才鋪好的毯子上。

    時近初夏,又是正午陽光強烈,躺在這裏倒也不是很涼,但是為了以防萬一,白木又解下身上的粗布短衫蓋在了江悅兒的身上。

    聽著江悅兒斷斷續續的自我哭訴,白木漸漸明白了江悅兒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

    大概是江悅兒從小得了一種怪病,隻能入修行一脈才能依靠天地元氣保住性命。

    所以江悅兒的父親為了讓她好好活下去便把她送到了洛子山。

    但是把江悅兒送來不久,她父親便過世了,同時又害怕當時的江悅兒年紀小承受不住,便用提前的寫好的家書假裝家中平安無事。

    但是父親提前寫好家書的事情,江悅兒則早就知道了,不過直到今天,江悅兒才明白為什麽父親會提前寫好家書。

    也許這個結果江悅兒早就想到了,但是她一再的告訴自己事情一定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直到最後一封家書的到來,宣告著那個江悅兒想了無數日夜卻又不敢去想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從小便失去母親的江悅兒,平日乖巧、懂事、開朗的江悅兒,在這封家書到來的時候,便徹底的被壓垮了。

    在一番沉痛的哭訴以後,江悅兒一直壓在心頭的沉重壓力也終於被釋放了些許。

    看著昏睡著的江悅兒忽然露出甜甜的笑容,白木輕輕擦了擦眼角,不禁心頭一酸,想著也許她在夢裏看到父親母親了吧。想著第一次見麵那個好心又好似話嘮的女孩,又看著眼前這個至情至性,善良懂事也孤苦的女孩。白木的拳頭不經意間握的極緊。

    雖然這隻是第二次遇見,白木卻已經被撥動了內心最深處的那根弦

    撥弄好江悅兒額頭上被淚水打濕而粘連的頭發,白木輕輕的說了句:“如果你隻剩一個人了,就讓我來守護你吧!”

    今天在網上發現一首歌特別有代入感,熱血沸騰——aliez

    第一次知道寫嗨了是什麽感覺,這章幾乎都是眼裏閃著淚光寫完的,我被江悅兒感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