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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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部落眾多,如同無根的漂浮四散各處,其中一支雖算的上是異族的分支,卻不與他們往來,他們就是敦煌胡族,因數百年前助齊國攻打諸侯國而破例與齊民混居。
胡族人口不過二十餘萬,族民一邊放牧一邊耕種,生活安逸無憂無慮,他們輕易不會與人爭鬥,族中子民親和好客,所以曆來齊國對他們很是放心,由此,胡族定居在敦煌,兩族共存,這也是齊國僅有的,這樣的形象也不是慢慢形成的,而是齊國君王有意為之,自然有另一層意思,那便是防止草原其它族群攻打敦煌。
敦煌靠極西之地,又無雄關隘口,所以,胡族的存在正好彌補了敦煌無險可守的弱點。
隻是數百年下來,總有些人不甘心的一直臣服與齊國,野心家自然不甘世世代代如此,等他們積累到一定的實力後,他們的野心開始膨脹,開始顯露。
去歲大雪,天寒地凍,胡族中牛羊死傷無數,胡族雖然與齊民同居,也懂的耕種之法,不過到底還是遊牧民族,多數人還是喜歡住在牛皮帳篷裏吃著烤肉喝著奶酒以放牧為生,牛羊大量死亡對他們來說是最痛心的事,這等於讓他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屏障,牛羊死多了日子自然要艱難一些,今年死傷慘重,來年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胡族損失大,敦煌郡的郡守卻不拿糧草救濟他們,這讓他們心中苦悶的同時多少有些埋怨。
涼州本是貧瘠之地,不管是齊民還是胡民,他們的生活都不容易,天災**之下更使的他們生活變得艱難,人心開始浮動。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胡族中有些人便心生怨恨,胡齊兩家可謂親善,如今族中生活有困難,你們齊人就坐著看我們受苦,這說的過去?
在這種心理下,胡族心中的怨恨開始越聚越大,族民中開始人心動蕩各自奔走相告,似有反意。
赫平身為族長雖知道族內的一些風吹草動,可惜年過七旬的他半個身子已經在棺材裏,可謂有心無力,甚至有些其他家族的人貌合心離,表現一副恭敬的樣子,私下卻招兵買馬積攢實力,老族長膝下無子嗣,他看著族中民心動蕩,心驚膽跳的同時加上歲數大了,一段時間內吃不好,睡不好的,最終被驚嚇而死。
赫平死,族中年僅25歲的侄兒赫連繼位,赫平活著的時候,這族中侄兒很乖巧聽話,等他一死,赫連的本性流露了出來,聚集一些親信準備反齊占領敦煌,隻要能夠成功占領敦煌,赫連所想的目的便可達到,可謂一舉三得。
第一可以安撫動蕩的民心,第二可以解決糧草問題,第三可以鞏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
曆來,胡族子民也好,族長也罷,數百年來都按照族訓與齊國子民親善的生活在一起從來沒有心生反意,赫連願做出頭鳥隻要稍有差池便會落的族滅身死的下場,膽子不可謂不大,當然,風險和收益是共存的,隻要打贏這場別人不敢打的戰爭,他的形象和地位必然跨越到無法撼動的頂峰,那麽,到那時候誰人敢不服他,誰敢私下積攢實力,嘴上一套心裏一套,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等今天已經很久了,隻是他的叔父在一直不敢表露出來,如今叔父已死,天高任鳥飛,誰還管束住他?
赫連剛坐上族長的位置很不穩定,不安的因素有很多,同時他也最怕在這時候有人反對他,暗中對自己不利,如果自己手握兵馬,自然無需懼怕 ,所以他現在急切的想要做件大事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同時也以攻打敦煌為由將族中的兵力全部掌控在手裏,這樣一來,他可以說穩若泰山絲毫不再懼怕那些陰暗角落裏鬼鬼祟祟的族人。
千百年胡族隻有幫助齊國打仗,卻沒有人敢舉旗反齊國的,赫連這麽做雖得不到全部族人的支持,但隻要得到半數的族民支持就可以,近年來胡族生活艱難,天災**之下使他們隻能煎熬的過著日子,加上去歲天降大雪,可謂百年難遇,族中牛羊死傷無數,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候,齊國袖手旁觀已經讓胡族心寒,族民心中多有不滿,赫連在這時候起事反齊可謂正中下懷,誰家糧草多?除了齊國還是齊國,敦煌離他們最近,想要反齊第一個打的自然是敦煌。
胡族乃異族分支,雖然分家已達數百年,但好歹也是遊牧民族,生活習性都是一樣的,,胡族人口雖不多,族中胡騎勇士卻與異族一樣各個弓馬嫻熟,隻是族中控弦之士不過五萬餘眾,而且都掌控各大家族手裏,想要攻齊,赫連必須要想辦法將這五萬餘騎集合起來掌控在手中,他叔父本是族長,手中已有兩萬餘騎,剩下的三萬餘騎他是做夢也想將掌控權握在手中,一來可以增加實力一家獨大,二來可以更好的讓他指揮調度。
赫連有野心,有手段,可謂心狠手辣,不過數日便讓他想到了一個殺雞儆猴的辦法,於是乎他便派部下去通知各大家族的首領,以宴請他們為由擺起了鴻門宴,打算一鍋端。
這一日,風和日麗。
胡族最大的帳篷內擺起了大宴,各種肉食美酒的香氣彌漫整座大帳。
赫連如願的請來了各大家族的首領,這對他來說是好事,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甚至不惜拿出用重金購買而來的歌姬來給場中各大家族首領助興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人到齊,赫連舉杯,笑道:“小侄輩分低能力有限,如今能坐上這族長的位置還是靠叔父的厚愛,各位首領皆是我長輩,日後還需各位多多關照,來,請滿飲此杯。”
輩分雖低,但好歹已是族長,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赫連現在是名正言順可謂正統的族長,他雖非是赫平的親子,但有侄兒的身份在,又是赫平親口傳位的,這就是名正言順,在場中雖有些首領欺他年幼心中不服,但人多,不得不給麵子,麵上雖沒多少笑臉,但還是勉強舉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赫連拍拍手,早已準備的歌姬魚貫而入,十餘名齊國歌姬開始在場中翩翩起舞強顏歡笑。
對於這突然出來的齊國歌姬,一眾首領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甚至有些色急的首領雙眼冒著綠光恨不得撲上去將她們就地正法。
這樣的效果是赫連樂於見到的,他用小刀切下身前羊腿上的一塊肥肉放在嘴裏大嚼,然後滿臉笑意的吞下,見帳篷內的各大首領的模樣,心中暗暗得意,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後笑道:“齊國疆土廣大,國中女子膚白貌美,是我族無法比擬的,若各大首領有興趣的話,可選一名歌姬帶回去享用,這些歌姬都是新貨色,絕對讓各位首領滿意,嘿嘿。”
新貨色,男人都懂。
赫連發話,說的明白,意思是這些歌姬免費贈送可以任由挑選,一些猴急的首領不等宴會結束,連忙起身拉過一名歌姬,等坐下後開始上下起手,不大的工夫懷中歌姬就動情,一雙水窪窪的眼眸能滴出水來很是可人。
看著懷中歌姬嬌嫩欲滴的樣子,他們恨不得早點結束宴會好回家享用,隻是帳內十餘名首領皆在,若此時早早離去怕會落了麵子,所以還沒有人這時掃興的離場,隻是抬眼看著左右臨近各大首領玩弄懷中歌姬的樣子,不覺中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傳出,帳中宴會氣氛可謂濃烈,不過大家醉翁之意不在酒皆是虛假的皮笑肉不笑在那裏等待離場的出頭鳥。
主位上,赫連麵上掛著笑容,一雙鷹目掃視場中各大首領肆無忌憚的樣子,心中雖有些惱怒他們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所以也忍著怒氣讓他們在下麵任意的大笑。
“哈哈。”一名長相魁梧雄壯的首領大笑起來,他啪的一聲拍在歌姬屁股上,見她忍痛低聲抽泣,一副楚楚可憐的,麵上一陣得意,對主位上的赫連道:“說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麽事不用藏拙,能幫的上忙我們自然會幫你。”
赫連聞聽,拿眼一掃,見是首領圖巴,知道他實力還算強勁,手裏有五千餘胡騎,不過今日自己有備無患自然無需像以前那般懼他,放下手中酒杯吩咐一名侍從出去準備,麵上掛起笑容,緩緩而道:“去歲天降大雪,我等族中牛羊死傷無數,齊國本與我等比鄰,兩家也算的上親善,族中青壯與齊民也有相互通婚,兩家也可以稱得上是姻親,在這關鍵的時候,其等卻是袖手旁觀,實在讓人心寒啊,不知圖巴首領以為如何?”
圖巴首領聞言點頭,直言道:“你雖年幼,此言卻是不假,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隻是老天不開眼罷了,熬過今年,等來年收成好了,日子自然會好過些。”
赫連大怒,場中各大首領皆在,圖巴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你”來稱呼自己,顯然不把自己這族長放在心裏,這樣的嘴臉如同打臉赤果果的藐視,心中雖怒不過他知道此時還不是發怒的時候,強忍怒氣,又道:“今年族民日子已是艱難,來年的事來年再說,如今民心不穩,日久怕有禍端,以圖巴首領之意該如何行事才好。”
圖巴族中雖也死傷了一些牛羊,但日子還勉強能熬過今年,麵上自然沒有多少顧慮,輕描淡寫的道:“大家省著點吃也就熬過去了,至於民心不穩,這與我有何幹係?”
狂妄的言語,無所謂的樣子,大帳中與他交好的拚命眨眼示意他不要說太過了,另外一些與他不合的心中卻是幸災樂禍一副看戲的模樣,胡族貌合心離在這一刻一展無遺。
一名首領聽他這麽說,不等赫連發話,忍不住跳出來,手指圖巴道:“你隻知自己,卻顧不得他人,你族中不缺糧,我等卻是缺糧,若是糧草不濟可否去你家中取糧。”
圖巴長的雄壯,身高一米九,比帳中多數人都高人一等,他見有人跳出來拆台忍不住拿眼看去,卻發現是自己的老對頭烏孫,頓時勃然大怒,出聲冷笑道:“你家缺糧與我有何幹係,本首領就算有多餘的糧草寧願喂馬兒也不給你,怎麽,是不是皮癢了,上次躺帳中一個月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
圖巴舊事重提,而且當眾揭他的傷疤,烏孫雖然敵不過他,但現在人多,多少要為自己爭些麵子,麵色通紅的大叫道:“若有本事,我等領勇士廝殺便是了,匹夫之勇有何用。”
“哈哈。”圖巴一臉不削,輕藐道:“就你手中那兩千餘騎既然敢跟我叫板,這與送死何異,今日大夥都在, 本首領給大家麵子,你還是老實的安靜呆在那裏,莫要不知好歹。”
烏孫大怒,咆哮道:“可敢領軍一戰?”
他咄咄逼人也惹惱了圖巴,雙目一瞪怒喝道:“有何不敢?”
“走。”
“走就走,怕你不成。”
“好了,好了。”赫連恰時的出來打圓場,另有深意的笑道:“兩位首領消消氣,大家都是一家人,自己人打來打去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去打別人吧。”
一名須發半百的首領不解赫連的意思,疑惑道:“族長這話何意?”
赫連拿眼視之,發現是老好人塔頓,麵上掛起了真摯的笑臉,笑道:“塔叔問的好,這也是我為什麽派人請各位首領的目的,我打算反齊,攻打敦煌。”
赫連說的輕鬆,但落入他們耳中如同一道驚雷轟下,大帳內十餘名首領各個呆若木雞。
數百年來從來沒有人敢有這樣的心思,今日卻有人提出攻打齊國,而且還是一名年不過25的後輩。
剛剛繼位是不是這小子會不會太目空一切了,既然想要攻打敦煌與齊國交戰。
一些首領心中不覺的這般想著。
塔頓聽後也是一愣,他上了歲數,年紀已有六十,在這年代已算是高齡了,他呼吸急促,麵有恐慌之色,不確定的急問道:“族長要攻打齊國?”
“正是。”赫連點頭,正色道:“族中子民生活艱難,齊國不管我等死活,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不如我們就反了齊國,去涼州掠奪糧草以為己用。”
“不可。”塔頓連忙搖手反對道:“族訓有言,我等不可與齊國交戰,一旦交戰我等便是族滅人亡,世上在無我等胡族的存在。”
赫連見他年老,往日也與自己還算客氣,現在雖說對他的言語有些不滿,但還能忍受的住,轉頭看向其餘首領,問道:“你等是何意思?今日可在此處說明白了,若是不然,都不要想回去了。”
最後的通牒已下,是該到了決定的時候了。
一些首領聞聽頓時心驚,本想起身奪路而逃,不想,不知何時大帳四周已經站滿了族中勇士,看著這些生麵孔,他們自然知道是赫連的手下,他們這才真正明白自己這夥人被眼前的年輕族長下了套子。
可惜為時已晚。
一些首領看著四周持刀的勇士靠近,膽小怕死的連忙點頭大叫道:“我等願聽族長號令。”
赫連聽後,心裏高興,但嘴上謙虛道:“豈敢,豈敢,我善年幼,日後還需各位多多扶持,今日之舉是迫於無奈,還望各位莫要見怪才是。”
圖巴已經怒而咆哮道:“放屁,反齊不過是幌子罷了,你小子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眼紅我等手中的胡騎勇士罷了,是也不是。”
“正是。”赫連也不意外他能猜到,能坐上首領這個位置的都有兩把刷子,他也不再藏拙,又因四周都是自己的部下,有恃無恐的攤牌道:“我族本有胡騎勇士五萬餘人,隻因各位首領貪戀權勢擁兵自重使的族中兵力分散,如今既然決心要與齊國開戰,自然需要集中兵力讓我來指揮調度。”
“妄想。”圖巴大怒,他自然不肯交出兵權,沒了兵權等於沒有爪牙的野狼,到那時候隻能任人宰割,他環視帳中一圈,怒道:“不過是一乳臭未幹的小子罷了,爾等都心甘情願的聽從他的命令?何況他血統不純不過是野種罷了,你們都想清楚了,沒了兵權我們將要失去一些。”
“大膽。”赫連麵色扭曲,一雙鷹麵爆發出刺骨的冷焰,圖罷那句“野種”觸動到了他的底線,隻因他母親是齊人,父親是胡人,他血統不純一直是他的心病,圖巴當眾說出,顯然不講他放在眼裏,在眾rén miàn前落了麵子,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事,可是人前人後還是很少有提起的,畢竟他現在是族長掌控了生殺大權,一些人不顧及自身的安危,也許為族中親人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