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喬綿綿試圖想起，卻一時想不起來。

    “你怎麽不說話呀？”小道童突然湊近她，萌萌地眨著眼睛，“你是不是還有不舒服呀？”

    看著可愛的小臉，喬綿綿笑了笑，“沒有，我隻是太累了，這裏是？”

    “道觀呀。”小道童走到水盆前擰了擰毛巾，將毛巾遞給她擦臉，“老道長說，讓你醒了去見他。”

    “老道長？”

    喬綿綿愣了下。

    “是啊，老道長是道觀裏最厲害的人，是他在路邊把你撿回來的，聽說你當時都昏過去了。”說著，小道童又往她肚子上看一眼，“老道長給你喂了中藥，你肚子裏的寶寶才沒事哦，他讓我們不要隨便打擾你，要你靜養。”

    路邊？

    她是不是被顛得太厲害所以下了車，昏倒在路邊？

    怎麽後邊的事想不起來呢。

    喬綿綿敲敲自己的頭，去拿自己的手機，卻沒有摸到。

    估計是混亂中丟了。

    她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撐著床下去，隱約覺得這裏的客房布置似曾相識，連外麵飄進來的淡淡香氣都很熟悉。

    她一步一步疲累地走到門口，腳踏上青岩石上，抬眸望見一片廣闊天地，中央的白石上刻著大大的太極，有一些年輕的道士在那裏打坐。

    原來是這裏。

    她曾在這裏見到了白若蘭，那個時候，白若蘭對她來說，還隻是霍祁傲的母親，很多事情都還沒發生，她還以為，她隻是愛上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男人而已。

    “小道童。”喬綿綿轉身看向他，“我昏迷多久了？”

    “兩天。”

    小道童伸出肉肉的兩根手指頭。

    兩天。

    喬綿綿蹙了蹙眉，那爸爸和小意他們一定很擔心，霍祁傲的總裁另選大會不知道有沒有順利進行……

    “小道童，槍擊案後來怎麽樣了？”她在小道童麵前蹲下來問道，臉色蒼白。

    小道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伸出小手抓抓頭上的帽子，“什麽槍擊案？是開槍嗎？biubiubiu——”

    “……”

    喬綿綿發現自己麵對這個可愛過頭的小道童問不出什麽，隻能笑笑道，“那你知道世之界嗎？”

    “知道知道啊，我媽媽帶我去那裏玩過，可好玩了！”小道童開心地蹦蹦跳跳，“我以後也要成為霍祁傲那樣的人！”

    “霍祁傲？”

    “霍祁傲你都不認識啊，他是世之界的總裁，可厲害可厲害了，比老道長還厲害！”小道童一臉崇拜地說道，小臉上滿是興奮。

    “……”

    總裁。

    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小夭和歐廷現在肯定對她更加厭惡，爸爸和小意也該對她失望了。

    回去以後，她該怎麽麵對他們呢。

    喬綿綿蹲在那裏，想借個電話，可一想到回去自己也無法麵對，突然生了怯懦的心思。

    她昏迷兩天，霍祁傲和爸爸他們都不在這裏，應該是還沒找到她。

    “想什麽呢，去見我們老道長呀。”

    小道童推推她。

    “好，老道長在哪裏？”

    老道長，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要去道謝的。

    “在後麵的院子裏澆花呢。”小道童道。

    喬綿綿點點頭，往外走去，體力喪失得厲害，連走路腳下都是輕飄飄的。

    她順著小道童指的路走到後麵的院子裏，天氣溫暖，一個隻著道服內襯衣服的老人站在幾排的花盆前澆水，精神矍鑠，腳下輕盈，一頭的白發襯得他仙風道骨。

    這就是救她的老道長麽？

    當初贈給霍祁傲“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八個字的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

    喬綿綿在原地站了一會，才提起一口氣走過去，感激地鞠躬，“道長，多謝救命之恩。”

    老道長沒有停下澆花的動作，隻衝她溫和地笑了笑，眼睛明亮，慈眉善目，明明在繁華的城市中身上卻有種世外的氣息。

    見老道長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喬綿綿隻好靜立在一旁，看他慢吞吞地澆花。

    地上花盆中的植物長勢不一，有些長得特別好，有些幾近枯萎。

    他卻是極有耐心地將每一盆都平均照顧過去。

    在太陽底下站得太久，喬綿綿被曬得精神恍惚，忍不住輕聲開口道，“道長，我打擾兩天了，請借我電話，我讓家人過來接我，再捐些香火錢聊表謝意。”

    聞言，老道長終於又看她一眼，“你真要回去嗎？”

    他的眼神像是一刹那間看穿她似的。

    “……”

    喬綿綿被問得目光一滯。

    老道長卷起寬寬的袖子又開始澆水，低頭看著一盆快枯萎的花道，“你心事重重，以致昏迷中都囈語不斷，你心中鬱結，不利養胎。如果你想保下這個孩子，我勸你留下來，等過一陣再走。”

    不回去嗎？

    不行，爸爸和小意會急，她不見了，霍祁傲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不可以不在。

    “我家人會擔心我的。”喬綿綿淡淡地道。

    “可他們的擔心已經成了你的負累和枷鎖，你累了，就不用勉強自己。”老道長放下手中的酒水桶，用帕子擦了擦手，而後走到她麵前，直接抓起她的手，指尖按在手腕為她診脈。

    “……”

    喬綿綿靜靜地站在那裏，怔怔地看著他。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一個人累了，就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她不勉強自己，霍祁傲怎麽辦？她總還是要護著他，還要回去麵對所有人。

    許久，老道長放開她的手，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鬱結在心不得釋放，為難自己也不是對家人的交待。”

    “……”

    喬綿綿說不出話來，這個老道長好像知道她心裏的所有想法。

    “丫頭，這裏清靜，留下來吧。”

    老道長沉沉地道，彎腰拎起灑水桶離開。

    “……”

    留下來逃避一切吧。

    有個聲音在她心裏響起，像欲望長出藤蔓，擴散得越來越厲害。

    她真的不想回去，她不想看到歐廷和小夭對她陌生的眼，不想看到爸爸失望的臉，更不想看到霍祁傲，兩個人的相處早已越來越累……

    最後，在淡淡的檀香煙氣中，喬綿綿手寫一封信交給一位年輕的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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