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早早起身洗漱，找了一件算最幹淨的衣裳給自己打扮一番，常年不修邊幅，此番幹淨了反而不自在了。我在胡家商鋪外，閑逛了許久，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大步渡進。

    “胡大管家，早上好，生意興榮，小弟給你們家胡老爺請安來了。”我笑著作揖道

    胡大管家見我來到急忙從櫃台出來迎接，可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出來我已經落座，胡大管家是胡圖鴻老爺當年救下難民，後為報一飯之恩就在胡家打理瑣碎事務，胡圖鴻見他為人機靈，知恩圖報就讓他做了書童，一直到現在改了姓，做了商號大掌櫃，我跟他不怎麽對付，原因嗎我時常到他這裏騙吃騙喝，那時我還偶爾拿家裏的古董典當，他就忍了，後來我實在是沒有好東西了，他漸漸不耐煩了，我有時候在其商號一坐一整天，茶水點心自然吃了個幹淨，這本是給那些往來客商享用的，都為我果腹了。後來，他開始防賊一樣防我，我也偶爾從商號順一點東西，就當典當時他故意壓我價的回扣，一來一往我是越來越難從他這裏占便宜，一看我就先把瓜果茶水，杯器統統收起來，然後故意打哈哈的磨我。這人倒有一點好，從不把話說死，也不生大氣。日子久了，我也覺得無趣，有幾個月沒去他這裏騙吃騙喝了，可今日他還是漏算紅曆

    “葉家少爺，你早安，多月未見，今日到訪所謂何事，此座對風，請往裏入”胡大管家笑嗬嗬的說道

    “不礙事，我自便就是，咱們關係還用的著如此客氣”我心想你無非想讓我去那個沒有茶點角落

    胡大管家笑著說：“我家老爺說過葉家大少是貴客，要我好好招待，怎麽能讓對著寒風吹，裏麵暖和，你貴客還是隨我主便好，才不至於失了禮數，傳出去說我胡家怠慢了葉少”說罷就明扶暗架著我走

    “誒，外麵是那人是胡老爺嗎？”我指著遠處大聲叫到“哎呦好像跟人氣衝突了”我是故意詐他的，胡大管家最為忠心，一聽胡老爺有事本能往外走去，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把堂裏所有點心攬到自己懷中，用手觸摸每一個糕點，用嘴喝茶壺。

    胡管家意識到是我詭計時，早已木已成舟，無可奈何的看著我把玩著糕點。

    “葉少，你還真不失令尊當年風采，機靈過人”胡大管家胡子動了一下，一回兒又和顏悅色地說道，帶有幾分暗諷

    “胡大管家，客氣了，不過你那師傅手藝比往日差了些是否換了人”

    “那倒沒注意，平日裏客商都是談生意為先，點心之類往往隻是做做樣子，不曾細嚐，其後我提醒他便是，倒是貴客葉少平日事忙今日到來所謂何事”胡管家見我已經將點心盡入腹內不好再強求，隻得用客套話嘮嘮。

    我始終覺得正常點心比書本好吃，不過吃的太快也噎的難受，連灌一壺茶才下肚，大舒一口氣，說道：“胡管家看你客氣的，我有什麽事，不就是想見見胡老爺，談談小買賣嗎？”

    “哦，葉少，你家裏還有什麽貴重之物要我胡號暫存，老爺事多你盡管找我就可以，保證給你最好的價錢”他心想你葉家還剩什麽家底他還不知道，跟他裝闊

    “胡大管家，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小氣，你看我來半天，隻見空點心盤，不見點心，由此可見你小氣，我自然不敢跟你談”我直指適才被我吃掉的點心盤笑道“你還是找胡圖鴻老爺來”

    胡大管家見此隻得命人端上一小碟瓜果，還真是小碟，他說道：“準備不周，先上這碟，後麵山珍海味已經差人料理了，咱們談完正事也正好燒熟，決不讓你葉少失望”

    這老小子真夠毒的，我一時無法搪塞，想詐他一頓還真難，我笑道：“你看，胡管家你又多心了，我葉秋臣是無法事燒和尚廟的主嗎，這一次我隻想把胡老爺要的那隻大石獅暫存給他而已”

    胡管家聽後立刻站起來，作揖道：“老小兒給葉少陪不是了，老爺知道後此事一定非常高興，走走，我們一道去胡府”

    我笑笑道，腳酸！

    我還是坐著胡大管家顧來的人力車去了胡府，門前我看到我家那隻大石獅，隻是另一隻用其他石材打造一隻一模一樣的，但是明顯少了點味道。我到了胡府，總感覺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當年我小時也曾在這裏玩耍，更重要的事，胡府很多古董字畫和金絲楠木桌椅都曾經在我家待過，想不到這些年變賣都入胡府，真是物是主人非。

    胡圖鴻見到我還是蠻驚訝的，多年不見我也長這麽大，也許更好奇的我怎麽還活著。雖然他名叫胡圖鴻，背後也有人叫他糊塗蟲，但是他並不糊塗嗎，相反他十分精明。這些年，世道雖亂，但是像他這種強人還是活的風生水起，不僅吃下半個滿城的生意，聽人說其背後還有東北軍閥們的支持，關外土匪見了他也得留三分麵子，煙土生意本身就是帶有江湖匪幫的參合，胡老爺宅院很大，很宏偉，但是他深居簡出，倒顯得十分低調，偶爾出遠門，基本怎麽在滿城大街行走。

    他見到我露出幾分喜色，我分不清真假，也假裝高興施樂個禮，胡老爺這些年發家迅猛的確是在得了我家那大石獅後，所以他還是深信不疑那算命人，如今我又把另一隻奉上他自然高興。

    “小葉，許久不見，你也長大了”胡圖鴻笑mī mī的說道，十分可親，但一想到當年他翻臉不認人的狠勁我還是不寒而栗

    “胡伯伯，是好久了，你依然勁壯，風采雄姿不減當年，小輩好生敬仰”我回道

    “聽說你要把那一隻石獅賣給我” 胡圖鴻目光無意中露出一絲貪婪，“當年你父親怎麽也不肯賣的情景宛如昨日，想不到物是人非，老朋友已經不在，你能想開賣這隻石獅倒也好，免得徒生悲傷”

    “胡伯伯，你倒不用顧忌我，我葉家子孫不肖，家道淪落不怨尤人，既然你喜歡，放你這我也 放心，隻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爺爺的麵子上，能給個好價錢”我以前不覺得，隻是看到一屋子曾經的自家古董，和胡圖鴻那些偽善的麵孔，心中滅了許久火開始複燃，總有一天我要奪回這一切，

    “也好，價錢方麵你不用擔心，隻是往後你有什麽打算”胡圖鴻關切地問道

    “落花流水隨風飄就是我姓葉的命運，我打算得些錢往大城市做些小生意”我倒不是說謊，的確打算去盛京看看。

    我與胡圖鴻談了一會兒，胡圖鴻為人我所不恥，有一點好，他在我家隻剩我一人時，從不搶奪我家那石獅，也不威逼利誘，這說實話很讓我意外。或許是他好麵子，拉不下這個臉吧。今日，我的確得有一筆比我想象的多的銀元。我也沒留下吃飯就匆匆回絕往外走，隻是腳步特別沉重，心中難受，自己也說不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