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劉悟遽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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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彥平看劉悟有些猜疑的模樣,便急忙解釋說:“此是節帥命令,請將軍勿疑。”

    劉悟回答道:“非也非也,悟豈敢懷疑節帥。不過先前武寧軍攻陷我鎮要地金鄉、魚台,現已順著豐兗渠,深入至巨野澤一帶。曹門之戰,高嶽、渾瑊又殺我子弟三千,都是血仇。此時節帥若遽然與朝廷議和罷戰,我恐軍士上下不服啊!請給我三日時間,我花些時間說服營中各位大將,再歸軍府,如何?”

    “便有勞將軍!”劉彥平拱手請求。

    結果劉彥平剛剛離去,劉悟就急速找來兩名遊奕使,對他倆吩咐說:“你二人和我都是過命的交情,現在全平盧軍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口——節帥李師古和副使李師道兄弟,企圖將反逆朝廷的罪狀扣在我及各位軍將身上,圖謀殺我,取悅朝廷。我平盧軍渡海以來,什麽時候成了他李家的私軍了?李師古兄弟反正成功,那我等就是逆賊;反過來我等反正成功,李師古兄弟便是逆賊。故而我有顆蠟丸交付給你倆,趁夜出營,速去汴州,於那裏將其獻給高宮師和渾大將軍——記住,現在誰先見到高嶽和渾瑊,誰才是真正的忠臣!”

    這兩位遊奕使就跪在劉悟前,說絕不負儲帥的托付。

    他倆騎馬離去後,劉悟立即帶著幾位扈從,移營到冤句以東二裏的一座高丘上,張幕設酒席,邀請軍中各將前來宴會,並在席間透露說:“節下欲和朝廷罷戰,還軍鄆城,諸位以為如何?”

    絕大部分平盧軍將領早就不想打下去,便齊聲回答:“願聽從節下之令。”

    劉悟默然,知道公開蠱惑軍隊和李師古對抗是行不通的,便又心生一計,將營中所有的錢財都散給軍士,又從曹州等地募集數十名娼妓入營犒勞,並稱“既已罷戰,軍中人人自便。”一時間,平盧軍士兵領到了錢,買到了酒肉,爭著去如花似玉的娼妓那裏去風流快活,醉生夢死在溫柔鄉中,原本備戰的氛圍瞬即崩解,全都歡喜地喊劉悟為“劉父”。

    於是都知兵馬副使張暹諫言說:哪有在戰場上,放縱兒子狂賭爛嫖的父親?請儲帥嚴肅部伍,整飭軍紀。

    結果劉悟大怒,說淄青已和朝廷停戰議和,你還要妖言惑眾,給我押至軍門斬首以徇!

    僚佐們都為張暹求情,劉悟最終便責打了張三十杖刑,以儆效尤。

    當夜張暹被人用肩輿抬著,悄悄找到了劉彥平的營帳,對他說:“劉悟既不備戰,又散財以結軍心,看來是準備造節下的反無疑,必殺其不可。”

    劉彥平本來就是帶著李師古密令來的,這時便索性對張暹說:“節下也有殺劉悟的意思,與其將其召歸軍府殺之,不如就在營裏將此獠除去,隨後由你執掌軍營,領平盧軍追隨節下投向朝廷,你我便皆有富貴。”

    張暹激動地咬牙,揭開衣衫,露出血痕累累的後脊,“早有此意,我麾下有數十壯士,趁劉悟營地戒備疏鬆,平明時分便殺進去,斬掉他的首級。”

    此刻,劉彥平的手和張暹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久久不鬆開……

    汴州城夜晚,新月如鉤,穿著寬鬆白色棉衫的高嶽,在得知曹州冤句劉悟營地裏有密使來,不由得大喜,當即讓麾下掌燭,把宅邸庭院照得通亮,隨即劉悟的兩位遊奕使入內,奉上了蠟丸。

    高嶽抽出匕首,很輕鬆地將蠟丸給切開,抽出了內裏紙卷,閱讀完畢後,就欣喜地對兩位遊奕使許諾:“請劉悟將軍為先鋒,倒戈李師古、李師道兄弟,本宮師和渾大將軍即領三萬官軍精銳居後隨進,隻要能攻陷鄆城,願分登、萊、海、沂、密五州,單獨設一鎮,授予劉悟旌節!”

    隨後汴州城響起密集的鼓點,伴隨著長長的號角聲,“魏博已恭順朝廷,成德王武俊亦降,隻有淄青平盧軍尚且抗拒天命,不肯束身投降,今日便要長驅入鄆州,擒李師古李師道兄弟,凱旋京師。”城內外武毅、奉誠、神策、神威四軍將士開始收拾行裝,嚴纂拔營,向東側曹州而去。

    這時月亮漸漸隱沒在西天,隻留下淡青色的一彎殘輪,旭日升騰,山崗川野處,熱氣翻湧起來,畢竟還是七月的天氣……

    “奉節下令,討逆賊劉悟!”劉彥平親手拔劍殺死兩位執戟昏昏欲睡的衛士,張暹與二三十名同謀的壯士尾隨其後,衝入到劉悟的帳幕之中。

    結果看到,劉悟繩床上豎著架弓箭,外麵披著衣衫和錦被而已。

    “!”還沒等劉彥平反應過來,屏風後披著全副鎧甲的劉悟猙獰著轉出,手中抱著柄已點燃引線的蜂子銃,正對著劉彥平。

    張暹和麾下人曉得這蜂子銃的厲害,當即四散開來。

    濃密的煙霧炸起,夾雜著五團焰火激射,劉彥平猝不及防,當即被轟飛三尺開外,衣甲盡碎,重傷倒地,掙紮著。

    “逆賊?我劉悟才是真正的討賊人!”劉悟怒喝著,反手把蜂子銃的鐵柄握住,掄舞起來,劉彥平的腦袋被擊中,砸得粉碎,一命嗚呼。

    接著劉悟把蜂子銃咣當聲,重重扔在地上,抹了把汗水,對張暹說:“你這苦肉計演得不錯,徹底揭露了軍府要害我等的奸謀。”

    張暹望了望劉彥平倒在地上的屍身,便抱拳低聲對劉悟說:

    “全是軍府內的孔目官王再升舍死,將李師古兄弟的奸謀報告給將軍您。”

    劉悟冷笑聲,“要怪,就怪李師道這個蠢貨,對婦人說了不該說的話語。”

    原來,李師道昔日出任密州刺史時,其留在鄆城的小妾蒲氏,早已和劉悟勾搭成奸。而李師道的另外個小妾袁氏,又和府中家奴胡惟堪私通,而李師道竟絲毫不知——那日李師道就寢後,蒲氏就找到袁氏,而袁氏則找到胡惟堪,胡因賭博,欠軍府孔目官王再升一大筆錢,便立刻在李師道二位小妾的慫恿下,把情報賣給王再升。

    王則迅速秘密出府,又把此事告訴了“上線”:平盧軍府別奏官劉從諫。

    劉從諫,正是劉悟的兒子,星夜便將此消息送到了曹州,告訴劉悟。

    可憐那劉彥平始終蒙在鼓裏,陷於劉悟的羅網裏,直到被蜂子銃擊碎了腦殼,怕是還沒明白到底是什麽垣曲,竟會將自己置於死地。

    “隻等使節歸來,我們就反了李師古!”劉悟惡狠狠對張暹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