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終於可以做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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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默默的坐著,不敢看,更不忍心看陸浩離去的背影。陸浩把自己當大哥,自己何嚐又不是把他當成兄弟。從記事開始,自己就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朋友。20年前,一個滿臉笑容,但笑容中透露著濃濃殺氣的中年男人來到孤兒院,把自己帶了出來。
在那個男人的安排下,10歲開始學習各種搏殺技巧,進行最嚴酷的訓練,18歲被安排進入第三十八集團軍,在那個男人有意無意的栽培下,成為第38集團軍最牛的偵查連長,成為中國兵王。隨著年齡的增大,秦峰越來越覺得那個男人的恐怖,能夠讓自己進軍隊,能夠說讓自己走就走,秦峰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跳出他的手掌心。所以秦峰清楚,自己早就不屬於自己。那個男人在自己身上花了這麽大心血,,自己的一生,注定是他手裏的木偶。
打開一瓶白酒,秦峰也一飲而盡,白酒的**,如一把尖刀在腹中穿梭。隻有這種感覺才能讓自己意識到自己還是一個人。三十而立,憑自己如今的能力和地位,也有不少紅顏為自己傾倒,但那又如何,我不是我,又何談兄弟、妻兒。陸辰龍專門找人給秦峰算過命,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生。秦峰很信這個說法,要不自己父母怎麽會被自己克死。
陸浩沒有立即回到小旅館,頭疼欲裂,坐在大街上。雖然已經是晚上11點多,但來往的行人並不少,這個城市似乎每個時刻都不缺乏活力。
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眼睛布滿血絲。
“陸晨龍”,不管陸浩怎麽努力,麵對這個名字,就猶如麵對一座大山,而陸浩就猶如大山腳下的一隻螞蟻,想要撼動著座大山,比登天還難。
陸浩冷笑一聲,獨自想到,“陸晨龍,你這是再一次向我示威嗎?你是想證明我永遠都會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還是你對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有一絲的愧疚。”
陸浩永遠都忘不了媽媽臨死前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滿臉的淚水寫滿了對自己的眷戀和擔憂。
陸浩永遠都記得,媽媽臨死前滿眼祈求的望著陸晨龍。
“我求求你,一定要讓浩離活著。”這是媽媽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看著媽媽閉上眼睛,淚水還掛在臉上。陸浩並沒有哭泣,緊緊的抓住媽媽的手,冷冷的望著陸晨龍,陸晨龍臉上不悲不喜,好像眼前這個死去的女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那時候雖然才10歲,但看見那惡毒的女人一臉幸災樂禍和陸晨龍一臉的無所謂,就知道就是這兩個人害死了媽媽。從那一刻起,陸浩就深深的把這筆賬記在了腦海裏。
陸浩站起身來,扔掉煙頭。
“他會愧疚嗎?”
“不會”
“因為他是陸晨龍。”
走在大街上,街角傳來一陣歌聲,陸浩眉頭一皺,停了下來,還是決定去看看這聲音的來源。
一個雙腿被截掉的男人在街角唱著水手,“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陸浩拿出10塊錢,扔進了他前麵的盆裏。那人說了聲謝謝,又接著唱。
陸浩蹲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殘疾人賣唱歌手,他的生意並不好,除了自己,周圍沒有人來圍觀,盆裏稀稀拉拉也隻有幾十塊錢。
一首歌唱完,那人笑著看著陸浩:“先生,謝謝你的慷慨解囊,你要是覺得我唱歌好聽的話,我可以再唱一首。”
陸浩看著地上擺滿各種登山zhào piàn,笑著說道:“其他人為了博得同情,都會在麵前寫滿自己是偏遠山區來的,家裏貧困,為了生活,在此賣唱。或者擺滿各種假的醫院證明,說自己家人患病,自己也患有重病。你怎麽擺滿你登山的zhào piàn呢,你至少應該寫個自己是多麽悲慘,有多麽不幸的遭遇才導致雙腿被截掉。”
那人笑了笑說道:“我家裏不是偏遠山區的,我家裏人除了我,其他人都很健康,我雙腿被截掉,也沒有什麽離奇的遭遇,隻是十五歲那年,橫穿馬路被車撞了。”
陸浩點了點頭,指著地上的zhào piàn:“你喜歡登山?”
那人也看著zhào piàn笑著說道:“對,我用輪胎把屁股裹住,手上穿雙鞋子。”
陸浩看著zhào piàn,有那人在泰山“天下第一山”的zhào piàn,有南嶽衡山的zhào piàn,也有嵩山滌煩磯的zhào piàn。
“五嶽你都爬過?”
“對,這十年時間,我爬過88座山,其中僅泰山我就爬了8次。”
“你很喜歡登山?”
那人笑了笑,:“也不是說很喜歡,像我這樣的人,是被社會拋棄的人,我隻有用登山和讀書來填補內心的空虛。”說完指著身邊的一本《烏合之眾》
陸浩遞給他一支煙。看著那本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你喜歡心理學?”
那人拒絕了陸浩給他點煙,他小心翼翼的把煙放進一個盒子裏,說道:“我出來賣唱乞討十五年了,你是第一個給我煙的人。”
“我什麽書都看,由於平時像你這種願意停下來跟我說話的人幾乎沒有,所以我對人的心理huó dòng很感興趣,特別喜歡看心理學方麵的書籍。”
陸浩伸出手,那人詫異的看著停在空中的手,不知所措,他曾經多少次在幻想中會有一個人能夠向他伸出手,平常的一個握手,對很多人來說很簡單,但對於他來說,這個簡單的動作,代表著尊重,代表著還有人把他當人。
陸浩笑著朝他點了點頭,那人終於鼓起勇氣,顫抖著伸出手。陸浩握著他的手,有意的稍加了力度捏了一下。那人也緊緊的握住陸浩的手,淚水奪眶而出。
“陸浩”
“方州”
“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個被社會拋棄的人。”
方州驚訝的看著陸浩:“真的可以嗎?”
“你想不想看到曾經嘲笑你的人趴在地上仰視你。”
方州收回了驚訝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炙熱。
:“你為什麽選擇我?”
“你為什麽那麽堅信我能幫你做到,一點都不懷疑我的話?”
“我一無所有的一個廢人,你沒有必要在我麵前誇誇奇談,更何況這些年我並不是虛度光陰,我看書,我思考,我爬遍三山五嶽,我觀察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我看得出,你沒騙我。”
陸浩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自言自語的說道:“方州,總有一天,你的名字會震驚華夏。”
陸浩打開手機撥了一個diàn huà:“喂,師傅,我給你找了個好徒弟。”
一個在社會底層以最卑劣的方式生活了十幾年的殘疾人,一個身殘誌不殘的中年男人。一個靠著雙手爬完88座大山的男人。現在給他一個機會,他到底能做出什麽樣的驚天大事,陸浩真的很期待。
方州顫抖的再次拿著話筒,朝漸漸消失的年輕人的背影鞠了一躬,大聲唱出:“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一曲唱完,狠狠的把話筒砸在水泥地板上。用長期以手代腳而變得粗壯的拳頭把話筒砸得粉碎。看著粉碎的話筒,喃喃的說道:“我終於可以做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