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倒點水給你喝。”

    喬綿綿站起來道。

    霍祁傲更加使力地握緊她的手，喬綿綿疼得蹙眉，見狀，霍祁傲連忙放開她的手，脫口而出，“你別走。”

    嗓音啞到極致。

    喬綿綿聽得心口又是一陣絞痛，“我沒有要走，隻是去你給你倒水。”

    “……”

    霍祁傲不再說什麽。

    她站起來轉身去倒水，“你剛剛急火攻心才會吐血，不用擔心，但一定要切忌大悲大喜。”

    她回眸，見霍祁傲已經坐起來，他看著周圍。

    “這是道觀，你母親以前經常來的，記得麽？”喬綿綿走過去，將水杯遞給他，“喝點水吧。”

    霍祁傲沒有接過水杯，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

    五個多月的肚子已經有圓的形狀，靠得近了，看得更加清楚。

    霍祁傲抬起手，指尖隔著衣服輕觸她的肚子，像是被電到一般，隻一下便飛快地抽離。

    喬綿綿握緊手中的杯子。

    “我做了很多夢，夢到你不想回去了，夢到你死在時間黑洞中，夢到孩子沒有保住，你一個人無依無靠……”霍祁傲低眸看著她的肚子說道，聲音沙啞得厲害。

    喬綿綿垂眸，這一段時間在道觀就像上天給了她時間逃避一切，因此，她心裏雖然解脫不了，但過得十分平靜簡單。

    她沒想到，幾個月的時間，會讓曾經那麽高傲的霍祁傲變得如此卑微、如此害怕。

    她在他身旁坐下來，把水杯放到他的掌心上，道，“五個月了，寶寶安全度過難關。”

    所以，他可以不用再做噩夢了。

    聞言，霍祁傲定定地看她一眼，眼中彌散著血色，“很難熬麽？”

    難麽？

    會比他失去母親，一無所有的時候還難麽？

    喬綿綿搖搖頭，淡淡地道，“道觀中的日子很清靜，老道長人很好，在中醫上的造詣又頗高，有他照料我的身體恢複得很好。”

    “所以你就不想回去了？”霍祁傲忽然又轉回這個話題，一雙眼深深地盯著她，像被遺棄的貓。

    喬綿綿一下子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霍祁傲沒有喝水，隻將水杯擱到一旁，“把我做的全部背在身上，孩子的事不告訴我，一個人就這麽扛著一切決定離開，你到底是在護我，還是在報複我？”

    喬綿綿聽得心狠狠一跳，“我怎麽可能……”

    “喬綿綿，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女人。”他盯著她一字一字控訴。

    “……”

    喬綿綿僵硬地坐在那裏。

    霍祁傲身體朝她慢慢傾斜過去，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微微地顫栗著，“你這個人就像一把軟刀子，毫無痛意地刺進來，在我的血肉裏翻攪，一開始不在意，等發現的時候我痛得就隻剩下想死的衝動了。”

    他的聲音緩緩的，淡淡的，甚至帶著一絲涼意，隻有他眼中的紅才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動。

    喬綿綿的眼圈泛紅，下巴再一次被他捏緊。

    “如果你護我都是用這樣的方式，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痛快。”他說著，字字令人心驚。

    “霍祁傲……”

    “幾個月了，就算我錯得再厲害，你怎麽可以想著去改變一切？”

    他說著，手指從她下巴上緩緩滑落，指尖貼著她的臉頰往後，大掌扣上她的後腦按向自己，一雙眼控訴地盯著她，“這幾個月來，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沒想過我已經為你變成行屍走肉了麽？”

    他質問著，問得卑微。

    沒人真正知道他這幾個月是怎麽過來的，一天接著一天的毫無音訊，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剜骨的折磨……

    若不是還有一線的希望，他早結束了這種折磨。

    可他一到，卻看到她籌謀著去改變未來。

    他對她來說，究竟是個需要她百般護著的小孩子，還是一個想要至死相守的男人？

    想到這裏，霍祁傲低笑一聲，血霧彌漫的眼中滿是嘲弄，“在你眼裏，我和那些被你救下的孤兒沒什麽區別吧？”

    喬綿綿聽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著，一句話都插不上。

    他按在她後腦上的手在顫。

    她剛要開口，又聽他道，“孤兒也行，那你就當可憐我，別不要我，行麽？”

    喑啞的聲線埋入她的耳中，讓她的心髒一陣緊縮。

    喬綿綿看著近在眼前疲憊不堪的臉，終於找到機會開口，“我剛到這裏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穿梭了時空，隻以為自己被救，所以就在這裏養傷，我是前些天才知道自己不在原來的時空了。”

    她說完，就看到他眼中一亮，像是有什麽失而複得，但很快那抹光又消失在他的眼中。

    “寧願留在這裏養傷也不回莊園，你是想借機遠離我，不再見我。”他道。

    “……”

    這人……聽重點會不會有點偏。

    她偏過臉去，道，“我承認我當時真的很累了，隻想好好休息一場，所以決定留下來。”

    “那現在呢？”霍祁傲問。

    “……”

    喬綿綿啞然。

    霍祁傲抬眸睨向被她放在不遠處的文件袋，“你還要去改變局麵麽？”

    喬綿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晃了晃。

    手腕猛地被握緊。

    他握得極為用力。

    他又開始激動。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現在你都過來了，我怎麽會毫無顧忌。”

    她不知道時空是怎麽回事，萬一改變的代價慘烈，難道她要他和她一起死在時間黑洞中麽。

    霍祁傲握著她的手鬆開來，眼中神色微緩，從頭至尾繃住的一個人仿佛瞬間鬆懈下來。

    見狀，喬綿綿不由得道，“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別的事我們以後再說。”

    她也有很多話要問他，不過他明顯太過勞累，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她不想耗他多少心神。

    反正一時半會，他們誰也離不開這裏。

    “你陪著我。”

    霍祁傲盯著她道。

    “……”

    喬綿綿遲疑兩秒後點頭，陪著他在床上躺下來。

    兩人麵對麵躺著，霍祁傲拉過被子蓋住兩人，一雙眼深深地盯著她，閉都不閉一下。

    就這麽怕她離開。

    喬綿綿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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