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就如同眾人掌上的細沙，有時雖握得很緊，但依然是有著極其微小的縫隙使得它，從指縫間緩緩流走，悄無聲息。

    此時，依然是深夜，可並未是，昨日的深夜。

    與與昨日有所不同的是。今夜，並無有與像昨日那樣明亮的月光，但卻仍然有著夜空中，那輪月的存在。

    隻不過，那輪月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給掩蓋住了，隱隱約約間有著月光的灑落。

    隻是，那光，實在是太黯淡了，黯淡到它，已灑不到地麵上。

    今夜很安靜，不知為什麽，連打更人，也沒有了往日在此時的打更之聲。

    安靜到了，街道強有著六道人影，但這六道人影，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們，不曾有什麽打破這份寂靜的氣息。

    除此六道人影之外，寂靜下，再無其他。

    “你等三人，在老夫三人出手之時，隻需在隱蔽之地，防止一些意外……”

    一陣略顯蒼老之聲的話語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

    因為，除此六人，其他人，聽不到。

    “哼哼……在那老家夥修為不濟之時出手，老夫還真是不想呢。隻是，為了宮主大業，今夜，必要斬殺了他……”

    “老夫三人先走一步，你等，隨後！！”

    那蒼老之聲再度命令道，然後，那六道人影之中，其中三個轉瞬間已極為詭異的消失了，唯有另外三人，還在此地。

    ”冷兄，我們，真要聽那三個老家夥地話麽？”

    “嗯？不然呢？我等隻能見機行事了……”

    隨即，留下的三道人影也是以詭異的身形，與一種極快的速度，離開了……

    ……

    舞家，茫山之巔。

    即便是深夜，晚到了眾人都已在沉浸在各自的睡夢中的時候，這裏，一直沒有改變過。

    雲霧繚繞，飄渺朦朧，如影如幻。深夜，見到的自然還是如此情形。

    目光所及之處，普通人能夠望到的，依然還是一片望不盡的蒼茫。

    蒼茫之中，極為模糊的視線，依稀可以看見，有兩個人影，身在其中。

    兩道人影皆是躺在了一塊能夠容納數人的巨大石塊之上，一白袍少年，目之深邃比若星空，一白袍老者，身之堅韌，比若磐石。

    這二人，自然便是舞蘊與舞淩了。

    自從那次茫山上忽然地顯現了令眾人所料不及的異象之後，二人便是再也沒有走出過舞家。

    畢竟，舞淩作為塵世聖人，在那一刹那心裏的不安寧，可能真的是會在將來的某一時刻，某一地點變成真實。

    就算是常人，恐怕也會對將來的一些危難有著些許先知的感覺。更何況，舞淩是塵世聖人。

    本來，舞淩不至於現今心裏有著如此擔憂，原本以他亞聖巔峰的修為，又有幾個人能夠讓他產生危機。

    隻是如今，他，隻是相當於初入聖人的修為。

    雖已入聖，二者皆是聖，但卻是天壤之別，致使，禍福難料。

    舞淩在那次出手之後，便是忽然無來由的有了危機臨近之感。

    “難道那次，是他，賭定了老夫會出手……”

    身體的隱患，修為的下降，這一切，是舞淩自願的，隻是，須得有個引子，在其身後，推波助瀾。

    這就像原本就安排好了的棋局。你原本不會走這一步，但他，卻給你留下了局，不論你進不進，這局始終會在這裏。

    然後，自身與外界的因素同時起作用，令你，無意卻又是願意地，走了進去。

    而舞淩，就好像那個自己走進去的人。

    冷無華，甚至有可能是在冷無華身後的人，在引誘。

    那個中年男子，痛快又豪爽，也不失聰明與善心。

    他在那個時候，為了一個冷家的後輩而痛心到了極點，那種，悲痛到了極點的表現，根本就不似wěi zhuāng。他甚至還與舞家，訂下了各自兒女間的婚約。

    “冷無華……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演技與城府，真的有些深了。希望老夫是猜錯了……”

    霧，沒有在動，似靜止了一般。

    舞蘊斜躺在那塊巨石之上，雙目睜得很大，直直地望著，似望透了空中雲霧，望出了此時的夜空。

    “八叔公……我的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舞蘊深邃如空，平淡如鏡的雙目中，在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後，極為罕見地有了一抹擔憂。

    這擔憂，不知從何而來，不是修為的原因。隻是他，在這一刻，心中忽然湧上的感覺。

    他說不出，也道不明這種感覺，隻是極為隱晦的一個念頭。

    他害怕有危險，但這危險，其實他並不害怕這危險是針對他自己的。

    他怕的是，這危險，是針對舞家的八位長輩的。

    雖然舞蘊他，平常都是喊七個長輩作老頭的，但，他最愛的，最敬佩的，最為依靠的，便是他們。

    如今七人閉關，八叔公修為雖是極為高深，但自從那日親自為冷家那後輩出手了以後，身體便是存在了極大的隱患。

    這種隱患，首先便是舞淩如今的修為。隻有了初入聖人的地步。

    他擔心，那隱晦的一念，是針對他的八叔公的。

    “蘊兒，別想太多，有八叔公在呢……”

    滄桑之聲雖輕，但卻很清晰，很親切，甚至有著極強的自信與傲意。

    畢竟，他是塵世聖人。

    隻是，即便如此，舞淩他不曾，也不願說出，他不相信，此時的心裏，遊蕩著一絲，淡淡的悲意。

    這悲，抹之不去。

    “蘊兒，我舞家的希望與未來都是你，若是有一天，叔公不在了，你要，好好地，照顧好自己……”

    “哼！叔公不要胡說！您說過的，陪蘊兒，保護蘊兒，一輩子的……”

    “嗯……對了，蘊兒，你可知那日，那異象，那接天雲柱，如何產生，又為何產生嗎？……”

    “不知道……叔公知道？”

    舞蘊的話裏，有了一絲求知，與好奇。

    “其實，叔公也不知詳細。我舞家茫山，有座極為神秘的塔，其名，通天。”

    ”通天？！”

    “嗯……傳說此塔，在我舞家屹立在靈界之初，便已存在了。當年，叔公與你的另外七位長輩以塵世聖人的修為，想要進入此塔，卻依然被一層似有似無的禁製，阻擋在外……”

    “哦？……塵世聖人都無法進去嗎？……”

    舞蘊開口問道。

    隻是舞淩卻沒有回答。

    “蘊兒，那劍，還在嗎……？”

    舞蘊有些驚異，但依然回答道：“在……一直在我的手心裏……”

    ”那便，好好地留著……它，可能會護你的……”

    舞淩輕輕說道，隻是後半句，是在心裏，說的。

    許久，無話。

    霧，忽然間，翻湧了。

    舞淩與舞蘊二人，緩緩地站起身，目光極度平靜，淡淡地望著，二人對麵，從蒼茫中，顯現的三個人，二人沒有絲毫的訝異。

    那三人，全部都是黑袍著身，蒼老至極的老者。

    隻是那詭異的彌漫滿臉的蒼老獰笑，如同咒語一般的條條皺紋，明顯地表明了，他們，絕不普通，他們，也不是善類。

    那三個老者，望著舞淩與舞蘊，眼中，有著殘忍，暴虐的笑意，與殺意。

    “舞淩……”其中一個老者盯著舞淩，然又轉眼，望向舞淩身旁的舞蘊，露出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道：“你便是舞蘊吧。正好，那七個老家夥躲起來閉死關，隻有一個舞淩了……老夫，天絕宮之聖，天殤子。”

    “老夫，天絕宮之聖，天滄子。”

    “老夫，天絕宮之聖，天恒子。”

    “今夜，我三聖，來取你二人性命！”

    四周蒼茫依舊，舞淩與舞蘊聽到對麵三人之話，還有那三人露出殘忍笑意之時，原本就有的皺紋，更是擰成了一團，極為詭異的臉相對，二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此時，在舞淩與舞蘊的心裏，隻有一個心念。

    他們，都不曾說出來，隻是在心裏，默默念道。

    “叔公，不會讓別人，傷到你……”

    “蘊兒，不會讓別人，傷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