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富有戲劇性的開場白。

    可能因為碰到老冤家溫莎，又遇到一個跌跌撞撞的冒失鬼，還差點因此丟掉性命，讓本來心情不錯的愛芙羅黛蒂跌入低穀，她今天特意挑選了質地優良的刺繡黑色小禮服和七分褲，因為上身裁剪細致加之麵料舒適，讓她索性摒棄了內衣。

    退去臉頰的紅暈，雙手抱胸看著對麵的“紐波利·法特”。

    實際情況，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胸前被勾勒出讓所有正常男性都血脈噴張的凸起。

    倆人之間流動著有趣的旖旎。

    一個心機叵測，思慮縝密。

    一個天馬行空，花樣百出。

    似乎都不願意打破平靜。

    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平線，天空陰沉，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在頭頂的彩繪玻璃窗，氤氳的霧氣讓白羽對麵的美人緊了緊抱胸的手臂。

    咖啡廳裏陸陸續續的有人落座，大部分的目光仍然投給在落地窗前，脫了高跟鞋的優雅女性。

    所以，你不決定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畢竟應承了一名美麗女士的指派，我還不知道這樣的比試是什麽，相信我，他肯定特別想知道這是天堂還是地獄。”白羽端著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濃鬱，苦澀，語氣絲毫沒有自己身為被邀請的覺悟，率先打破平靜。

    脫了高跟鞋，蜷縮在沙發的女人，收回了盯著落地窗上拍打雨水的眼神，慵懶的像一隻貓。

    一邊聽愛芙羅黛蒂毫無情緒的複述事情的經過，一邊端起杯子。

    那雙眸子不動聲色的從周圍所有人的麵孔上滑過。

    十二點方向的巴洛克沙發，坐著三個女人，年齡估摸都在三十歲上下，其中有一頭灰白色短發的女性穿著紅白相間的碎花裙子，麵容清秀，隻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端咖啡的時候，露出了鎖骨上燙金的伽馬文字符。

    異端。

    十點鍾方向麵對麵坐著一對男女，女人身形碩大，體態肥胖，那張麵孔上有著因為過分攝取糖分而布滿的小雀斑，金發，麵容冷漠。

    桌子上點了瑪姬夫人最著名的兩道甜點，香草百吉餅和裹著熏鹿肉的甜甜圈。

    嘖嘖，女人喜歡甜點就像男人喜歡酒，一個企圖從蜜糖中汲取男人可望不可即的甜蜜，一個從酒精中提取勇氣和jī qíng，都是讓人墮落的方式。

    胖女人對麵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容貌平平，氣質上更像是供職於帝都學院的某個不知名的教授，右手的食指端起咖啡有很清晰的厚重老繭，上麵還有殘留的粉末。

    私人導師，至於是在床上還是床下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男人不停的掏出懷表審視，鬢角被汗水打濕，貼燙在臉頰。

    白羽用那雙好看的手觸摸了一下剛才還滾燙，不過三分鍾就已經溫涼的咖啡，記憶起落地窗上越來越濃鬱的霧氣，皺起眉頭。

    八點鍾方向的吧台上，坐著一個胖子，頭頂上騎坐著頑皮孩童，男人點了一杯北境子民最愛的橡樹蜜啤酒，自飲自酌，有趣的是騎坐在他脖子上的孩童手中把玩著一隻魔杖，材質看起來像是冬青藤。

    男人的腳踝處露出紋身的下半部分，有點像是一枚星十字。

    白羽放下咖啡，看著愛芙羅黛蒂側臉撩起秀發的尤物模樣，喝了口更為甜膩的棕櫚蜜咖啡，停頓，繼續給白羽講解，這其中她不停的在表露對溫莎野蠻人做法的振振有詞，言談中透露出愛麗絲家族和紫曜花向來積怨已久的矛盾。

    不過這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在大rén miàn前告狀的小女生。

    盯著愛芙羅黛蒂那張妖嬈的臉蛋，他突然想到一向很少露麵的戴高樂隱修會的徽章就是一枚雞血藤纏繞的星十字。

    六點鍾方向，白羽和愛芙羅黛蒂身後的一桌客人突然傳來一聲咒罵，原來是fú wù員不小心把剛剛燙過的咖啡壺打翻在客人身上，隨後傳來的是fú wù員不停的道歉以及“泥巴種”“混蛋”等極盡惡毒之詞的羞辱。

    所以您為了挽回自己身為愛麗絲家族繼承人的麵子，又不想過分交惡紫曜花，而讓本就公務纏身，焦頭爛額的大執政官母親平添煩惱，決定來一場比試，就好像一名高傲的騎士一樣決鬥，同時為了讓這場‘決鬥’盡可能的公平，您選擇了我，代替您鬥琴，以避免以後帝國圈子內一些嚼舌頭根的好事者，誹謗您一個出自‘羊巢’機構的天才欺負了一個剛滿16歲的紫曜花少女？是這樣嗎？不穿內衣的繼承人？”白玉拿起桌子上精致的勺子，像一個庸俗的貴族在心儀的女性麵前故意表現優雅的樣子，隻不過本該是玫瑰的手中，卻換成了一把勺子。

    白羽透過勺子的反光看到身後被潑灑了滿身咖啡的男人站起，手中拿著一把鑲嵌了巨大琺琅的短杖，臉上抖動的橫肉看起來怒不可掲，盡可能的忍住自己不向白羽這裏偷瞄的眼睛。

    讓人驚愕的是，麵色凶狠的男人獨眼，另一隻眼睛被固定一顆黑色的水晶球。

    沒錯。”

    愛芙羅黛蒂狠狠的翻了後者一個大白眼，她決定以後不管走到哪都要穿上內衣。

    白羽放下勺子，盯著窗外怔怔發呆，天色暗了下來，看著落地窗外的小雨轉為大雨。

    昂貴到咂舌的白火石點亮半圓形的咖啡廳，臨近傍晚，反而湧入更多的人，周圍的聲音開始變的嘈雜，透過落地窗外的海麵滾起波濤。

    按照既有的航行推斷，目前維多利亞遊輪已經行駛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路程。

    不出數日，維多利亞就要橫穿撒丁灣，進入海盜肆虐的索斯裏群島。

    相信摩西首席執行官早已經喂飽了這些寄希望於不勞而獲的“海上混球”。

    撒丁灣屬於普西尼，希曼聯邦和卡洛斯帝國的海上交通樞紐，因為《撒丁協議》的存在，乃至各個財閥之間的染指，逐漸的變成了三不管地帶，白羽臨登船的時候仔細查閱了神聖大陸西陸板塊的地形分布圖，再加上索斯裏島與島之間的密集，不僅成為了撒丁灣的天然屏障，也因為其狹窄的航道成為了海盜最理想的huó dòng據點。

    我在想，如果你是一名演說家，或者是一名詩人，那一定是帝國史上口才最差勁的。”

    白羽沒有回頭，雙目出神，他在努力的把剛才看的線索匯集起來。

    一名來自普西尼公國的小眾隱修會，戴高樂隱修會的胖男人。

    曾經因為暗殺太陽帝國首席國務卿拜倫·桑德斯而名聲鵲起，相比與信仰正統的聖梵蒂岡教廷，這些信仰偏離軌道的隱修會往往受到教廷或多或少的打壓，他們信奉的準則是“萬正無一”，排斥神袛，期望的是神聖大陸更為純淨兼容的世界，對於地底下的黑暗物種，包括吸血鬼，狼人，聖比蒙，血侏儒，甚至是更為血腥的食人族哥布林，都有著極為寬厚的仁慈，容納它們進入隱修會，tí gòng庇護。

    人們更喜歡稱他們為“殉教者”。

    但是因為偏激和血液裏的狂躁，這些“殉教者”更為瘋狂，相當於半個異端。

    可笑的是，聖梵蒂岡教廷的前身也是隱修會，隻是後者不太xìng yùn。

    鎖骨燙有黑色伽馬文的女人？

    一名異端裁決所忠實的仆人，上麵的原文記錄在被視為異端書籍的《驅遣和救贖》中，譯文是“迷途羔羊，願你獲得聖母的垂簾。”

    那是和聖母交換靈魂的最大作證。以選擇救贖，擺脫惡魔。

    這不過是一個想走捷徑的可憐女人，希望通過聖母的光輝，從而汲取呈指數增長的力量，代價就是扣押靈魂。

    至於那名食指有著厚重老繭，看起來像是私人導師的中年人以及背後仍舊嗬斥fú wù員不長眼的獨眼男人，則充滿了滑稽。

    他們那張被黑魔法侵蝕而慘白的麵孔卻在溫度寒冷，且有冷雨伴隨的咖啡廳內讓汗水打濕鬢角？

    您是真的因為熱還是緊張？演技拙劣。

    咖啡廳裏突然彌漫起碳烤羊排的黑胡椒味，裹挾著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愛芙羅黛蒂看著陷入沉思，低聲自語的白羽，輕輕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紐波利？”

    回過神的白羽看著因為白火石照亮的美豔麵孔，悄悄打開了試管，放出那頭小可愛。

    好了，我答應你去和溫莎的‘小惡魔’比試，不過，我的價格很貴哦。”

    愛芙羅黛蒂端起已經涼透了的棕桐蜜咖啡，看著白羽那張驟然不同的神色，輕皺了下眉頭，如同一個市儈的帝國商人在和她討價還價。

    你開價吧。”

    三十萬，拒絕xiàn jīn，隻接受正統卷。”

    愛芙羅黛蒂把一口準備噴出去的咖啡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麵露怒容，放下杯子。

    愛麗絲家族並不缺錢，但也不浪費，您是覺的我找不到人了麽？來自北境的混蛋？”愛芙羅黛蒂雖然身為“羊巢”機構數百年來唯一一位在18歲被選中的天才，但這不代表她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帝國腐爛圈子的清純少女，在她那個裝滿了咒語和魔法黃金法則的腦袋裏，根本無法接受對一個有好感的男人無理由的要挾。

    她覺的受到了侮辱，也惋惜對麵這位紐波利·法特先生的低俗。

    白羽看了眼咖啡廳的擺鍾即將要指到七的時候，喊住了決定回房間的愛麗絲。

    來自閃電家族的天鵝，您太著急了，您可以坐下聽我說完剩下的話麽？”

    愛麗絲歪著腦袋，像看一隻歌劇院的小醜，連和他對話的力氣都欠奉。

    在這之前，我能和您調換一下座位麽。”

    如果你沒有讓我覺的合理的解釋，我想我們還是就此分道揚鑣。”在愛芙羅黛蒂的腦海中顯然把他歸結為庸俗市儈的帝國子民，一個眼中隻有金幣的吝嗇鬼。

    白羽坐在愛芙羅黛蒂的巴洛克沙發上，什麽也不說，就這麽微笑的看著一臉怒容把臉扭到一旁的美人。

    一絲猶如實質的黑暗氣息在大廳縈繞，在十二點，十點，八點，六點鍾方向凝聚，渾濁。

    愛芙羅黛蒂也嗅到了危險，開始凝重審視周圍環境。

    驟然，一柄黑色靈氣凝聚的長矛瞬間通透白羽的軀體，噴灑的鮮血染紅了愛芙羅黛蒂那張絕美的麵孔。

    整個大廳尖叫四起，一片混亂。

    四個方向突然降落黑色濃鬱的霧繚。

    白羽那張rén pí慢慢脫落。

    那張妖冶如同吸血鬼慘白的俊美麵孔第一次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女rén miàn前。

    白羽口中鮮血噴湧，如同枯萎的十三瓣菊。

    習慣不穿內衣的女人，三十萬個正統幣救你一命，這筆交易，你穩賺不賠。”

    來自帝都的天鵝，那張麵孔，布滿驚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