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展露獠牙

    日曆的指針調轉到了五月五號，正是立夏時節。

    有句俗語說過，立夏是一個承上啟下，百般紅紫鬥芳菲的仲春的暮春時節。

    可惜那些存在於詩句當中的姹紫嫣紅，許浮生並沒有見到。

    現在仍舊充斥著整座小縣城的，還是那些剛剛抽發出新鮮嫩芽的綠植。

    但是，空氣當中那些舒適的味道，卻是讓許浮生感到無比的愜意。

    這是他重生之後，所迎接的第一個春天，新生是這個時節的代名詞，許浮生也同樣決定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日子裏麵，展現出自己的獠牙。

    是繼續的高昂生存下去，還是被人摧毀至毀滅，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夜揭曉謎底。

    隻是在這之前，許浮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六月的早初是一個戰爭的時間，所有勤勤懇懇奮鬥了三年的高中學子，都會踏上這一座充滿硝煙的獨木橋。

    在磨刀霍霍之前，二中都會堅持自己二十年的慣例，由整個高一與高二聯合起來，而高三年級舉行一場歡送典禮。

    這注定是一場盛大的狂歡，今天就是全校師生翹首相盼的日子。

    林嬋娟原本是不屑於參加這種huó dòng的，在這個女生的心中，一切沒有必要的事情，都需要盡可能的去省略。

    她注定是一個簡潔幹淨的女生。

    但是這個刪繁就簡的女生這一次卻是例外了。

    但劉良人試探性質的隨口一問，林嬋娟便十分淡然的答應了下來。

    起先老劉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林嬋娟對這一種在全校師生麵前表演的厭惡程度他是知道的。這一種恬淡嫻熟的女生，一般很難放棄自己的堅持，去嚐試做一件自己內心排斥的事情。

    不過，要是這個女孩刻意去改變一些東西，便很難說了。

    決定在這屆老師麵前大出一口氣的老劉，並沒有留給林嬋娟反悔的時間，隻是留下一記含義頗深的眼神，便飛快的跑出了辦公室。

    林嬋娟要上台表演的事情，很快便乘著風聲在校園當中傳播開來，為本來就狂躁的校園更加的增添了一抹胭脂的粉色。

    許浮生對今天的歡送會也是滿滿的期待。

    似乎是刻意的為了營造一種氛圍，學校guān fāng一直將林嬋娟的節目列為保密的級別。就連許浮生死不要臉的去打聽，林嬋娟同時沒有絲毫鬆口的打算。

    於是，期望值與胃口被勾引到無限大。

    六點，鈴聲輕響，夜幕開始緩緩的在蒼穹上顯現出來。

    學校的禮堂當中人頭湧動，許浮生艱難的在人流當中穿梭著，擠到了曾健一夥人的身邊。

    位置是早就已經劃分好了的，整個高三年級占據了觀賞位置的前排，縱使有陳俊這個學校小霸王的名頭在，許浮生一夥也隻能在高三年級的最後一排站住了陣腳。

    想起高三年級那些學生麵紅耳赤與自己一行人對峙，誓死不願意退步的樣子，許浮生就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悸。

    漂亮女孩的魅力就是大啊，許浮生看著周遭一陣雀躍的牲口，感歎道。

    “浮生，弟妹馬上就要出來了，你倒是打起精神來啊！”，曾健狠狠的拍了許浮生一巴掌，看樣子是很不滿意許浮生此時淡定的表現。

    對於這群牲口強行安插在林嬋娟頭上的稱號，許浮生對此隻能是無可奈何。

    永遠不要想去解釋清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尤其是麵對這一群不講道理的牲口的時候。

    而且，作為全校唯一一個，能夠長時間和林嬋娟接觸，並且看起來十分親密的男生，許浮生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的。

    這僅僅隻是一個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無關其他。

    就在眾人嬉嬉鬧鬧的瞬間，禮堂當中的燈光開始一盞一盞的熄滅下來。

    臨時停電這樣狗血的事情當中是不會發生，唯一能夠解釋清楚的理由，便是林嬋娟要上場了。

    能夠讓二中這些野性難馴的學生統一安靜下來，也隻有林嬋娟有這麽大的魔力了。

    林嬋娟提出要求，讓自己的節目排在第一個。

    這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要求，學校當然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連原因都是懶得問。

    坐在凳子上麵的許浮生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他當然是知道林嬋娟這麽做的理由了。

    林嬋娟在許浮生的心裏麵，一直就是一個聰慧到了極點的女孩子。她想讓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有人就會知道，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就算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女人心始終是海底針啊！

    就在許浮生思緒漂浮的時候，一道簡單的光束探照到了舞台的正中央，一把幹淨到了極點的天藍色椅子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許浮生笑了笑，全校唯一一個不坐木板凳的人，就是林嬋娟了。

    這個女孩子，對於這一次的表演還真是重視啊，連椅子都搬過來了！許浮生繼續笑著想到。

    陡然之間，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開始在禮堂當中蔓延開來。

    造chéng rén聲嘈雜的源頭，此時正安靜的站在白亮的光束之下，臉上如同靜水一般的眸子並沒有任何的波動。

    這是一個心中自存一個世界的女生，外界狂風湧動，我自巋然不動。

    林嬋娟今天穿著一件齊膝長衫，素雅的顏色更加為整個人增添了幾分優雅的氣態。

    林嬋娟將一個灰色的二胡架在了自己的腿上，左手抓住琴軸，右手提著琴弓，麵對著自己跟前的話筒，聲音輕響，恬淡如水：“我下麵清唱一段京劇《貴妃醉酒》，唱的如果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沒有人回答，此時所有人都瞪大雙眼，借此來表現出自己心中的震驚之情。

    這些見慣了唱歌跳舞的學生，麵對著極為罕見的京劇戲曲的時候，隻能夠用自己臉上的茫然，來掩蓋自己心頭的無知。

    站在幕後的劉良人看到這一切，冷冷的哼了一聲。

    在這個信息飛速發展的時代，流行的歌舞已經逐漸的占據了年輕人的視線，國粹的流逝與斷層的問題逐步出現。

    對於這一種大勢的發展，劉良人並沒有改變的辦法，隻是喜歡舞台上這個從心底喜歡京劇的女生，能夠喚起這些學生對於國粹的熱度，哪怕自己短短的幾天……

    林嬋娟並不需要旁人的回答，清麗婉轉的聲響漸漸的在禮堂當中傳達開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

    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

    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麵朝，

    啊，在水麵朝，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呀，

    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

    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夜色，低低的彌漫在窗外。月光，淡淡的鋪開，像輕盈的水袖，滲透出隱約的水意。聽一曲皮黃，耳畔緩緩響起了林嬋娟那圓潤婉約的唱腔；人，漸漸地沉浸在其中所獨有的韻味裏，那朵戲曲之花便在心湖上盛開，沒有塵埃，卻有幽香。

    此時此刻，林嬋娟仿佛就像是貴妃的化身，訴說那些風花雪月。

    似乎在無邊寂寞裏，嬌媚的貴妃隻能把酒消愁，空倚著欄杆，這飄逸的一杯冷清，將那醉人的酒香，溶進了紅顏臉上的，無邊愁怨裏。最後，酒醉的貴妃，似醉非醉，風情萬種、無限嫵媚；隻得將那滿懷的幽怨與胸，自怨自艾，

    

    裴力士 （念） 天上神仙府，

    

    高力士（念） 人間宰相家。

    

    裴力士 （念） 若要真富貴，

    

    高力士（念） 除非帝王家。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請了！

    

    裴力士 （白） 今日萬歲爺同娘娘前往百花亭飲宴，你我小心伺候。香煙繚繞，想必娘娘來也！

    

    高力士 （白） 你我分班伺候。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請！

    

    （裴力士、高力士分站。）

    

    楊玉環（內白） 擺駕！

    

    （四太監、四宮女同上，楊玉環上。）

    

    楊玉環（二簧平板）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又轉東升。

    

    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是嫦娥離月宮。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娘娘千歲！

    

    楊玉環 （白） 二卿平身。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千千歲！

    

    楊玉環 （念） 獨坐皇宮有數年，聖駕寵愛我占先。宮中冷落多寂寞，辜負嫦娥獨自眠。

    

    （白） 妾乃楊玉環，蒙主寵愛，欽點貴妃，這且不言。昨日聖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擺筵宴。嚇，高、裴二卿擺駕！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領旨。

    

    楊玉環 （二簧平板） 好似嫦娥下九重，

    

    淒淒冷落廣寒宮。嚇，廣寒宮。

    

    裴力士 （白） 啟娘娘：來此已是玉石橋！

    

    楊玉環 （白） 擺駕。

    

    （二簧平板） 玉石橋斜依把欄杆靠，

    

    高曲 （內白） 金絲鯉魚朝見娘娘！

    

    楊玉環 （二簧平板） 歡見魚戲水，金絲鯉魚在水麵上漂，水上漂。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當空雁兒飛來了！

    

    楊玉環 （白） 哦！

    

    （二簧平板） 當空雁兒飛騰，

    

    聞奴聲影落畫屏。

    

    裴力士、

    

    高力士 （同白） 啟娘娘：來此百花亭！

    

    楊玉環 （二簧平板） 正行時宮人來稟，

    

    輕移來在百花廳。

    

    （白） 高、裴二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