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講個故事,可好?
字數:4515 加入書籤
A+A-
前幾日距離雲城不遠的一座山下,山邊村中的男人不約而同地聚在了一起。山無名,村也無名,村中不過十數戶人家,零零散散的草屋都建在山腳的不遠處,若在遠處觀望,則幾乎會忽略掉這裏有一個村。
住在村中的人家,都是一些極為普通的百姓,有山中獵戶,有砍柴人,也有他們的孩子。他們都是普通人,無人修道,也沒有足夠的機遇,資源或是資質去走進入道的門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的生活同樣也沒有人去埋怨上天的不公,因為他們隻願平凡平安地度過此生,便無憾了。
此山偏僻,村落自然偏僻。數年來,山腳處從來都隻有著這些個村民,再也沒有了其他外來人打擾。即便是有,也因無趣,很快地就離開了。換一種角度,因此,他們雖有些艱難,卻無太多的憂慮。
山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也不是很大很高,可是卻不乏一些凡人百姓眼中的猛獸。這些猛獸在居於山中,平時也並沒有一些比如下山傷人的舉動,就算是有,那也被村中那些勇猛的獵戶所擒住宰殺了。
無波無瀾的日子,所有人都相安無事,常人能有如此一生,也應該慶幸。
隻是,這種平凡與平靜卻在幾日之前,被無情抹去,不複存在。
無風無月的夜晚,可村裏當家的男人們,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村裏是越來越不安靜了。那些混賬修道者,視我們這些凡人為螻蟻,恐怕再過些日子,他們又會前來。”
山旁十數座草屋之中,略微顯得較大的一間屋子內,隱隱地能夠聽到屋子內一人震怒的話語聲。
“是啊。我們這些男人被那些修道者指點說說倒是沒有關係,隻是我們的妻兒,那些有德的修道之人倒是和我們相安無事,可若我們遇到那些混蛋又該如何。”
“十三哥說的有道理,就算那些人當我們是草芥,我們又怎麽會在乎?可是,那個混蛋竟然把秀兒她給我,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禽獸,我要宰了他!”粗獷的男子之聲回蕩在草屋裏,那聲音說著說著,便靜下來了,所有人隻能聽見那男人渾重的呼吸聲。
屋子裏很靜,隻是大家都知道,這種安靜,隱藏的是難以平息的怒與恨。
搖曳的火光升騰,爆裂的柴木之聲刺激著屋內所有人,火星如同幼小的幽靈,一點又一點地隨著爆裂聲從火光中彈出。這時,屋內所有的男人都望向了一個在一旁無話的中年男子。
他的影子,被火光映照,他靜靜地低著頭坐著,很靜。
“九哥,你說若他們再來,我們又該如何?”
很快地,那種寧靜便又被打破。那人似乎聽到了其中一人的問話聲,在微不可見的顫抖中,緩緩抬起了頭。
他身前的火焰很亮,卻沒有他的眸子亮。他粗獷卻又有著幾分俊氣的臉龐,似乎比火焰的溫度還要高,因為在眾人的眼中,火焰給人光明,而他則能給人希望。
他叫黃九,是村裏唯一一個曾經在外,修過道的男人。
村裏的人都知道,黃九當初曾跟隨過一個有些本事的道人,在無盡塵世中飄搖雲遊過。他資質不高,在那道人的門下,修行了二十年,修為才堪堪入了門檻。
那道人隻是教給黃九一些修道入門的小法術,卻幾乎沒有講過什麽關於修道界的事與修為高低差距的分別。因此如今黃九修為全力運轉之時,指尖能夠燃起火花,奔跑時,他人無法看清他的身影。
黃九一直都很相信那道人,自從那道人收下他,第一次帶著他禦空飛行,雖然隻有一次,但到了如今,黃九始終無法忘懷。
那道人話不多,也從來沒有對黃九說過自己的姓名。黃九記得,他原本的家姓是黃,名卻不是單純的一個“九”字。
“阿九,替為師買些酒來。”
近乎每一日,那道人都會對黃九喊出這樣的話,黃九也每次捧著道人給他的酒葫蘆,欣然跑了出去。到了最後,黃九問道人為何叫自己“阿九”,那道人說的話,很簡單。
“老夫曾收過八個弟子,而你,是第九個。”
有時,道人也會沒錢,而黃九在跟隨道人的那段時間後,卻發現了他的師父在收了他為徒以後,近乎沒有使用過法術。黃九不知原因,道人沒錢時會在塵世中偷酒喝,有時還會被發現,心腸好的百姓則罷了,而最多的後果,便是道人被打一頓丟出去。
在這樣的飄搖中,黃九不知不覺地走過了十幾年。
直至十幾年後,一天清晨,黃九醒來卻再也不見了一直要他大聲呼喊才會蘇醒的道人。
那道人一個人走了,留下了一封信,那封信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卻令黃九,到如今都不曾忘卻。
“阿九,為師走了,若是心誠,將來,你我自會再有相見之日。”
落筆處是如凰舞般的三個洋灑大字。
“心瀟子。”
黃九喃喃念著這三個字,這是那道人的名號。
十幾年過去,黃九在那時才真正感到了心的沉重,他累了,於是,他來到了這處偏僻之村,住了下來。也正是這時,他認識了村中的一對夫婦,他和那對善良也豪氣的夫婦成了莫逆之交,因此,黃九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他還有一個視如己出的侄女,是那對夫婦唯一的一個女兒。
她叫葉傾靈。
黃九近乎是看著葉傾靈長大的,不得不說,他的侄女不似凡人。在葉傾靈六歲那年,她的父母相繼遭遇不測而去世了。在那之後,葉傾靈以她那極為稚嫩卻初顯脫俗的臉龐,要求黃九讓她一人搬去山中獨居,黃九哪裏肯答應,可是自從那時隻有六歲的葉傾靈輕輕揮手將黃九指尖的火花直接凍成冰晶之後,他默許了。
前幾日山中風雲倒卷,天界長空似有一道隕星劃過,恰巧落在此山之中,掀起無盡轟鳴之後,黃九連忙上山,他擔心自己的侄女,會被波及。不過,她沒事,她身旁卻多了一個渾身鮮血的白衣少年。
黃九隨那道人飄搖二十年,一見便知那少年不識普通人,自然囑托葉傾靈將他照顧好。哪知不過半日的時間,雲城旁一座荒山降落了神器這個不知所謂的消息便傳遍了太多地方,一時間,無數修道者前來,擾得村中與山中皆不得寧日。
那幾日,離山中最近的村落淪為了那些苦尋神器,卻無論如何都尋不到的修道者的唯一線索,他們開始詢問村中的村民。
世人皆道,我輩修道無情,果真是沒錯。那一日,黃九與其他幾個村中兄弟親眼看見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將村中的一位清秀少女秀兒直接擒走,不知所蹤。
黃九在一旁,無能為力,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同樣被他視為親人的少女在他眼前哭喊離去。
“我”
圍坐一旁的漢子們不明所以地看著黃九道出一字以後,臉上忽然所顯露出的震驚之意
山中,還有二人未睡。
舞蘊望著一旁的少女,他想到了自己來到天界幾日,而長輩與他的所戀之人遠在天邊,不知如何,他很想回去,隻是,卻又不忍心那救了他的女子孤身留在這不平靜的山中。
似乎感到了什麽,葉傾靈回眸一望,又是一瞬的寧靜。
“嗬嗬,一男一女獨處卻無話,未免無趣,不如聽本尊講個故事,可好?”
舞蘊一驚,至聖神識撲出,那是一個如神魔一般的男子之聲,在屋子裏回蕩,可方圓千裏,此時卻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