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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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wǔ qì交接的清冽之音,聲音不大,卻傳得特別遠,驚起了高樹上一對互梳羽毛的飛鳥。
清亮的刀身印著紛飛的短劍,還有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何維之前含怒出手,氣勢如虹,自然是真氣耗費頗多,當葉一鳴決計還手時,竟是讓他有些狼狽。
一柄短劍架住長刀,一股巧勁將刀勢引向一旁,而後地上泥土翻飛,地上被劈出了一道長溝,縱情的宣誓著其原本的破壞力。但終究是毫無用處,反倒要迎接迎麵未來的另一柄劍,看上去軟綿綿,毫無威脅,兩人不是剛剛接觸,何維明白,如果任其刺過來,現在脖頸上那道血線就是前車之鑒。
長刀力已用老,來不及回防,一個醜陋的懶驢打滾,躲過了那看上去無害的一劍。倒地的那一刻何維就想要使出滾地刀,真氣加諸刀身,那麽至少可以阻斷葉一鳴的下一步進攻,覆蓋範圍極廣的招式炫耀著它無差別攻擊拉開戰局的能力,但卻在這次失去了目標。葉一鳴如同一道青煙般失去了蹤跡,何維站起身來,豎起長刀,嚴陣以待。
葉一鳴此時隱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他看到何維站起來,嚴密防範,雙目緩緩閉上,待他雙目完全閉上的時候,一股隱晦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仿若無物,卻讓人頗為難受,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黏連感,仿佛要在葉一鳴身上套上一層枷鎖。
此時盤膝坐在不遠處觀戰的柳白也不竟皺起了眉頭,翩然間往後退了一段距離,葉一鳴疑惑的看了一眼?忘了wěi zhuāng,亦或是其他原因?
那討厭的枷鎖感更加的強烈,孜孜不倦的強迫著你,葉一鳴本來還想觀察一下,但是這個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短劍前指,腳下踏著九宮步伐,一往無前。
長劍劃過空氣,葉一鳴感覺到了一股憤怒的情緒,但是何維閉著雙眼,安靜祥和。
在葉一鳴的長刀即將落在何維身上的身上的時候,他終於睜開的眼,眼神清明,無喜無悲,長刀劃過一道詭異的軌跡,刀尖抵住了劍尖,奇異的平衡,順勢橫過擋住了隨後跟上的另一柄劍。
葉一鳴微微詫異,腳下符文一閃,失去了蹤跡,何維還在原地,仿佛是伸一個懶腰一般,長刀自然的舉過頭頂,正好擋住虛空中出現的兩柄短劍。葉一鳴時隱時現,何維的長刀都恰到好處的在他一招使至中途的時候打斷,毫無寸進,還頗為難受。
如此十數招過後,葉一鳴明白明白現在必須要找到辦法來打破僵局,如此下去,自己真元耗盡,何維也不過揮一揮衣袖。
往後退了幾步,何維仍舊站在原地,至始至終,他沒有移動過半步,這點也讓葉一鳴頗為著惱,如同被蔑視一般。又往後退了一步,詭異的何維皺了一下眉頭,轉瞬即逝,但終究是被葉一鳴捕捉到了。
葉一鳴一步一步往後退,沒有再看到何維皺眉,但是他的眉角上揚,麵容仍舊平淡,葉一鳴卻在平淡下看到了一絲焦灼。
他想起了之前加誅再他身上的不適感,這種感覺仍舊在,逾是靠近,這種感覺愈發濃烈,何維一直在原地,即便是占盡上風的時候仍舊站在原地,如同一個看破世情的隱士,不爭不取,何維自然不是無欲無求,那麽他的淡然也是因為他不能離開站著的那裏。
葉一鳴鬆開左手握著的短劍,劍身有流光閃過,而後如掉入水池一般,失去蹤跡,隻是沒有驚起一絲浪花。另一柄劍一往無前切開空氣,葉一鳴再次被憤怒的情緒包圍,一種被挑戰了權威的憤怒。
何維的長刀再次lán jié,就在葉一鳴劍招的半途,但這次沒有激烈的碰撞,葉一鳴也沒有了被人生生打斷的難受。反倒是何維輕皺了眉頭,轉瞬即逝,葉一鳴嘴角有了然的笑,很淺
虛虛實實的劍招遞出,無論葉一鳴何如出手,何維的對應都在他出招的半途,惡心他人,難受自己。
又是一劍,氣勢磅礴,但不知道他是否是半招呢?所以何維出手慢了一瞬,這次葉一鳴是全招,激烈碰撞,這次何維終於離開了站了很久的那個地方,他不願離開,但是不得不離開。迎麵而來的短劍,氣勢盈野,長刀雖晚了一瞬,但終究是可以擋住的,可是腳下的大地也有一柄短劍,雖斬得不是雙腳,卻砍去了他立足的土地,來不及懸空,也不能熟練懸空,所以他離開了原地。
葉一鳴再次感受到了憤怒,滔天的憤怒,但不過一瞬便失去了蹤跡,無影無蹤,一切都仿佛是葉一鳴的錯覺,但顯然不是的,比如何維不會在半招處等著葉一鳴了,左支右絀,竟是有些狼狽,再沒有那副如同隱士高人般的淡然。
葉一鳴想停下,何維也想停下,此時兩人都有些難以為繼,但同樣的都騎虎難下。都是含恨出手,但同樣也隻是韓恒出手,再打下去也許就是以命相搏了,不值得
兩相罷手?致命的wǔ qì直指要害,如何信得過?
一對峨嵋刺分別蕩開兩人的wǔ qì,也將兩人的距離拉開,留下台階,兩人仍舊虎視眈眈,但都沒有再出手的意思。
柳白終究是沒有讓兩人真的拚個你死我活,他不喜歡何維,對葉一鳴也談不上交情,能看出好戲也是很好的,更何況他們都會感謝的不是嗎?
“你做了什麽愧對你青梅竹馬的事情?”
柳白的問話如同一道驚雷,何維長刀墜下,眼中怒氣散去良多,換做一絲躲閃,話語諾諾道:“沒”
“你覺得這是葉一鳴的錯?”
“不是嗎?!他若不是橫插一腳,如今我又如何能如此掙紮?”
“可是他沒有插一腳,甚至他都懵懂!”
“如果沒有他”
“夠了!我沒有做過什麽!即便是做過什麽,難道你不該尊重王雅的選擇?”
葉一鳴終於是發聲了,雖然覺得自己有愧,但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做過。
“我是我們從小一起”
“誰規定青梅竹馬就一定是一對呢?”
柳白打斷何維的話,眼中滿是嘲諷。
何維呆在原地,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做錯什麽,隻是自己覺得做錯了,所以其他人也錯了,自己的錯也是由於別人的錯造成的,一時心裏過不了那關,他現在需要站在原地想清楚前因後果,想清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葉一鳴被柳白拉走了,他也有些恍惚,自己是否做錯了呢?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愛王雅,但是何維與她確實青梅竹馬。
兩人走了很遠,但是身後傳來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吼,絕望而蒼涼。
柳白嘴角掛起一絲難明的笑,如釋懷,像嘲諷。
“夠困擾他一段時間了吧?”柳白的話語很輕,他在自言自語。
葉一鳴沒聽明白,但是他聽到了:“你的局?”
“不是局,一切都是你們自發的,我隻不過是說了兩句話罷了。”
“與你有什麽好處?隱藏實力有何圖?”
“嗬嗬你以為何維實力如何,那日和我對戰的他除了那套讓人厭惡的功法,其他都比今天更強,我隱藏實力會讓你發現?不過說到實力,你又如何?”柳白眼光灼灼,有一種直入靈魂的晶亮。
葉一鳴低頭躲過柳白眼光的探索,也間接證明了對實力的隱藏。
“我不想對任何人的實力做探索,我以前認為柳城很大,我也很強,後來知道神都才明白,不過是坐井觀天,然後就是這幾個月的經曆,我也明白了,這個世界都還是太小了,既然要走出去,怎麽可以不留底牌,我們都見過外麵的世界。”柳白眼神在發光,臉上也是容光煥發。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葉一鳴也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但是他沒有那麽多想法,他隻是覺得應該給自己留後路,但是柳白的話也順便激起了他心中原本被藏得很深的壯誌雄心,沒有人甘於平庸,以前隻是不敢罷了。
他想起了曾經有個少女,一頭紅發,在初生的豔陽裏,美顏不可方物,她問過‘我美嗎?’
“美!”葉一鳴心中說道,他嘴角有笑,彎起的幅度讓人很舒服。
“何維讓我很不舒服,剛愎自用,還渾身都散發著讓人厭惡的氣息,我至少不討厭你,而又恰巧我們有同樣的經曆,往外走的路很孤獨,需要有人理解,也需要有人同行。你我同行?”
“同行?”
“同行!”
葉一鳴突然覺得柳白伸出來的手也熠熠生輝,所以他握住了那隻手,有溫度,剛剛好,很舒服。
“我自小孤苦,我能相信你嗎?”過往的生活總是在他的心中豎起過高的牆。
“我與你恰恰相反,在柳城我可以說想要什麽都可以,周圍阿諛奉承者不絕,我也沒有交心者,也沒有同行者,孤獨的如同帝王,但我不是帝王”柳白臉上的落寞竟然和葉一鳴的臉上的出奇一致,明明兩個極端,但卻看到了同樣的落寞。
柳白拍馬而去,迎著陽光說不出的瀟灑隨性。
葉一鳴皺眉看著,看了很久,直到柳白的背影都快擠進陽光裏,他終於是笑了,想的有些多了,自己一無所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