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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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書院
五年一度的校慶,原本是一年一次,自五十八年前有天道書院的大人物到黑水城做客,見到了這裏竟然是有難得的人傑地靈,便是每五年年劃了十個名額給黑水城,自此問道書院的校慶也是五年一次。名額決定由問道書院一手掌握,黑水城十八歲以下人等皆有機會爭取,為了平衡各方勢力,問道書院將五個名額給了黑水城的世家,五個名額留待學院爭取。然而每年問道書院的五個名額不僅有像葉一鳴這樣的寒門子弟也有吳畏這樣的世家子弟一並爭取,卻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世家子弟也可以是學院的學生。
每年可以讓寒門子弟爭取的名額便隻有可憐的那麽一兩個,畢竟世家的資源恐怕是寒門子弟連想都不敢想的。然而今年的雪崩和葉一鳴帶回的那副雪饕肝膽,名額的歸屬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今天便有可能直接宣布世家以外五個名額的歸屬,於葉一鳴同組的人皆是抬頭挺胸,由於童心和小唯用了世家的名額不會再爭取學院名額,葉一鳴和吳畏去掉兩個,那麽剩下的三個名額中至少也應該還有一個名額分給他們,七分之一的概率,天道書院,從來沒有這麽近過。
所有人都滿懷期望的看著學院領導的講話,事情尚無定論,那麽變數就純在,機會也會有。所以其他人會有沮喪,希望卻是沒有熄滅。專注的盯著主席台上領導的嘴型,期待著自己希望的方向。
“夫天地大道,有德者居。而問道書院將是擁抱大道的又一起點,所以我們年年有試煉,我們期待這一個公平,期待最有希望登頂的人有更多機會,也希望這樣的人可以在追尋大道的同時可以為黑水城帶來榮光!”
冠冕堂皇的話,太過正式與刻板,總讓人覺得背後就是陰謀。而且有些奇怪,往常的校慶都是由老院長發言,老院長風趣幽默,很少有這麽guān fāng的發言。然而今天發言的領導是來自慕容家的慕容海,執掌刑罰。而老院長立於一旁,臉上沒有慣常的笑容,臉色有些陰鬱,慕容海仍舊繼續著自己的發言。
“此次試煉由於雪崩等因素,不具備參考價值,所以我們這次排名標準取消團隊,以個人競技為準,設擂台!以最終排名決定五個名額的歸屬!當然此次試煉,吳畏團隊的的葉一鳴表現突出”
便在此時慕容海停了下來,一雙陰戾的狹長眸子越過人群落在了葉一鳴的身上。雖然這次校慶,於會有近三百人,但是葉一鳴很肯定他是在看著自己!因為他看到了其掩飾的很好的嘲諷,而後瞄了一眼一旁的老院長繼續自己的發言。
“雖然有運氣的成分,但是運氣也是實力的組成部分。所以我們此次擂台賽,葉一鳴無需參加初期的角逐,直接進入前十名,隻用最後一場的決賽即可獲得名額!而且此次名額爭奪,不限於參加試煉的九十九人,全院共計兩百九十八人,皆可搶奪,在這裏先提前預祝獲得名額的學員了!”
慕容海講完這些,便轉身而去,在轉身的時候看了葉一鳴一眼,盡是陰狠。葉一鳴正在消化剛剛的消息,卻是沒有看到,但身旁的童心注意到了,想要提醒,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葉一鳴身旁原本的豔羨目光,盡皆化作了嘲諷。
“一個靠寡母出苦力養大的人也期望化魚成龍!魚永遠都是魚,更何況還隻是一條鹹魚!”
“拚著性命帶回的雪饕肝膽,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可笑啊!”
“也不知靠著什麽樣的裙帶關係才進到問道書院,以為神都也是可以靠裙帶關係就可以去的!真是幼稚”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放肆,也許是為了把之前的嫉妒都在此時宣泄出來吧,葉一鳴默默無語,看著主席台上的那群人離去,看不到失落或者其他。一片空洞,便是失魂落魄吧,童心有些不忍心,想要上前去與那些人理論,卻是沒有來得及,因為已經有人開口了。
“你們這群廢物!葉一鳴千裏雪原,單刀獨行百裏地,擊殺了一頭被十一人圍困仍舊連傷三人後脫困的雪饕,你們行嗎?估計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吧!你們口中的龍什麽的,也是戰戰兢兢的退出雪原了!”
王雅霸氣的插著腰,躍於高處,右手前伸,竟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配以清麗幹淨的麵龐,場下的聲音便是安靜下來,之前隻大部分人都是妒意發作,此時想來卻也不易,竟有同情在人群中彌漫,人性之怪誕,真是不可道其一二。
見非議減少,人群也開始散去,王雅也是覺得無趣,想要去看看葉一鳴。此時正被童心拖著向學院外走去,便急忙追了上去。
黑水城,城東迷途街,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取了個這麽奇怪的名字。隻說是童家第八代家主所取,想來是有一些不為外人道的密事吧。這條街不同周圍街道的繁華熱鬧,迷途街草木繁盛,竟皆以圍牆隔絕,隻有一扇門朝這個方向開著,那是一家酒樓,門口雕梁畫棟, 一對石獅子雄踞於門口,幽靜處有這樣一個門庭,也是別有一番韻味,酒樓叫問雁,是童家的產業。
酒樓三樓總計有三個包廂,童心今日占了一處,上了幾個菜,便吩咐不要又讓任何人來打攪。房間內共計三人,除卻童心外,便是王雅和葉一鳴。想來童心是想要幫葉一鳴慰藉一番的,或是出出主意應付這次事件。
“你也別太灰心,尚不知道對手是誰,我想你的實力絕對不會隻是你表現的那些吧?要不怎麽屠了雪饕的呢?”
“不我知道,在公布規則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誰?”
“吳畏!”
如果是半個月前,這番話自然是不會有人相信,但是之前雪原的失控,實在讓人們對吳畏產生的諸多懷疑。不過失態就那麽一次,時間極短,不知是他的涵養功夫到家,還是因為得失心太重,失了分寸。
“總覺得你是想多了,我覺得應該是慕容家的那個崽子,因為我看到他們家老頭看你的眼神!”
恰巧看到慕容海離去那一眼的童心還是選擇相信吳畏,吳畏的失態他未曾親眼見到。但平常的君子如玉卻是真切看到的,實力在黑水城中穩居前三,但是待人接物不驕不躁,沒有穩居第一的周雄的狂傲,也沒有伯仲間慕容雲狄的冷傲。如果十來歲的少年就有這等心機,是否太過駭人聽聞了呢?所以童心選擇相信吳畏隻是一時的情緒失控。
“我當初可是親眼看到吳畏的無恥行徑,可憐小唯姐姐情根深種,能讓迷失者複明,卻擦不亮自己的眼!”
“當初拿出雪饕的肝膽時,我自然不是為了炫耀,隻是為了證明一個對吳畏的猜想,隻可惜我輸了也沒想到四大世家竟是無恥到如斯地步!”
“我們童家沒有對此事做出明顯的站位,可不要冤枉!”
“童心,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嫡長子可以決定的,所以不用有負擔。如果不是四大世家一起施壓,如何能讓老校長緘默?”
“我先走了,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你們別擔心,我不會輕生,也不會放棄的!”
葉一鳴轉身離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童心依舊沒有收回目光。猶記得前兩日父親在耳邊說的,即是救命恩人,當報之以赤城。言猶在耳,但事實卻是如童心所說,能夠改變老院長的想法,隻能以全城壓力盡負於其身。
童心有些惆悵,原本他和葉一鳴也不過泛泛之交,但雪原之行後,他願意和他交心,一個在危機時刻可以舍命去救一個沒有過多交情的人,便不會是什麽奸邪之人。
“少爺,家主讓您回去!”
“好!”
童心歉意的看了王雅一眼,轉身離去,他也想問問,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童家家主。為何如此,為何無信,自己心中一言九鼎的父親啊!
“我看中的男人啊!即便看上去庸碌,又怎能真的凡俗,我去神都等你罷!”
問雁樓上已失芳蹤,不過半個時辰後黑水城中也已遍尋不到。黑水城去往神都方向,一騎白馬絕塵而去,馬背上一個幹淨的少女嘴角含笑,不知她是否是想起了昨晚偷得的那角天機。她和那少年偎於神都山上,看江山如畫。
一個英武的女子立於問道書院門口,麵容姣好,周身劍氣激蕩。衣袂飄飄,行人接近其五丈便自行繞開,也不知是何緣故。
一名少年背負長劍,麵如冠玉,雙眉張揚自信,徑直飛入雙鬢。此時他也如同自己的雙眉一般徑直來到女子身前,企圖跨入女子五丈之內,恰巧女子的眼神看來,毫無感**彩。少年右腿懸於空中,對峙著。最終還是收回腳,歎了口氣。
“春姐,三大家族一並施壓,即便是父親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我呢?”
“此事我自有判斷,我此行是來尋我弟的,與你無涉!”
少年正欲再說什麽,看著另外一名麵容普通,但麵若寒霜的少年出現在女子身旁便不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看著女子,眼中無悲無喜,卻不知掩蓋在平靜外表下的內心是在思考些什麽。
負劍少年是這黑水城中十八歲以下的第一高手周雄!而剛過來就是這兩天黑水城輿論頂峰的葉一鳴,那麽英武的女子自然便是其胞姐了。以往談起葉一鳴,更多的頭銜便是葉春的胞弟。
葉春隻能說以一個生錯了時候的天才,葉家本就貧寒,毫無資源的供給和背景的支撐,至今仍是同齡人中無人可鋝其鋒。強固然夠強,可畢竟止步於同齡人,五年前太小,如今超齡!否者如今為何還在黑水城中
“楊天才是在這裏看我姐弟二人的笑話?”
“沒有保住一鳴小弟的名額,父親與我皆羞愧難當,這柄家傳寶劍便贈與一鳴小弟,望你憑它取下名額!”
雖是說著和葉一鳴相關的話題,卻除了開始的一眼便再沒有將視線從葉春身上移開過,背負的長劍也徑直伸到了葉春麵前。
葉春嘴角一抹嘲諷濃鬱的化不開,接過長劍看了葉一鳴一眼卻徑直離去,也不知這對姐弟是怎樣交流的。葉一鳴看了丟臉的周雄一眼,嘿嘿一笑,與周雄插肩而過。獨剩黑水城的天之驕子在問道書院門口,麵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