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琴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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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生我龍炎晨,誰人舉劍平天下。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篙人。
我龍炎晨生而為龍,區區萬人,何所懼?
於是青年大步走去,向著緊緊關閉的城門,人擋shā rén,佛擋殺佛。
巨大的城門緩緩開啟,城門之下,光芒中的身影不大,姬長夜手中的刀卻已經緩緩抽出。
“殺。”姬長夜就一個字,四麵八方的兵甲從莫名的角落湧出。
嚴鬆沒有理會,而是眯著眼,看向自己正對麵端坐在校場中間的琴女,琴女也看著他。
兵甲越來越近了,琴女低下頭,十指輕點在琴上,藍色的光波突然在他身邊浮現。嚴鬆左手腕的傷疤一熱,低下頭,力之符文在輕輕地顫動,一向模糊的符文在藍色的光波中居然清晰了不少。
嚴鬆心驚,傷疤中的力之符文變換成了致命打擊,金色的巨劍生出,嚴鬆衝到了琴女的身邊,一劍劈開了衝在最前麵朝著琴女砍過去的士兵。
嚴鬆暗暗心驚,憑他再怎麽想,也沒有料到姬長夜口中的那個殺的對象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他料定了姬長夜不敢動的琴女。
這個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嗎,聖上親封的琴瑟仙女,死在你手裏不會害怕燙手嗎?
嚴鬆當然不會知道姬長夜本來就是整個大風國中最大的賭徒,他就在賭嚴鬆足夠強,賭嚴鬆會犧牲一切去保護這個女孩兒。
他在拿自己的命去賭自己的前途,他很瘋狂。
嚴鬆已經沒有繼續瞎想的時間了,他習慣於在戰鬥的時候保持頭腦清醒,精神處於高度集中狀態。而他現在已經處於精神高度集中狀態了,因為琴女的琴聲很急促,震人心弦。藍色的光波將嚴鬆的狀態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力拔山兮氣蓋世,嚴鬆覺得此刻的自己能拆了這個城堡。
左手腕上的符文輕輕顫抖著,上麵審判兩個字符愈加駭人。金色的巨劍沒有消失,嚴鬆瘋狂地旋轉起來,金色的圓盤再一次旋轉進入人群,血肉模糊。
琴女沒有絲毫不適,聽見耳邊不斷的慘叫聲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隻是專心致誌地彈著手中的曲子,這首曲子嚴鬆從來都沒有聽過,大概是琴女自己創作出來的曲子,隻是這曲子對自己戰鬥狀態的增益也太大了些,倘若在對抗外星人的戰場上彈這首曲子,那對於人類來說增益的效果不亞於機槍兵的振奮劑。
當然這並不是戰鬥狀態下嚴鬆的所思所想,戰鬥狀態的嚴鬆隻會思考如何把敵人的腦袋擰下來。於是他真的這麽做了,當審判符文的效果消失之後,他重新回到了琴女身邊,隨便擰下了一個士兵的腦袋,然後趁機劈手奪過了另一把戰戟,開始了新一輪的殺戮,在琴女和他的身邊產生了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圓形空地,隻要進入這個範圍的人都會被嚴鬆以各種方法殺掉,或者重新扔出這個圈。到最後這個空地旁邊的屍體越來越多,給嚴鬆和琴女兩人製造了一個天然的防護網。
琴女大概是不喜沾到鮮血,漂浮在半空中,神奇的是,就算嚴鬆shā rén時不小心拋出的血跡要濺到她的身上,她的身邊都會亮起一道藍色的屏障,擋住血跡。
嚴鬆對此嘖嘖不已,若非知道自己在umb中,他都會懷疑琴女是不是星靈的先祖了。這種藍色的護盾實在是太像了點。
姬長夜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手心裏出了多少冷汗,他倒是沒賭錯嚴鬆的戰鬥力很高,卻是賭錯了琴女對嚴鬆戰鬥力的增幅。
“死了多少人了?”姬長夜閉上眼睛,問著身旁的侍衛,卻沒有絲毫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報……報告將軍,已經死了有三千五百多士兵了。”身旁的侍衛的聲音就更加發顫了,恐怕整個大風國隻有姬長夜敢這樣靠著人海戰術純粹地消耗場上的那個魔王的體力。
“將軍……咱們是不是太殘忍了些,這些可都是咱們的兵啊。”
“我知道,還用你說。”姬長夜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恐慌全部掩蓋成憤怒發泄出來,“場上的那兩個都不是人,就算是直接讓十二親衛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們兩個的對手!你懂個屁!”
“是,屬下知錯了。”說話的親衛連忙誠惶誠恐地跪下,姬長夜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說話的聲音也溫柔了些,“你起來吧,不是你的錯,要怪隻能怪那個家夥太強。”
他停頓了一下,又覺得不對,“要怪就要怪死掉的那個敗類四處沾花惹草。”
他說的是那個混蛋王爺。其實仔細想想,生活這東西真的挺不公平的,憑什麽你一個死人的屁股要姬長夜來擦,有憑什麽你姬長夜為了給別人擦屁股犧牲掉了這麽多人的命。
要知道,死掉一個人就破壞了一個完整的家庭,這些戰士裏有的還未娶妻,有的可能妻子已經懷孕,有的已經子嗣成群。可是他們一個個的就這樣沒了,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那些還未成家的年輕戰士還有**旬的老父母在家,那些妻子已經有了身孕的,孩子還在肚子裏就已經徹底沒有了爸爸。那些子嗣成群的老兵,也再沒有了享受人倫之樂的機會。
可是這能怪什麽呢?怪場上那個還在殺戮的怪物嗎?不,他沒有任何錯,錯的也不是這個社會,錯的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老混蛋!
姬長夜想得很多,直到身旁的親信驚喜地叫道,“看,將軍,他終於累了。”
嚴鬆的確是累了,動作在不經意間慢了幾分,隻是這一慢他的壓力就大了無數倍,若不是琴女有那個藍色的護盾,恐怕已經被人看了兩刀。好在琴女沒有受傷,但嚴鬆的背後還是被砍了兩刀,戰鬥的節奏直接被打亂,一瞬間又是兩刀深可見骨的傷痕。
嚴鬆苦笑了一聲,大概是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了吧,有了琴女增幅之後的極限。
“到時候了,讓十二親衛上場吧,記著,千萬要活捉。”姬長夜說罷,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這場戰鬥他並沒有親身經曆,但卻極其消耗心神。
於是士兵在最有可能殺掉嚴鬆的情況下如潮水般散去,嚴鬆疑惑不解,轉過頭向琴女看過去,看到的卻是琴女滿是擔憂的眼神,四目相對,兩人的心中都是一震,然後不由自主地同時躲開彼此的目光,看向場上不知不覺中多出的十二個高手。
琴女當然知道是高手,嚴鬆也知道。不同的是琴女早就知道,而嚴鬆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如果沒有琴女的增幅,沒有符文的力量,嚴鬆恐怕一對一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至於現在,他體力稍稍有些不支,但擁有琴女的增幅和符文的力量,他自信還是擁有一戰之力的。
隻是他不明白,琴女明明擁有這種程度的力量。怎麽可能會被姬長夜強行帶走。嚴鬆不傻,現在琴女的實力擺在這裏,被姬長夜抓走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通過guān fāng的正規文書,隻是聖上既然親自冊封琴瑟仙女,不可能輕易地在不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就下令抓人。第二,就是琴女自己主動被抓的,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然後琴劍合鳴。
嚴鬆再次看向琴女,後者宛如不見,雙手卻重新搭在了靉華上。
靉華之語語山水,則山清水秀。靉華之語語花草,則花紅草長。靉華之語語戰鬥,則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靉華又語了,語的是什麽隻有嚴鬆聽得懂,那是一種情緒,一種堪稱宣泄的情緒。這聲音帶著男兒的一腔熱血,有迷茫,卻不迷茫,有衝動,卻不衝動。嚴鬆聽見了琴中的喊殺聲,喊殺中帶著一絲悲涼,悲涼中帶著一絲不甘,不甘中還帶著一絲希望。
嚴鬆閉上眼,仔細地聆聽著其中的細節,竟忘記了自己還在戰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