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了，氣消了，無路可走，我這個新時代的大好青年，身價不菲的當世唯一鬼巫，隻得蹬著二八大杠下了河，沿著幹涸的河穀向遊拚命蹬。

    這破自行車，除了鈴鐺哪兒哪兒都響，還不停給我掉鏈子，無奈之下，我隻得撿了根細木棍隨身帶著，騎不到一公裏給它裝回去。好在隨著人車逐漸磨合好，我也掌握了技巧，掉鏈子的頻率越來越小。

    滿眼黃色，我猶如是騎在戈壁灘，頭頂著大太陽，蹬的汗流浹背，不時有過黃河的人看著我，一臉懵逼。

    “嘿，小夥子，你哪兒啊？”有個老大爺實在忍不住，對我大喊。

    已經這樣了，我索性苦作樂，笑著揮了揮手，“大爺，我在環遊國！”

    這年頭剛興起這玩意，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幹，隻剩下理想的人都愛來一趟什麽“靈魂之旅”，我這樣的人倒是也有。那老大爺立刻對我挑起了大拇指，“嘿！小夥子有種！”

    不過我耳聰目明，分明又聽見他接了一句，“整個一神經病……”

    對這個評價我表示讚同，待家裏不好嗎？滿世界亂竄，把自己整得好像叫花子，可不是神經病，關鍵我是逼梁山那，我出去旅遊都恨不得被人抬著。

    一路風塵一路苦，我餓了吃點幹糧，渴了喝水窩子裏的水，困了睡草窩子，這樣，我騎了整整一天一夜，前麵出現了一座巨大的水壩，三門峽到了。

    這一天下來，我成功的把自己折騰成了個叫花子，那身埋汰的都不能看，臉全是會，皮膚開裂。

    我扔了二八大杠，艱難的爬了高峽，後麵的黃河果然有水，被蓄在了水庫裏麵。

    爬去的時候，我一眼看見有艘快艇在水庫裏遊蕩，連忙跳著腳招手。開快艇的人被我弄得莫名其妙，下意識擺了擺手。

    我又招了招手，那人又擺了擺手，我急眼了，把包裏剩下的幾萬塊錢全都掏出來，用兩個手抓著，用力對他招，這回船終於被我招了過來……

    船是普通的小木船，加了一台柴油引擎，看去是用來大雨的，開船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路靠近，眼睛沒離開過我手裏的錢。

    “帶我往走，這些錢全給你。”我揮舞著鈔票叫囂。

    “沒問題，可是您要去哪兒啊？”小夥子眼神迷醉，如同看著＂ｑｉｎｇ　ｒｅｎ＂，說話的時候還下意識的吧嗒著嘴。

    我又把錢往包裏裝，“你往遊開是了，具體到哪兒我也不知道……”

    鈔票從實現消失，小夥子臉閃過一抹狠厲，咬牙道：“行！大不了我把你送到星宿海！不過咱話可得說明了，你那些錢……”

    “到了地頭，五萬塊，全給你！”我把背包背好，給了他滿意的答複。

    “老板，請船。”小夥子立刻喜笑顏開，對我伸出了一根杆子，讓我扶著竹竿跳了去。

    等我在船艙裏坐定，小船調頭，開足馬力駛向了遊。

    現在的黃河經過幾次改道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幾”字，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幾”字的右下角，接下來我們將一路北，進入內蒙古，然後過了河套再轉向南，進入源頭青海。

    和騎自行車起來，坐船簡直是莫大的享受，勞累不堪的我往漁一趟，看著瓦藍的天空，耳畔聽著“嗡嗡”的行船聲，不一會困意來襲，進入了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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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睡了多久，“嘩啦”一聲，我感覺到身一沉，臉一涼，被驚醒了過來。猛然睜開眼看，圓月掛在天，在月亮和我之間還有一張扭曲變形的臉。

    我確定這是船夫小夥子的臉，可現在看來卻那麽陌生，仿佛厲鬼，眼神閃現著貪婪凶狠的光芒。我掙紮了下想爬坐起來，這才發現，我身纏著一張漁，沒法動彈。

    一瞬間我明白發生了什麽，人家這是見財起意，要謀財害命了！

    我是有多大意啊，幸好他手裏沒有刀，否則把我弄醒的不是漁，恐怕是紮在心窩的利刃了。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什麽大風打量沒闖過？沒想到，竟然差點死在了這個沒半點本事的年輕漁民身。

    差一點，我不但會死，還死的很可笑。

    “唉……”我歎了一口氣，老老實實躺回去，問他，“這些錢本來是打算全給你的，為什麽你還要害死我？”

    “少廢話！”年輕人終究不是慣犯，顯得有些緊張，喝止我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在捆我的手，其實我的手早被捆住了，他在玩麵栓一個拳頭大的砣。終究是黃河裏的漁民，經驗豐富，人的重一般水稍微重一點，想要把人沉水底淹死，根本不需要綁什麽大石頭，一個小小的砣足矣。

    “其實你也不用栓這個，其實你連我的手都不用捆，直接推下去行，我壓根不會遊泳，下水沉。”我依舊淡淡道。

    他錯失了一個機會，剛才該直接把我推下水，我在睡夢落水，未必能自救得了，或者算自己成功，也不一定會明白是他要暗害我。至於現在嗎，既然我已經醒了，他沒有任何機會。

    我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在讓他自己做出選擇，死，或是不死。

    “去特麽的黃河源，直接把你弄死，錢歸我了，費那事幹嘛？”年輕人手有些抖，栓不利索，嘟嘟囔囔像是再給自己打氣。

    “為了這，你要害死我？”我有點不淡定了，他殺我的理由，竟然隻是不想費那功夫，原來，人性竟然可以惡到這種程度。

    “不說咧不說咧，忙好咧。”年輕人鬆了一口氣，砣終於栓好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些，眼露出一抹難以抑製的興奮。

    接下來，他從下麵把我一兜，推了船幫子。小船仍走在逆著黃河向遊開，速度甚快，我這樣被他推下去，不等屍體發脹浮來，得被河底的大魚野獸給啃光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推我下去？給個機會。”我決定還是最後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也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可他畢竟隻是個很普通的漁民，以前應該也沒有犯過大惡，能不殺不殺吧。

    終究他沒有給我機會，也沒有給他自己機會，對我的話，他無動於衷，一抖手把我推下了船幫。

    在他發力的瞬間，我的靈魂猛一下躥出來，進入了他的識海，我倆離得如此近，整個過程連一秒鍾都不到，他的身體已經被我掌控住。

    毫無修為，心緒不寧，他的靈魂太弱了。

    “嘩啦”一聲，我的身體剛接觸到水，被我“我”伸出雙手一把抓住，又拉回了船艙。這個過程在外人看來，好像他把我向外一推，又趕緊拽回去，兩個人開玩笑一般。

    隻不過在這圓月下的黃河裏，沒人看見這一幕罪惡。

    我定了半天神，然後開始解拴在自己手的繩子，還有纏在身的漁，在識海的角落裏那個年輕人的靈魂失去了意識，陷入假死狀態。

    把自己的束縛解開後，我沒有任何猶豫，轉頭一口把他的靈魂吞了。那麽弱的靈魂吞下去後我都毫無感覺，瞬間被消化。然後我控製他的身軀站起來，縱深躍向了滔滔黃河水。

    我的本體在船坐起來，扶住了船舵，回頭看，那具沒了靈魂的驅殼在水麵滾了兩圈後，一動不動沉入了水底，成為了黃河水族的美味大餐。

    這其實還是我第一次主動出手殺人，也是我殺的第一個普通人，不過我內心沒有任何波瀾，已經給過他好幾次機會，既然他無動於衷，那我自然也無動於衷。

    坐在船尾掌著舵，看著黃河兩岸，風聲嗚咽，這一刻，我沉靜的像塊石頭。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沒有激起什麽波瀾，我該考慮下一步的事情了。

    “黃河源頭嗎？原來，你是要我去那裏。”我口喃喃自語，這才想起來，黃河發源自星宿海，而那裏是巴顏喀拉山脈，聽馬紅旗說過，杜立巴石碟不正是在那裏找到的嗎？

    原來是這樣，難道，靈山竟然是在那裏不成？

    巴顏喀拉山其實也屬於昆侖山係，也可以算是昆侖山，靈山在那裏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看船行的方向，在按照時間來推算，我現在已經已經接近了河套地區，如果不眠不休的勻速開下去，大約還要兩天我才能到達青海，黃河源頭——星宿海。

    兩天兩夜不眠不休，這在別人非常艱難的事，不過在我，隻需消耗一些魂力，完全沒有問題。剛才我吞了那青年的靈魂，對我來說微不足道，不過卻足夠支撐這一趟旅程，也算是他用另一種形式把我送到吧。

    我站起身，打開背包，把剩下的五萬塊錢全都掏了出來，拆開封條，一一撒了半空。滿天紅紙飄飛，我對著黃河大吼：“你的酬勞收下吧，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