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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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郭大江還不太清醒,撓著頭問。
薑白左右看了一眼,緊張道:“我發現,這裏有問題,人一旦睡著,如果沒人叫,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會吧?”郭大江有些不敢相信,他覺得睡得挺好的啊,現在還渾身舒坦,堅持好像……吃了什麽補藥。
“不騙你的!”薑白更緊張了,急忙說:“我雖然不懂為什麽,可這東西我是懂,這裏的樹是按照特定組合種下的,氣息混在一起後,會讓人睡覺,醒不過來。”
“真的假的?!”看見小姑娘緊張的樣子,郭大江心也懸了起來,他站起來四處望,那些人都睡得很香甜,外表看不出什麽來。
按照薑白的描述,這裏的特性是——不叫醒不過來,可叫醒了感覺不出什麽異常,那該怎麽判斷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那你又是怎麽醒的?”郭大江還算不笨,抓住了重點,假如必須要叫才會醒的話,那是誰叫醒的薑白?
薑白急忙分辯,“這個睡是靈魂沉睡,我的靈魂特殊,對我無效的。”
這個理由郭大江接受,薑白確實有太多不尋常了。“那你說,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薑白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這裏應該是墳場,魂魄的墳場,一般的普通魂魄到了這裏,會在沉睡逐漸消亡。”
這話說的郭大江打了個哆嗦,連忙向四周看,什麽都看不出來,不過他知道,一般人是看不見魂魄的……
看出了郭大江的緊張,薑白安慰說:“你不用怕,這裏恐怕已經荒廢幾千年了,魂魄早消散完了,什麽都沒有。”
“哦……”郭大江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那怎麽現在該怎麽辦?”
“都叫醒,趕緊走。”薑白揮著小手說。
郭大江也搞不清薑白說的是不是是事實,不過出於謹慎考慮,決定還是按他說的做為好。
接下來,兩個人把所有人搖醒,郭大江也不解釋,直接下了路的命令。他這位隊長還是有些威嚴的,大家夥兒收拾一番後,開始尋找路徑。
這條路顯然不是雅各布爺爺走過的那條,他的記事本已經全無用處,在隊員們不知所措的時候,薑白再一次站出來說話。
“我覺得,這一帶都是古人埋葬靈魂的墳場。”小薑白篤定道,隻要找到靈魂的通道,能找到進去的路。
小丫頭說的簡單,可問題是,魂魄都是從陰氣流裏走的,而要探明陰流,必須得開過巫眼,並且是鬼巫才行,當世唯有米小經一人,該怎麽辦?
這回連薑白都沒了主意,畢竟她也不是鬼巫。
在大家都無所適從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小羊羔的叫聲,隻見一叢灌木林,小羊羔探出腦袋,嘴裏不停咀嚼著,發出輕聲呼喚。看見這一幕,連閔馨都察覺了異常,“這到底是一隻什麽羊?”
這個問題,郭大江回答不了,估計也沒人能回答,現在唯一能做的……跟著走是了。
郭大江一言不發,當先走向小綿羊,果然,那隻小羊也不怕人,往前跑了一段後,回頭等著他們,明顯是在帶路。
探險小隊繼續路,不過這一次改為薑白在前,閔馨緊隨其後,郭大江在隊尾斷後,大家夥踏著月色,走進了美麗安靜的密林。
月影逐漸西斜,林深葉密,大家夥兒都分辨不清方向,隻管著著走,而那隻小羊羔走著走著,居然撒起了歡,越跑越快。它的身體小,在林異常靈活,外來跳躍,薑白也隻得跟著它越跑越快。
兩個小家夥撒著歡的跑,大人們也隻好跟著跑了起來,好在這裏海拔好像很低,不至於那麽累。
這樣跑起來,更加沒法辨認方向了。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假如這樣跑到了頭,想要再回來,隻怕很難認清路。隻是現在大家夥兒都顧不得了,要是跟丟了,更沒指望了。
跑著跑著,薑白第一個衝出叢林,緊接著大夥兒都跟了出來,撐著膝蓋大口喘氣。
順著薑白的目光看,叢林在身後,前麵是一座山,岩石黝黑,被人工開出來了一條類似戰壕的甬道,順著山坡蜿蜒而。
抬頭看,這是一座黑色的大山,山腰以,覆蓋著皚皚白雪,形似金字塔,直插天際,如鐵鑄的一般,冰冷、堅硬。
山羊已經不見了,有風刮過甬道,在扭曲的通道裏不斷共振,發出猶如啼哭的古怪聲響,聞之不寒而栗。
退後一步,是人間仙境的森林,往前一步,猶如鬼蜮。
人的本能都是向往美好的事物,這兩邊的反差太強烈,幾乎所有人出於本能都想退回去。然而,後麵不是路,前方才有可能到目的地,究竟該怎麽選擇?
大家夥兒麵麵相覷,而在這時,一直傻傻抬頭看著這座雪山頂的薑白,忽然口喃喃自語著,“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們快過去,有很重要的事。”
大家夥兒聽見這話,同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側耳細聽,卻隻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風聲。
正在舉棋不定的時候,薑白仿佛魔怔了一般,向前跨步,走進了甬道。
這甬道初始的部位很矮,隻有幾十公分高,穿著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走進去後,可以看見她半身直立,卻看不見腿,宛如在黑石山飄蕩的鬼魂。
“快回來!”郭大江和閔馨同時驚呼,追了去。
而在他倆也踏進甬道的時候,薑白走到了甬道深處,倏忽不見了。
這下可把他倆急壞了,連忙追趕,後麵的馬紅旗和雅各布無奈,隻得快步跟了去。
怪的是,薑白走的並不快,一行四人快步追過一道彎後,前麵空蕩蕩,竟然不見了她的身影。這裏的甬道雖然一直蜿蜒曲折向,卻並沒有岔路,人哪兒去了?!
這一急非同小可,郭大江再也顧不得其他人,拚了命的沿著甬道追,小姑娘身手極好,真要跑起來,一般大人都快,他認為是薑白趁人不注意,加快速度跑遠了。
這可是三位大巫的寶貝女兒,絕對不容有失!
跑著跑著,海拔漸漸升高,他們全都越來越疲乏,很快,腳下好像灌了鉛,胸膛裏怎麽也吸不夠空氣,個個喘得像頭驢。
仍然沒有看見薑白的身影,郭大江心沉了下去,這裏可是千裏巴顏喀拉山脈,一旦要是走丟了,隻怕永遠也別想在找到。在這高原雪山裏,她一個小姑娘又能撐多久?
隊伍漸漸拉開,畢竟大家體力有差別,郭大江泡在第一位,眼珠子都瞪圓了,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薑白找回來!”
“大江!”氣喘籲籲的閔馨在後麵大喊:“我跑不動了,你自己先去追。”
閔馨的話音剛落,原本啼哭般的風聲一變,轉為了尖銳的鬼哭狼嚎,郭大江跑在前麵,隻見前方雪山衝過來一陣狂風,夾雜著鋪天蓋地的大雪,宛如沙塵暴。
“完了……”郭大江一個前衝停住了腳步,魂飛魄散,這是遇到大雪山的冰風暴了!
冰風暴下來,溫度會驟降十幾度,這還不是重點,在這樣的暴風雪,根本什麽都看不見,三尺之外不見人,可該怎麽尋找薑白?!
“薑白!薑白!”心急如焚的郭大江攏著雙手喊了起來,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完全是被急的。可不等他喊出第三聲,風雪迎麵撲倒,轉眼將他吞沒。
被嗆了滿口雪沫的郭大江劇烈咳嗽,退了幾步,被趕過來的閔馨他們扶住。
轉瞬之間,天地間狂風呼嘯,白茫茫一片,風刮得人都站不住腳,他們四人聚攏在一起,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不!我得去把她給找回來!”郭大江終於哭了,狂風將他的悲聲吹散,卷向了遠方,“孩子沒了,我沒法跟小米他們交代啊……”
郭大江哭得無傷心,這局麵他完全沒預料到,六神無主了。
看著郭大江涕淚橫流,一副要崩潰的樣子,閔馨也急了,竟然在他胳膊咬了一口,厲聲大喝:“人丟了去找,哭有什麽用?別忘了,你是團長!”
郭大江被閔馨吼得打了個激靈,終於停止了嚎哭,閔馨說的不錯,哭不解決問題,人還是得要找。
“你們跟在我後麵!”郭大江絲毫不敢耽擱,咆哮一聲,把四季登山服的帽子戴,拉鏈拉到位,盯著暴風雪,義無反顧沿著甬道向衝。這時候的甬道已經有三米多高,薑白應該出不去,隻要沿著尋找下去,很可能能把人找到。
急紅了眼的郭大江執意頂著狂風前進,後麵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排成直線,低著頭緊跟在他身後。這樣由郭大江擋下了風阻,否則憑他們老人和婦女,根本連一步都走不動。
郭大江現在什麽都不顧了,隻管往前衝,風雪太大,所有人都睜不開眼,隻能沿著甬道摸索前進。
走著走著,風雪突然沒了,大家夥脫掉風帽,茫然四望,這才發現,甬道的盡頭是一座山洞,他們不知不覺衝了進來。
這座山洞大約有二十米深,前方是死路,洞裏到處都堆放著整齊疊在一起的石碟,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是石碟,我們找到了!”馬紅旗失聲驚呼。
馬紅旗的喊聲剛落,那邊傳來閔馨的驚呼:“郭子!郭子!”
隻見郭大江高大的身軀如同被抽了筋,呆呆軟倒在地,甬道直通山洞,而這座山洞裏,依然沒有薑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