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抹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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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很有味道的小鎮,古風濃鬱,雕梁畫棟。人們沒有被生活逼著走的緊迫,恬淡愜意,即便是街角的乞丐也看不出窘迫,竟然是活出了隨性。這裏離黑水城僅有數十裏地,在這裏登高便是可以看到黑水城的輪廓,城市仿若一座蟄伏的巨龜,首部偶有軍隊出沒,卷起煙塵,如同吐息。



    有少年在小鎮的一座茶樓上,著黑衣,劍目星眸,腰懸長劍,頭挽道髻,說不出的瀟灑,如果忽略掉腋下的拐杖,確實符合懷春少女的心中的黑馬王子的模樣,這不街角就有幾雙妙目在隱晦的看著,也不知是哪家偷偷fān qiáng出來的xiǎo jiě。



    “童心,你就收了神通吧!要不非得逼得胭脂鋪那個小心翼翼tōu kuī的xiǎo jiě相思成疾的!”



    “小唯師妹,這可怨不得我,爹媽給了一副好皮囊,氣場如此嘿嘿!”



    “如果你把身上的黑衫換做我們身上的麻布學院服,便是沒有這些困擾了,你看看吳畏,可是比你俊上一些的!”



    學院的學生自然便是修道為重,如何能在這種小鎮中留情,這樣便是斷了那些思春xiǎo jiě的心思了。而二人口中的吳畏卻是在另一處靠窗的位置,靜靜的喝著茶,即便是自己出現在談話中,眼鏡看著雪原的方向也是沒有回過頭來,眼神中仿若一潭死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吳公子心中便是天道,如何能被凡俗之物給礙了心智,當真是說不出的高潔堅毅呢!”



    除了愚鈍的莽夫或是心思純潔如赤子之人,便是都可以聽出童心話中的嘲諷,想來是在這段時間知道了自己暈倒時間內吳畏的行徑。即便如此,吳畏仍舊看著窗外的世界,似乎那邊是天地大道,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反倒是一直恬淡的小唯似是有些不悅,眉頭輕皺,卻是沒有



    再說什麽,此時沉默才是對吳畏最好的支持,以小唯的聰慧,越描越黑的道理總是懂得的。



    茶樓上陷入一種道不明的尷尬局麵,吳畏似神遊天外,不為外物所動。童心和小唯的談話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尷尬,自然是各自閉嘴,在此時其他人也不會自討沒趣的發起任何言論。



    場麵尷尬得童心想要下去茶樓,比如說去調戲一下胭脂鋪那個買了快半個時辰胭脂的姑娘。此時童心不得不佩服吳畏的那份表麵上看上去的寵辱不驚了,幸好是鎮子入口處行來的一男一女打消了做過火行為的舉動。



    兩人一路行來,風塵仆仆,衣衫上蒙了不少的灰塵。但兩人卻是神清氣爽,年輕人的張揚盡在眉眼之間,於普通人中說不出的出彩,即便是蒙灰的長衫也是不能絲毫的掩蓋。哪怕是兩人的容顏並不如何的出眾,男子甚至隻是普通。



    “好一對神仙眷侶!”



    小唯讚了一聲,眼神卻是不自覺的望向了吳畏的方向,眼中帶著希冀。待看到吳畏眼中雖是亮起,卻是與任何兒女情長無關,失望浮上眼眸。



    “也不知師妹用的什麽步伐,速度竟然可以快到如斯地步!”



    “星月步,以滿天繁星為引。”



    兩人徑直來到茶樓,無需有人呼喚,主要是窗口的童心怪異的畫風實在有些顯眼了。



    待登上茶樓看到場中的特殊氣氛卻是讓葉一鳴有些無措,童心的眼神曖昧中帶著一絲感激,小唯眼中喜悅中透著悵然,其他人更多的是喜悅中掩藏著一絲妒意。唯有吳畏眼中透著狂熱,**裸的狂熱,葉一鳴覺得自己是花樓的姑娘,而吳畏就是那來尋歡的金主,恨不得扒下他的衣衫來。



    葉一鳴與人相處雖是大部分時間木訥,但結合之前王雅告訴自己的那些,便是知道他們的狂熱與妒意來自於何處。默默的取出仿若金石的雪饕肝膽,雪饕肝膽絕對不會是什麽稀罕的事物,雖不至於是隨處可尋,但是作為可以入藥的東西,總是可以常常接觸的。然而葉一鳴這副絕對是今年最珍貴的一副,在其他八支隊伍都铩羽而歸,甚至填進了三條人命後更是顯得難得。如今這副肝膽肩負著可能將三個青年才俊帶到神都的使命。



    在雪饕肝膽出現在茶樓的時候,吳畏的眼再也沒有移開過。如果這副肝膽可以帶兩個人去到天道書院,那麽一定會有自己的一份,不在意身側童心那肆無忌憚的譏諷和肝膽旁的厭惡,便是讓這些人嘲諷看輕又如何,自己很快就可以去到神都,那裏將是一片怎樣寬闊的天地啊!自己一旦一躍成龍,這群人的看法便再驚不起任何的波瀾。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葉一鳴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便將東西收了起來。吳畏的手伸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說不出的丟臉。



    但吳畏終究是吳畏,伸手在葉一鳴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了聲辛苦,仿若是原本就打算這樣一般。吳畏一直是學院的風雲人物,牢牢把持這屆學員前三的位置,葉一鳴隻是一名毫不出彩的學員,甚至在當初加入這隻曆練隊伍的時候便遭受到吳畏的強烈抵觸,認為他是會成為拉低自己隊伍成績的那個人,在葉一鳴加入隊伍後便是沒有過好臉色。如今這番做派,終是讓知道內情的人覺得吃相有些難看。



    葉一鳴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好再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來了,他不會傻的認為這是吳畏的示弱,自然不會報以什麽回應,眼光卻是越過搭在肩上的手臂看著那個恬淡的女子,那個美的仿若畫中的仙子,一襲白衫,仿若將要隨風而去的縹緲。然而卻不知是誰在那那完美的眉宇間添了一絲哀愁,葉一鳴想要伸手去將它撫平,卻是不敢,小唯作為醫仙的後人,與自己隔著一個仿若星海的世家差距,哪怕是窮極一生也是填補不上的的差距。但他卻是沒有注意自己也給身側一個幹淨的女子眉宇間也添了那麽一絲悵然。



    “勞煩各位等我這些時日,但終究是不辱使命,將雪饕肝膽帶了回來。但我在這小鎮中還有一些家世要了,便不隨隊伍一同回到學院,但我會在三天後的校慶大典前回去的!”



    既然說是家事,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麽了,更加沒有同行的理由。吳畏想要說將雪饕肝膽交付與他,先帶回學院,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倒也不是怕同行的人非議,更重要的是不要在這種小節上引得一些德藝高尚的前輩不快,給自己的京都之行增添阻力。



    



    葉一鳴一步一步的走著,由於前一陣子下過雨,地上有些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完全看不出幾天前在千裏雪原上的踏雪無痕。這裏已經是在和童心等人回合的小鎮的邊緣區域了。



    待葉一鳴走完這個小道,轉彎跨過一流小溪,便可以看到一棟小樓,簡單素雅,沒有過多的裝飾,就是隨處可見的農家小樓。隻是隱於蒼翠的竹林深處,說不出的清淨愜意。



    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在跨出一步。正好可以看到一名中年婦女在晾曬這衣物,她眉眼安靜,認真的做著手上的事情,眼神專注。葉一鳴看著她每一個動作的認真和專注,不忍打擾,去破壞這份寧靜。



    想自六歲喪父,如今已有十載歲月,那名中年婦女便是用這樣認真的動作將葉一鳴姐弟二人拉扯大。也許是童年時期失去的太多,對於眼擁有的便是格外的珍惜和在意,如果有可能的話,葉一鳴完全不介意便在這裏一直看下去,隻願那浣衣婦女不再老去。



    但終究願望也等同於奢望,婦人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便回到了屋內,好一會都沒有出來。葉一鳴歎了口氣,也進隨後進去了。客廳陳設簡單,一張八仙桌,四條長凳,牆上一副猛虎下山圖便是全部了。葉母坐於一方,沏了一壺茶,分了兩杯,自己身前一杯,對麵一杯,卻是沒有其他人。葉一鳴略微訝異,母親似乎知道自己歸來,這茶就是證明。



    “喝!”



    熱茶入喉,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茶,葉母酷愛濃茶,今日沏出的也是一般一樣。濃烈的茶味,伴隨著苦澀入喉,味道由濃轉淡,澀味後麵續有回甘,竟是忍不住想要再來一口,杯中卻是空了,葉一鳴知道母親有話對自己說。



    “味道怎麽樣?”



    “想要再來一杯。”



    “你剛剛在外麵站了那麽久,想要留下來陪我這個老婆子?”



    “以我如今修為進境,待到中年,於黑水城中立一方氏族,庇佑一族便是可以了。”



    “老婦我不知道什麽修行,人生便是隻有匆匆百載,待你中年,我又何嚐沒有魂歸黃土!你餘生打算都用來懊悔嗎?”



    葉母說著便是又給葉一鳴沏了一杯茶,道了一聲喝,便是沒有再說什麽。這次的茶不再是濃茶,也不知她這麽短的時間是怎麽沏出兩種茶來的。茶味清淡馥鬱,但入口之後也就這麽一個味道,沒有任何回味,想起來就像是剛剛隻是喝了一杯清水。



    “再來一杯嗎?”



    “不渴了。”



    “昨天黑水城北的吳家來找過我,讓我勸你說是吳畏安排你去追尋雪饕的,而他們家吳畏則是憂心同伴傷勢不便同行的高潔之人,你希望聽到我對你勸說嗎?”



    “他們威脅您?”



    “我一個獨居婦人有什麽值得威脅,你那個死鬼父親雖然沒有什麽稱道的地方,交朋友倒是有一手,看在周喜的老臉上,你姐與我在這黑水城便是無虞,至於雪饕的事情,便不是我這個老婦該多嘴的了,你去吧!”



    葉一鳴知道自己母親的性格,決定的事情便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也不在試圖說服什麽,向母親行了一禮,便退出了這棟安靜的小樓,也不知母親獨居於此,是否也會寂寞呢?



    跨過小溪,這條自己曾經光屁股趟過的地方,如今便是幾步就已跨過,溪水也相較童年時期清淺了一些,也不知下次再回來是否還找到自己童年時記憶中的那條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