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夜·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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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舊城區顯得有幾分清冷,平時喜歡出來晃悠的流浪漢們在看到了一群手持槍械的陌生人後,紛紛選擇了躲藏起來,生活在城市最底層的他們對於危險很敏感,盡管不知道有誰要倒黴,反正一切與他們無關。



    被無心保護在身後的小美可以看到身前男子的背後不斷延伸出黑色的手臂,然後從一條條手臂上再繼續分裂出手臂,紮入到萬毒神體內,那團黑色的身軀正被撕裂和肢解。



    “啊啊啊啊……”萬毒神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體內的痛苦,僅僅隻能用悲鳴代替,無心不為所動的控製著手臂繼續工作,餘光撇到了伊丹身上,靜靜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不知道在思考什麽,忽然,他慢慢的抬起了右手,動作很是突兀。



    “父親大人曾經讓我不要小看你,現在看來是正確的警告,你的強大出乎我的醫療,鶴空棠。”



    伊丹在說到父親大人的時候,表情顯得有幾分狂熱。



    “我說過,不要用那個名字來喊我,小鬼!”眉心皺緊在一起,無心不悅的嗬斥道,同時,數條手臂快速的向前延伸。



    掙紮的萬毒神拚命想要扭動身軀,朝無心靠近,但最終還是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手臂拖住在半空,並且繼續著肢解工作。



    異變發生在意外的瞬間。



    從無心背後延伸出去的手臂驟然間消失了,沒有任何征兆。



    就像是他的力量在一刹那被抽空。



    無論如何使喚,都沒有動靜,始作俑者伊丹僅僅是高舉右手,指向天空。



    儼然像是一位朝著上天祈禱的信徒。



    “你做了什麽?”無心暫時判斷對方可以消除掉自己的能力,而同時,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剛剛被自己拖在半空的萬毒神已經朝著地麵墜落下來,被分裂的身體變成一團團黑色淤泥,變成一陣腐臭的大雨落下。



    無心想要避開的同時,回頭看見小美嚇得呆在原地,她的正上方,正有一團黑色淤泥降落。



    意識清楚要躲開這東西,但身體卻沒有了知覺。



    小美經營的站立在原地。



    被死亡的絕望感所籠罩。



    “不好……”想到了萬毒神本身具備的毒性,無心縱身撲去。



    小美被撲倒在地,那團淤泥炸裂在地上,散發出一陣難聞的味道。



    “你……你的手!”小美連忙站起來,卻發現將自己撲倒的無心正表情痛苦的蹲在地上,他的右手沾滿了黑色的淤泥,並且如同有意識般的擴散開來,“準備好繃帶!”沒有來得及理解這句話的涵義,小美便看到無心用左手劈砍下去,將右臂齊肩削去,噴湧血柱灑落一地,完成這個動作以後的無心隻是咬緊牙關,毫不示弱的瞪向了觀戰的伊丹。



    “正確的判斷。”不顧左手上還打著點滴,伊丹緩慢的鼓掌起來,虛弱的模樣卻充滿著勝利者的傲慢,“看來,你非死不可才行。”一團團淤泥正快速的聚集起來,重新組成了龐大的萬毒神,無心在小美的扶持下,快速後退,繼續戰鬥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和小美一起被殺,敵人是什麽來路還沒摸清楚,可是,對方的能力已經將自己的勝算全部清零。



    “小美……抓緊我。”當退到一定距離時,無心敏銳的發現自己體內的災噩又有了反應,對方的能力具有一定範圍性。



    無心和小美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和扭曲起來,緊接著,徹底的從伊丹眼前消失。



    “啊啊啊啊!”萬毒神發出了不明所以的嘶吼聲,很是生氣的捶著地板,倒是伊丹歪著腦袋,自言自語道:“利用結界逃走了嗎?也好,反正父親大人交代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是時候撤退了。”最初的目的就是重創無心,讓他無力去醫治那些被打殘的星耀社成員。



    盡管沒能殺死無心那麽完美。



    一群黑衣人從大街小巷裏走出來,擁簇著伊丹,快速的離開了舊城區。



    沒過多久,白宇等人趕到這裏,在他們麵前是一片狼藉的廢墟,還有殘留在空氣裏的靈子。



    “怎麽回事,連這裏都被襲擊了?”背著野牛一路跑來,狂猿已經氣喘籲籲,但沒想到的是,無心所居住的樓房此刻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樓房了,那僅僅是一地的殘骸。



    月兔默默蹲下來,感受著戰鬥痕跡。



    “應該沒過多久,那個好色醫生難道……”對於無心,月兔向來沒什麽好感,但在急需要醫生的情況下,失去無心將是最糟的情況。



    “被殺了嗎?”亥豬說出了月兔的猜測,內心越發的絕望起來,如果連無心都慘遭毒手,臨海市就再也沒有可以救野牛的人了。



    陰沉著臉的白宇一言不發,將發生的事情一一整理思考,敵人似乎很熟悉他們這些人,甚至連無心這位醫生的存在都被計算進去。



    對方難道就在自己的身邊?



    “有lv4災噩的反應……”洛敏敏不安的環視起周圍,lv4災噩竟然還不止一頭,從靈氣上來看,絕對不是之前遇到的女武神,必須要盡快匯報給冥土才行,一頭lv4災噩就足夠造成毀滅性的災害,更別提現在有兩頭晃蕩在外麵。



    七罪從容的走在廢墟上,左顧右盼的在尋找什麽。



    在某處,忽然停下,張開了右手。



    像是抓住了無形的開關一般,開始扭動。



    空無一物的空氣頓時分裂出一道縫隙,在那裏麵是一個結界。



    “找到了。”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七罪一馬當先的邁入到結界內,白宇也立即跟了進去,對於銀發少女的神奇,畢竟已經有所免疫。



    踏入結界的瞬間,一道黑影猛的撲向了七罪,可還沒等對方做什麽,就被七罪抓住手腕,掀翻在了地上。



    “是你?”後麵的白宇湊近過來,發現黑影是滿臉絕然神色的小美,“無心呢?”在看清對方不是剛才的敵人後,小美渾身發軟的坐在地上,伸手指了指背後,眾人快速朝著裏麵走去,結界似乎正在變得不穩定,意味著製造結界的主人非常虛弱。



    結界的角落裏,失去右臂的無心依靠著背後的牆壁,對右臂進行了簡單的包紮,麵色蒼白的他看到了迎麵而來的白宇等人,撇撇嘴,笑起來:“今天我可沒辦法幫你們看病。”“是誰襲擊了你?”盡管白宇心底已經有了一個懷疑的dá àn,但還是需要驗證。



    “我也不認識……是個自稱聖子的家夥,莫名其妙的就打shàng mén來……”無心光是說話,就耗盡了他僅剩的力氣,隨後,餘光發現了被背在狂猿背上的野牛,“這個禿驢怎麽了?”沒理會無心話語裏的揶揄,白宇半蹲在了他麵前,“首先第一點,你知道對方是什麽來路嗎?”“鬼才知道……我可是倉促應戰的。”左手指了指空蕩蕩的右臂位置,無心眼裏卻是閃過了一絲明悟,“莫非,你們知道對方是誰嗎?”在聽到聖子這個陌生的詞匯後,白宇等人並沒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無心推測,起碼這次的敵人又是和眼前這群家夥有著聯係。



    “我們其實也很模糊,目前,教廷,冥土軍和星耀社都成為了他們的攻擊目標,想不到的是,竟然連你也沒能逃過一劫。”白宇對於聖子們也可以說的上是一無所知,僅僅從七罪那知道了一個模糊的概念,“現在……”“後麵的小胖子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幹脆的打斷了白宇,無心從亥豬虛浮的腳步上得出了結論,“你們來找我,也是為了幫忙醫治吧,現在情況特殊,本來沒道理摻和一腳,可是我是個小雞肚腸的人,沒辦法咽下這口氣,將禿驢和小胖子留在我的結界裏,哪怕不能完全醫治他們,也可以避免情況惡化,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能如此幹脆直接的對話,白宇也是鬆了口氣,“那就多謝了。”“不要謝的那麽早,小鬼,是有條件的。”咧開嘴,無心似乎是為了掩飾臉上痛苦的表情,“你們是要和他們戰鬥,對吧?”“嗯。”白宇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替我……宰了他們。”無心說罷閉起了雙眼,隨後像是陷入了睡眠中。



    白宇等人將野牛和亥豬暫時的留在了這個結界內。



    月兔和狂猿作為星耀社唯一還能戰鬥的組合,返回到醫院,和鬥犬匯合。



    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星耀社如同一盤散沙。



    回到家裏,已是夜色滿天。



    洛莉雅抱著小黑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著了。



    客廳裏,白宇站在陽台移門前,望著窗外沉思著。



    聞靜在聽完了溫倩倩的敘述後,低著頭,整個人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聲音冷淡的說道:“那些聖子的目標看來是我們這些七原罪的宿主。”“我想,也包括了我。”翹著腿,依靠在沙發上的七罪補充道,“而且還同時向最強大的兩個勢力宣戰,如果不是他們瘋了,就是有著絕對不會輸的自信。”“我們現在該怎麽做?”溫倩倩默默歎息一聲,明明自己就想平平安安的過普通人日子,卻一直被卷入到戰鬥裏,詢問的對象,自然是白宇。



    轉過身來,少年的臉上有著不易被察覺的疲憊,可他還是強行振作,轉向洛敏敏問道:“冥土那邊有消息嗎?”“冥土軍應該派出了一支部隊來到了人間,可是,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洛敏敏看著手腕上的黑色儀器,那是連接冥土的通訊設備,“我已經無法和冥土那邊聯係,似乎是被某種力量幹擾,所以,那支討伐部隊到底有沒有抵達人間,又或者他們在人間的哪裏,我根本無從得知。”能夠斷絕掉死神和冥土的聯係,數百年都不曾聽聞過有類似的事情,也就是說,這一次的敵人,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對方廢掉了星耀社最強戰力,也打傷了可能會治療他們的無心,接下來,他們必然會對我們下手,溫倩倩,你覺得如果我們不合作,他們會怎麽做?”



    所有人,都和白宇一起望向了唯一一位被襲擊過的七原罪宿主。



    溫倩倩的雙手用力絞在一起,緊咬雙唇,腦海中閃爍著月嬋冷漠的表情還有冷酷的發言,下定決心的說道:“如果我們不合作,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身為宿主的我們,對他們而言,恐怕重要的東西僅僅是我們體內的七原罪而已。”“那麽,就很明顯了,他們是我們的敵人。”白宇長籲一口氣,在看到七罪也是立場分明的眼神後,最後的疑慮和猶豫也跟著消失。



    眾人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情。



    擊敗父親大人還有那些所謂的聖子。



    散去後,所有人都疲倦的睡下,各懷心事。



    聞靜換上了黑色的蕾絲睡衣,最初的目的可能是為了實驗下白宇是否會對類此的打扮感到興奮,進而獸化,不過看來今天也不是很恰當的時機,於是惋惜的搖搖頭,合上筆記本,鑽進被窩裏。



    腦海裏響起了煞音懶洋洋的聲音:“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為什麽要緊張?”雙手抓住被子,向上扯動,聞靜雙眼微閉著和自己的體內的七原罪對話起來,“如果敵人真是那個該死的老不死,你很有可能會死,我的力量尚且沒恢複到巔峰。”煞音似乎是想嚇唬下聞靜,看到這個陰沉少女瑟瑟發抖的樣子,但看起來沒太大效果。



    “我會活下去的,不然,努力學習如何戰鬥不就毫無意義了,況且,我也不覺得我們會輸。”聲音平淡如水,其中還有一種煞音難以理解的信心,“你就那麽相信那個饕鬄宿主?”“為什麽不能相信他?”“這個……總之,我不覺得那小子有多靠譜。”到最後,煞音哼哼唧唧的磨出這麽一句話。



    聞靜嘴角微微上翹,進入了夢鄉。



    隔壁房間的溫倩倩也還沒入睡,穿著一件比較嚴實的粉紅睡衣,心神不定的坐在床沿,似乎是在考慮什麽重大的事情。



    許久之後,頭頂盤旋著一團黑影,正是她體內的七原罪幻夜,柔軟的聲音今天聽起來更是魅惑人心:“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嗎?嘻嘻嘻,真是少見啊,你這樣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那麽幸災樂禍的嘲笑我……真是的……”雙手捂住臉,像是不願意被他人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隨後,房間裏短暫的沉默起來。



    溫倩倩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腳步逐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