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路途遙遠

字數:6316   加入書籤

A+A-


    一片人際少有的密林裏,在一條小溪旁有一團篝火在燃燒著。篝火上一隻被烤的滴油的野兔泛著漂亮的油光,飄散著誘人的香氣。



    火光映照在葉一鳴的臉上,陰晴不定,此時他沒有在關注那隻誘人的烤兔,無心朝天,長刀自動浮於他胸口,有紅色的符文圍繞著長刀旋轉。



    此時四周除了輕微的蟲鳴再無其他聲響,在決定在這裏過夜的時候,葉一鳴已經將周圍都打探了一番,方圓一裏內都是沒有任何危險的。



    長刀內部此時在來自雪饕的金光逐漸融合下,內部已經是自成一片空間,此時金光已經快要完全融合進長刀了,但無論葉一鳴怎樣做,最後一點金光都無法完全融合進長刀,這點金光構成一個虛淡的身影,在這片空曠的刀內空間粘連著。離不開也進不去,如同孤魂野鬼。



    “放棄吧!你已經融掉了我所有的精華和暴戾,如今隻剩下這麽一點執念,不容於天地之間,偏偏除了化形,再無其他能力。即便我有心害你,也是無能為力了!”聲音幽幽,虛無縹緲,如同那搖曳的身影,隨時會被風吹散開去。



    葉一鳴心中冷笑,卻是未作言語。手中動作卻是沒停,各種符文圍繞著虛淡的身影回繞,如同拱衛,實則煉化。



    然而虛淡的身影毫無所動,仍舊是仿若是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模樣。



    維持符文是一件很耗費真氣的事情,不過片刻間便額頭見汗,但葉一鳴不願停下了,現在不過是辛苦一些罷了,當日可是差點丟失了自我。



    虛淡的身影歎了口氣,也不再言語,



    又是片刻,葉一鳴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再繼續。心中道了一句隻有日後繼續,就要撤掉符文,退出煉化。



    就在符文將散未散之時,一道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那玩意產生本就是個意外,他說的也是事實,卻不知你這少年為何疑心如此的重!”



    聲音嘶啞幹澀,仿佛兩片幹澀的木頭在相互摩擦傳出的聲音。聲音來得突兀,又在葉一鳴真氣將斷未斷之時,一口真氣未曾續上,一口逆血衝上喉頭。將血強行咽下,麵色異常的難看,而後睜開了雙眼。



    一名衣衫襤褸的人坐在火堆旁,對葉一鳴烤的那隻兔子大快朵頤,灰白的須發雜亂亂的裘結著,臉上不知道是糊上些什麽或者本來就黑,有些看不清麵容,年齡也是恍惚間不能判斷。



    看著葉一鳴看過來的目光,他終於是停下了嘴上的動作,將手中吃得不成形狀的兔子遞到葉一鳴的麵前。



    “赤”



    好像是久未和人溝通的樣子,語調異常的奇怪,僅僅是一個字,但他卻說得異常的費勁。



    葉一鳴笑笑,伸手接過了烤兔,在還算完整的兔腿上啃了一口,掏出一壺酒,混著嘴裏的鮮血一並咽到了肚子裏,而後將烤兔和酒一並遞給怪人。



    怪人也不管剛剛葉一鳴在咬兔腿的時候留下血,大口啃了幾口兔肉,而後猛灌了一口酒。葉一鳴帶的酒是極普通的酒,就是在黑水城一條並不知名的小巷子裏麵打的,那日葉一鳴偶然路過,聞到酒香,便打了一壺。



    怪人喝完一口酒後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眼睛發亮的看著手中的酒,如同久別重逢那青澀的初戀一般。



    剛剛怪人輕易的把話傳進了葉一鳴的識海,而且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此時對方有異動,他便忍不住繃緊了神經,後背也不覺得挺直了。隻是也就這樣,便沒有更多動作,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害怕自己的小動作引起怪人誤會,而後引起不必要的連鎖反應。



    怪人就這樣盯著手中的酒,一動不動。葉一鳴也繃緊了神經一動不敢動,此時一陣風吹來,吹動了落葉,吹斜了篝火,映照著葉一鳴的臉陰晴不定。



    也許是山風有些涼了,吹回了怪人的思緒。溫柔的將葉一鳴三十文錢打的劣酒放在地上,而後起身狂奔向不遠處的小溪。



    葉一鳴終究是可以放鬆一些了,此時後背也已經全部汗濕。



    在篝火照不到的小溪邊,隱隱有水聲傳來,還有如同稚童牙牙學語的聲音。



    看到怪人的行徑,葉一鳴大概明白怪人應該是曾經常喝這種酒的,想來怪人也不會有什麽惡意的,但葉一鳴仍舊不敢有任何異動的。



    也有是半個時辰,也許更長,不敢有異動,自然等得異常的艱難。



    一道身影走進了篝火照亮的地方,欣長的身軀,虎步龍行。葉一鳴的眼睛告訴他這不是剛剛那個怪人,但灰白的頭發和那雙獨特的雙眸告訴他,這就是同一個人。



    來著沒有說話,將自己身上已經破舊不堪的長衫整了整,而後在篝火旁坐下。



    雙手捧起已經被火烤得有些熱的酒,仰頭喝了一口,而後舒服的shēn yín了一聲。



    “你路路路過黑水城?”



    怪人此時已經將胡須基本清理幹淨,臉上的汙垢也清理幹淨。如果配上一件得體的衣衫,也可以說一聲麵如冠玉。聲音仍舊難聽,但比剛剛舒服多了,也流暢了很多。



    “小子自小長在黑水城,是黑水城人氏,前輩!”葉一鳴恭敬的回到道。



    “把你的長刀給我看看!”



    看出了葉一鳴的謹慎和戒備,怪人也不以為忤。這第二句話說話聲音雖然仍舊難聽,但已經變得非常流暢。



    認真端詳著手中的長刀,不時屈指在刀背上彈一下。



    如此看了大概一刻鍾,而後又將長刀在在火上烤了一刻鍾,如同一個頑童一般,沒有任何的高手風範。



    雖不知怪人意欲何為,但是沒有惡意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加上之前神經緊繃。葉一鳴漸漸將思緒飄向了其他地方,比如說即便是在一片蒼茫的雪原中依舊亮眼的白衫女子。



    也許是有些回憶太過美好,葉一鳴忘了自己身邊有一個怪人,他的手裏還有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刀,就這樣全身心的投入到回憶裏。



    怪人口中有奇怪的聲音發出,而後一指點在長刀上麵。長刀金光熾烈,衝破了黑暗對篝火的包圍,照亮了葉一鳴的臉,映入他的眼簾,將那道白衫身影如冰雪般消融開去。



    金光使葉一鳴出現了短暫的炫盲,待這個世界的風景重新回到他的眼中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冷若寒霜的臉和一柄懸在自己咽喉的一柄長刀,那柄長刀是自己的。



    “前前輩”葉一鳴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還有一絲甜腥味。



    “你似乎很相信我?”怪人嘴角掛著殘忍的笑,配上俊朗的麵孔,說不出的邪魅。



    “隻怪我年少好欺罷!”



    有一股奇怪的力場將葉一鳴包圍起來,隻能做到眨眼和張嘴說話這種簡單的事情,既然不能掙紮著做些什麽,那麽就舒服的坐以待斃。



    也不知道怪人是怎麽想的,沒有順手將長刀前遞,快速而迅捷的解決他的性命。葉一鳴已經閉上了眼睛,隻能聽到長刀呼嘯的聲音。



    長刀劃過空氣的時間很短暫,雖然短暫,但終究是等死,還是有些難熬的。



    也許是長刀劃過,影響到了力場,葉一鳴覺得壓製變得稀薄了一些。在必死的情況下,自然是萬念俱灰的,然如果有機會掙紮一下,自然是要掙紮的,如同被扔在遠離水源的魚。



    鏗鏘一聲,葉一鳴被震得整個身子發麻,但終究是活了下來。



    有鮮血順著黑甲的縫隙裏流出來,葉一鳴覺得自己還沒有長好的肋骨又斷開了。



    那股壓抑的力場已經完全消散,渾身輕鬆,甚至比之前更輕鬆。葉一鳴忽然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他覺得現在我在怪人手中的長刀和自己有很深的聯係,就如同自己的一隻手。



    既然是自己的手,那麽就嚐試著讓它回到自己身邊。



    長刀如願回到了他的手中,如臂使指。如果此時葉一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麽他就是真傻了。



    “謝前輩!”葉一鳴慌忙間將黑甲收了起來,躬身施禮道。



    “那小兄弟,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談談了吧?”



    “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名字啊早在幾百年前就被我忘記了,就還記得一個姓,叫童。要不你給我取個吧!畢竟要回到人群中去的”



    “小子不敢”



    “真是一個囉嗦的小東西!就叫童言吧!別前輩前輩的叫,聽著不舒服!就叫”



    童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樣,抬頭道“就叫童大叔吧!好,現在我來問你問題,你回答”



    “黑水城還有一條叫迷途的街嗎?”



    “有那裏屬於童家”



    “前輩或許您應該叫童天博”



    “不我就叫童言,與你說的童天博沒有任何關係,不過你這酒,我很喜歡哈哈哈”



    沒有再說什麽,童言起身撈起了地上的那壺劣酒,轉身離去。葉一鳴想要出言留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歎了口氣作罷。



    “小家夥,這裏離黑水城還有多遠?還有”



    童言此時已經走到了篝火能照到的邊緣,此時葉一鳴看上去,他就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出了這片林子,可以看到一條官道,往南五百裏就是了。還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呢?”



    葉一鳴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借我套衣服”童言的臉在說話的時候隱在了黑暗中,也看不出表情。



    葉一鳴在篝火旁沉思,自己剛剛也許可以做得更好,像童言這種老怪物,多說幾句話,也許都會受用無窮。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聲音縹緲,好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葉一鳴!與童家嫡長子童心交好!”葉一鳴朗聲回答道



    葉一鳴忍不住站了起來,嘴角無聲的笑著,還記得在黑水城北門的時候,老院長對自己說的。



    如今去往神都,自己便算是同時得罪了黑水城四大世家的全部。去往神都路途遙遠,路並不好走,到了神都,四大世家早有先行者,路也不好走!



    所以老院長讓葉一鳴提前獨身上路,也許在路上會結識一些誌同道合的人,他們如果能在窘迫之時伸出手,那麽路就會好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