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心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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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你應該知道,治愈的成功率連一成都不到。這種藥用下去,極可能對沈初見的身體造成不可挽救的傷害,到時候就是連這最後一點生命體征都會消失,再也沒有救活的希望。”陳默皺著眉頭,嚴肅地道。
他這個神醫當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什麽樣危急的病情沒遇到過,但是他對此都早已沒了緊張的感覺,然而今天麵對沈初見這個病人,他這一顆心提了起來,重新感受到了緊張的滋味。
他也知道,緊張這種情緒對於他而言是糟糕的,以前因為沒那麽害怕病人救不回來,將別人的生死看淡了,但是沈初見的性命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看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初見要是死在你手裏,那我也會跟她走。你盡你的努力救,我不會讓你承擔後果。”陸非白冷著一張臉道。
“這比不讓我承擔後果更嚴重。你跟她走,我的手術刀也就隻能插進我自己的心髒裏了。沈初見因我而死,你也就因我而死,那你覺得我還能活得下去?”陳默少有吼陸非白的時候,但是這一次他真的是沒辦法忍了。
陸非白何等地位何等身份,哪有這麽隨隨便便就死了的權利,陳默體諒陸非白會為沈初見的死傷心,因為他也會,但是跟著沈初見一起去死這種想法他真是無法苟同。
“那你就治好初見。”和陳默激動地訓斥相反,陸非白的反應非常平靜,像是做了個再普通不過的決定。
陳默被陸非白這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這會兒他說什麽陸非白都是聽不進去的,而眼下沈初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耽擱太多時間,成功率再低也罷,這會兒該做的事就是盡快進行治療。第二天傍晚,距離沈初見接受治療之後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陳默昨晚忙了一晚上,合眼睡了一會兒,不過也始終睡不好,沒幾個小時就又驚醒了。
而陸非白,從沈初見昏迷之後就一直沒合過眼,握著沈初見的手不肯放。
“從基地回來後,你就沒怎麽睡過覺,這兩天更是根本沒睡過,再這樣下去,你還沒等到沈初見醒過來,你自己就先倒下了。”陳默看不下去,對陸非白道。
陸非白頭也不回,隻問道:“什麽時候她才能醒過來?”
“更大的可能是永遠也醒不過來。”陳默聽到自己說出了殘忍的實話。
“我感覺她的身體在變冷,是我的錯覺嗎?”陸非白道。
陸非白掃了一眼病床邊的儀器,道:“恐怕不是錯覺。”
“什麽意思?”
“你想的那個意思。”
陸非白握著沈初見的手驀地抓緊,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陳默在陸非白臉上看到的,便是心死。
“再等等,她的心跳還沒有停,隻要24小時內醒過來,就平安了。”陳默安慰道,麵對這樣的陸非白,他已經說不出來半句重話來了。
“24小時內醒不過來呢?”陸非白聲音冷淡地問。
陳默沉默了,不敢回答。
從氣氛壓抑的病房裏走出來後,陳默在走廊裏的凳子上坐下了。
他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本書來,赫然就是沾衣的《名偵探的救贖》。
他是沾衣的死忠粉,在沾衣還不怎麽出名的時候就開始喜歡這個作者。
作為一名天天拿手術刀的醫生,他有一個從不外露的陰暗麵,而沾衣的書,就勾起了他最陰暗的情緒,在沾衣還從未在公眾麵前露過麵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沾衣當做了知己。
就像是無數沾衣粉對沈初見迷戀到偏執一樣,作為眾多沾衣粉的一員,他亦是如此。
沾衣是信仰,是精神支柱,可是如今,卻由他來親手醫死沾衣。
陳默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拿手術刀從來沒發過抖的手,此刻卻突然瘋狂地顫了起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奇跡難以發生在沈初見的身上,再過十幾個小時,沾衣的意識就要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幾個護士路過,遠遠地傳來了人聲,才令陳默發抖的手冷靜了下來。
許詩詩是今年剛進市醫院的護士,從護士學校畢業的她今年才二十出頭一點點,正是最水嫩的年紀。
穿著護士裝的姑娘們大多都是溫婉漂亮的,但是大眼睛白皮膚又身材窈窕的許詩詩在這之中顯得格外突出,一堆護士站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那個。
“你們誰知道那個ICU病房住的是誰啊?咱們醫院向來床位不夠,本來有另一位緊急病人要進去的,但是這位一來,別說排在她後麵的進不去,原來同一間病房的也全都被清走了。哪有這樣的啊。”許詩詩向和自己同行的幾個護士抱怨道,剛出學校的她對這種不公平的事很看不順眼。
“哪止啊,昨天院長和幾個主任也都跑過去問候了,現在那個病房是靠近都不能靠近的。”另一個女護士說。
“那你們知不知道是哪位醫生負責的那個病人?”許詩詩又問道。
“我聽說,咱們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一個都沒要,人家自帶了一個醫生過來,就是借用一下咱們醫院的儀器。”
“這麽拽的嗎。我去偷偷看一眼,到底是什麽人物這麽了不得!”許詩詩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著ICU病房的方向走過去,想裝作路過,好從門那邊往裏麵看一眼。
“詩詩,別去,那種大人物我們惹不起的。”其他幾個女護士在後邊勸道。
許詩詩衝其他人擺了擺手,還是堅持要去,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霸道的,被這人從ICU擠走的哪個不是掙紮在危險邊緣的危急病人,那可都是一條條人命啊。
ICU門口站了幾個黑衣保鏢,看起來不好惹,不過這會兒門開著,路過就能看見裏麵,隻是路過的話應該沒關係吧,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許詩詩走了過去。
走到門口邊上的時候,還是沒能看到裏麵的人,許詩詩就又試圖往門那邊靠近了一點,等她剛瞥到一眼裏麵的人,就被保鏢攔住了。
保鏢將她趕走,一直盯著她走到走廊轉彎處才放過了她。
可是就剛剛那一瞬間的一瞥,許詩詩就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那是個高瘦的成年男子的身影,穿著件簡單的白色T恤,黑色短發,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穿著打扮,可是那張側臉卻令她一見傾心。
坐在病床邊的姿勢莫名透著分優雅,正臉必定清俊,而臉上悲傷到極致的神色更是勾動了她的心弦,想必病床上的那個人,對於這個男人而言,一定極為重要吧,是他的母親?父親?還是朋友?
這會兒的許詩詩心裏哪有半分對特權階層的忿忿不平。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第二天的太陽升起了,此時距離陳默所說的24小時已經過去了22個小時,最後的兩個小時,陸非白感受著沈初見冰涼的體溫,眼裏一片空洞。
如果早知道沈初見會為了救他來到基地,因此而在床上閉著雙眼逐漸變得冰冷,那他寧願任由基地這顆毒瘤存在下去,不去拔除。
其實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但是他一步步地走錯,致使自己的妻子長眠。
自小陸老爺子的教導令他不喜歡後悔,因為他的職業決定了他一個錯誤都不能犯,犯錯的代價太大了。這麽多年來,漸漸地他也確實變成了一個不會犯錯的人。
但是此刻他怎麽也抑製不住自己後悔的心情。
“初見,還有兩個小時,我就去陪你。”陸非白低下頭,抵在沈初見的手上,這雙手上傳來的冰涼的溫度如此鮮明。
然而,陸非白剛說完這句話,病床邊的儀器就傳來了警報聲,拖長的滴聲昭示著床上的這個女人心跳在這一瞬間停止了。
“初見,別走,初見——”陸非白的最後一根神經在沈初見心跳停止的這一瞬間斷了,這一刻他的腦海裏一點想法都沒有,隻有巨大的恐懼感,空空的恐懼感,令他什麽也做不了的恐懼感。
“陳默——滾進來!”陸非白衝著門的方向吼了一聲。
陳默在醫院走廊裏坐著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在病房裏傳出陸非白大喊沈初見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麽了,而這一刻,他心裏的弦也一起斷了。
衝進病房裏後,果然看到平成一條線的心電圖,趕緊對沈初見進行了急救。
兩分鍾過後,心電圖的曲線依舊沒有變化,陳默低著腦袋,用低低的聲音宣布了沈初見的死訊。
“八月十日六點十三分,死亡。”
陸非白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沈初見的身上,感受著她身上最後一絲溫度。
“給你下毒的人到底是誰,我真該死,竟然讓你以這種方式離開。我們本該白頭偕老的啊……你一個人別害怕,因為我馬上就會追上來的。”
陳默在後頭聽著陸非白的話,握緊了拳頭,他也恨自己沒有將沈初見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能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