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一哭,全世界,都為我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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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謫仙樓。



    最近謫仙樓的琴聲有些怪異,總是時好時壞,一段時間和從前一樣動聽,過一會兒的聲音卻讓人難以入耳。



    人們紛紛猜想是不是和前段時間的屠殺案有關,琴女是不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傷。也有的人覺得可能是謫仙樓又重新收了一個琴師,隻是這位琴師的手藝照琴女差了十萬八千裏。還有人覺的,琴女收徒了。



    毫無疑問最後一個猜測最靠譜,事實上琴女不是收徒了,而是戀愛了,然而琴女戀愛的方式有些特別,比如說教自己的男朋友彈琴。



    男朋友自然就是為了救琴女孤身闖入姬長夜堡壘的嚴鬆。那天過後兩個人坐在河道旁邊的草地上呆了足足半天一宿,第二天起嚴鬆就同意了跟琴女學琴。



    於是謫仙樓的幕後老板專門給兩人準備了一個練琴的房間,這個已經年近半百的男人最近樂得眉開眼笑,原因就是自己的閨女終於有了心上人,雖然那小子條件不是那麽好,也沒有什麽門當戶對,還給自己惹了一個dà má煩,不過隻要自家這個生性淡漠的閨女喜歡,這些都統統可以忽略。畢竟人家也為了琴女獨闖虎穴來著不是?



    姬長夜回去後被聖上狠狠地罵了一頓,其實聖上也理解姬長夜,倒是在當事人琴女和嚴鬆的求情下勉為其難地沒有開除他,不過按照聖上的原話來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姬長夜被擼去了大將軍的名號,兵權還在,不過被聖上調到了邊境,貌似不過個七八年是回不來了。對此姬長夜的態度是感激涕零,畢竟把聖上的十二親衛搞傷實在是大錯,好在有琴女在,十二親衛隻花了不到三天的功能就全部恢複。



    聖上得知了琴女的魔法師身份之後是捶胸頓足,跟著琴女百般好說歹說,奈何到最後也沒能把琴女留在身邊,琴女身邊的嚴鬆對此倒是豁達一笑,勸說聖上不必惋惜,就憑琴女的義父和聖上的關係,大風國有難,琴女也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聖上覺得很有道理,卻問了嚴鬆一個問題,那你呢?



    嚴鬆一愣,不知該說些什麽。那天晚上嚴鬆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了琴女,琴女自然知道嚴鬆早晚都要離開的。至於回到這個世界,嚴鬆問歐陽秋葉的時候,歐陽秋葉給出的dá àn是幾乎不可能。



    嚴鬆對此很頭疼,歐陽秋葉對此更頭疼,她實在是想象不到嚴鬆居然真能喜歡上一個虛擬世界的人,而且現在嚴鬆聽說不能回到這個世界,居然要把她帶到現實世界裏來。這明顯是違背了能量守恒原則,憑空把琴女帶到現實世界,你當這是玩大變活人呢,魔術都是假的,假的!



    這是歐陽秋葉對嚴鬆的原話,嚴鬆於是一字不差地告訴了琴女。毫無疑問琴女很失望,卻並不因為害怕分離而逃避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又是謫仙樓就有了現在的景象。嚴鬆在和琴女學琴。而且嚴鬆對音樂的悟性堪稱可怕,和他在軍事上的悟性一樣可怕。於是嚴鬆對琴的造詣一日千裏,一個月後就是三萬裏。三萬裏有多遠,足以從人之領域爬到神之領域了。



    一個月後的謫仙樓,琴聲似乎已經恢複了從前的動聽,也隻有一些厲害的琴師才能勉強聽出琴聲中的不同,其中的一個琴聲中夾雜著一絲即將分別的哀怨和不舍,另一個,卻是複雜地讓人無從辨認了。



    “是不是時間快到了?”綠色的光波亮起,琴女坐在嚴鬆的身邊,雙手摁在了不斷顫動的琴弦上,問道。



    嚴鬆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離開。我現在還在想一個把你帶到我的世界裏的方法。”



    “想到了嗎?”



    “想到了,需要實踐。”嚴鬆說道,看著右手腕上的表,喃喃著,“19216801……”



    “彈琴吧,心不靜的時候,就彈琴。”琴女把頭輕輕地靠在嚴鬆的肩膀上,嚴鬆輕輕揮手,靉華自己飛到了嚴鬆的麵前。



    這是嚴鬆三天前才剛剛做到的,靉華承認了嚴鬆的身份,於是嚴鬆成為了這個世界上第二個能使用靉華的人。



    紫色的光波亮起,嚴鬆彈的是琴女自創的一首迅捷協奏曲,嚴鬆親測對身法的靈活度有巨大的加成。嚴鬆還注意到,自己再彈奏琴女自創的三首對人有輔助效果的曲子時,左手腕的傷疤處居然有符文隱隱浮現出來。



    符文名字叫迅捷。



    當然,還有藍色的英勇,可以對人的力量加成,綠色的醫護,對人的自愈加成,甚至可以短暫地治療失明,聾啞,斷肢重生。



    隻剩下那天的那首可以控製人身體的曲子,嚴鬆總覺隻要自己學會那首曲子,然後化成符文,就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隻是他始終學不會那首曲子,那首曲子裏麵有一些他理解不了的東西。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外麵的時間也過去了三天。



    歐陽秋葉長歎了口氣,“這個時間已經夠了,該讓他們出來了。”



    “是。”操作員打開了群體通訊,“呼叫所有執行員,第一次umb訓練時間到此結束,所有執行員請在五分鍾內進行撤離操作。”



    ……



    是夜,燈火彌漫,布魯塞爾空間站的夜空看起來和大風國的夜空沒什麽兩樣,隻是身邊少了那個會彈琴的女孩兒。



    喝下了最後一口可樂,嚴鬆仰麵倒在了六十二層大廈的樓頂上,體會著夜的冰涼。



    不得不說可樂是個好東西。比酒還好的東西,因為酒會麻痹你的神經,而可樂,隻會讓你想好好地放肆。話說可樂這東西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發明出來的?嚴鬆不知道,記得從龍家先祖為人族而戰的時候就有了吧,那個時候的人族還處於核前時代,空氣汙染,光汙染,環境汙染,什麽都汙染。各種各樣的汙染,木材短缺,金屬短缺,石油短缺,什麽都短缺。唯獨霧霾不短缺,唯獨可樂不短缺,記得自己小時候看過家族裏對龍家先祖的記錄,當時啊,就是因為可樂,先祖才認識的妻子。



    “哈哈哈!可樂還真是一個好東西。”嚴鬆有些中了魔一樣地大笑著,“沒有可樂,可就沒有龍家了哈!”



    “感謝可樂!”嚴鬆像是喝醉了一樣,舉起手中的空**,向著黑漆漆的夜空,然後伸出舌頭,等待著最後一滴落到自己的舌頭上。



    晚風輕輕地吹過,嚴鬆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可眼角的兩行清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隨著晚風,氤氳著心痛的氣息。



    孤獨,真的好孤獨。



    嚴鬆坐在附近最高的大廈邊緣,任由落在地上的空可樂罐向著一個方向滾去。看著腳下的萬家燈火,嚴鬆第一次感到令人窒息的孤獨。也許,這就是琴女口中的那種孤獨。



    ……



    “咱們還能見麵嗎?”



    “一定可以,一定。”



    “我等你,無論多久。”



    “好。”



    ……



    嚴鬆閉上眼睛,手中無琴,手指卻在憑空彈動,彈的曲子,是這一個半月以來與她的所有回憶。



    “永遠不要忘記啊,龍炎晨。”一曲作罷,嚴鬆睜開眼睛,手指正挑著一把琴的琴弦,琴上有名,叫靉華。



    那一夜,以嚴鬆為中心三公裏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哀傷曲子,於是所有人都不受控製地停了下來,以各種方式,擦掉了眼角的淚珠。



    其中,歐陽秋葉哭得最為傷心。



    嚴鬆卻什麽都不知,隻是低下頭,震驚地看著手中熟悉的靉華,還有左手腕傷疤中的那塊嶄新的符文,符文叫做——



    相隨。



    我一哭,全世界,都為我流淚。



    嚴鬆突然明白了什麽,雙手狠狠地插進靉華的琴弦中,用力向前一波,一發藍色的能量彈射進夜空,然後在不遠處炸開,炸成一朵藍色的煙花,煙花中,有琴瑟仙女,踏空而行,向著嚴鬆緩緩走來。



    不遠處的軍營中,歐陽秋葉擦掉眼淚,震驚地看著麵前的儀器,“能量守恒……真的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