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地黃泉 風卷平川沙遮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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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怨天,不尤人!縱是身死天地間,豪氣亦長存。



    幼年學藝於,得好友二三,得知己唯一,雖行路諸多磨難,終得躺身枕邊。恰逢成名武林,意氣風發,紅顏相伴,丈夫無求。奈魔佛邪威席卷大陸,一時鳥獸無生,本欲避世求靜,卻不想落毀一生。至此獨坐雪崖歎餘生,不問世事。



    一身修為驚世,也有傳下衣缽。一生心結已解,此時生死為何?以半世修為護後人存薪,不枉授業;以臨終之眼見摯愛重生,此生無怨矣……



    睜開雙眼輕歎一口氣,鳴中乎雙目空洞坐起身子,左右環視,發現此地與之前自己睜眼時所看到的環境一樣,正是的某間房內。



    “醒了?可要吃些什麽?”



    那聲音十分熟悉,應是記憶中那位有著酒紅色長發的絕色女子。沒有直接回答,鳴中乎轉頭望去,淡淡“多謝”兩個字出口。



    閻三更微微一愣,微笑回答道:“不謝。你可需要吃些什麽?”



    “喝碗粥吧。我周身疼痛不便,還需勞煩你。”



    閻三更點頭,而後推門而出,片刻後端著一碗清粥兩碟小菜回來。看見鳴中乎已經穿好衣衫坐到桌邊等候,不禁莞爾一笑:“你怎麽不溜了~嘻嘻。”



    鳴中乎接過粥碗,呼啦一口喝掉大半,歎了幾口氣回答到:“跑不動,不跑了。”



    之後兩人無語,閻三更挨著鳴中乎坐下,而鳴中乎小口喝粥,時不時的又歎幾句。



    待喝完粥,鳴中乎盯著照進房內的月光愣愣發呆,閻三更安靜的坐在一旁。兩人就這樣坐著坐著,直到鳴中乎好似稍微緩過一絲神來,站起身子對著閻三更說到:“我想去曬曬月亮,陪我走兩步,行麽?”



    閻三更一臉溫柔,起身挽起鳴中乎的胳膊,兩人便這般往門外的花園中走去。



    行了片刻,兩人走到一座小亭內坐下。



    鳴中乎理了理思緒出聲問到:“擎海潮……死了……對……吧!”



    “對。”



    “我躺了多久?”



    “七日。”



    “七日……”重複著閻三更口中回答,鳴中乎舉目望去,映像中眼前人是個與自己思維完全不一樣的人,為何出手相助且不說,關鍵為何自那日救了自己與擎海潮後就對自己如此溫柔?



    搖了搖頭,還是該撿重點的問,鳴中乎將目光移開,弱聲繼續問到:“我的同門呢?”



    “他們回了,說是要誰來給你療傷。”



    “傷……”說到傷,鳴中乎的確感覺整個身子虛弱無力,到處疼痛,但內裏運勁一番,卻未感覺身體有什麽不妥。



    見鳴中乎動作,閻三更微笑說到:“如何,我的琴音將你的內裏受損和堵塞的經脈全部打通了呢。說也奇怪,為何我的琴音對你有效,對其他人就無效呢~~~?”



    微微一笑,鳴中乎又一聲‘多謝’出口,隨即伸手進懷中摸出擎海潮那支已經斷成三節的玉簫擺在閻三更麵前說到:“我要去一趟北武林,你助我可好?”



    “去北武林做什麽?修這支簫?”



    “不修,去將它掛在一棵樹上。”



    “你可以等你的同門來了之後再去。”



    “我不想等。”說完,鳴中乎起身站起,好似就欲離開。



    卻聽一個威嚴聲響自暗處傳來:“你的身子連日來受創頗深,可還堅持的住?”



    兩人循聲望去,見一人大眼赤眉,腰間掛刀而至。



    “刀無極”



    閻三更起身打招呼,鳴中乎適才知道這人便是自己隨大師兄進入南武林時,天上出現的兩人之一,之主——刀無極。



    “多謝前輩搭救,我身體還行。隻是比起身體的負擔,我的這裏和這裏感覺更怪異,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能是悲,可我又好似已經接受了擎海潮身死的事實;又可能是恨,但我此刻卻一點也不怒。”說著,鳴中乎伸手向自己的頭頂與心口指去。



    “我不攔你,你欲做之事得自己考量利弊。我會護你一時,全因你身上的,我與素還真乃是好友兼戰友。與你,連泛泛都談不上。”說完,刀無極轉身離開。



    兩人目送刀無極消失後,鳴中乎稍微huó dòng一下脛骨向亭外走去,同時出聲到:“多謝你了。若有機會再見,我請你吃酒。”說完,提氣飛起。



    三句多謝,閻三更本欲追上,卻發現腰間紅石赤光微微閃起,眉頭一皺,無奈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一路上鳴中乎行動不快,偶爾騰空飛起,但大多數則貼地而行。到達南武林與中武林邊境都用了三日時間。



    進入中武林後,提速穿過所在的中州,等進入儒門眾勢力掌握的鼎州後才緩下速度,雇了輛馬車與車夫,隨在某個商隊的後麵一路向瞿州移動。



    瞿州是佛宗的地盤,與自己有仇的又是瞿州最大的佛宗勢力,所以自進入瞿州後,鳴中乎便極少下車。可即便如此,還是被佛宗的人發現了蹤跡,並上報了。還好當佛皇五象知道鳴中乎居然敢進入瞿州時,鳴中乎已經離開瞿州進入了北武林地界。



    佛宗眾人不敢越界抓捕鳴中乎,隻得等待邊境上。可這一切,鳴中乎都不知曉。



    又過了三日,鳴中乎甩出幾個金豆子,在車夫的連聲拜謝中獨自上路。



    雪崖,擎海潮隱世之所,位於北海臨海一處常人不可見的孤崖上。擎海潮以自身元功化雪,所以整個崖頂一年四季白雪覆蓋宛如冬天。崖尖處一顆臘梅樹花期不斷,樹枝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簫,木的、石的、竹的、鐵的、玉的、獸骨的等等等等。



    此時樹下一人,伸手從懷中拿出三節白玉斷簫,揪下一縷長發編織成繩,穿插與斷簫之中。動作緩慢、細致,好似不欲完成手中動作,不欲做接下來的事。



    待一切就緒,樹下那人縱身一躍跳起,將手中斷簫玉環掛在臘梅最高處後,終於落下了一滴淚。



    這滴淚好似脫韁頭馬,領著之後的淚滴們紛紛脫框而出,那人站在風雪中臘梅樹下嗚咽陣陣,好不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樹下嗚咽的人迎風的半身已被白雪覆蓋。遠處兩行腳步漸漸走進,樹下之人絲毫沒有回應。



    哭著哭著,身後一件大毫披上,鳴中乎一臉淚水的望去,正見許多年前騙自己的老頭站在身邊。



    那老頭滿臉雖皺紋不少,但雙眼如炬,胡須左右灰白中間黝黑,正是幼年時自己在城外山上見著的老頭。身邊站著一人中年人恭敬非常,與老者長的十分相似。



    “你果然還活著。”



    “哈哈!這個武林想我死的人不少,可能做到的卻沒有!”老頭笑著給了鳴中乎一個擁抱後,拉起眼前青年的手向崖底走去。



    鳴中乎也不抵抗,待走至一方草亭時,鳴中乎卻停下了。



    老者不解,卻見鳴中乎武脈開啟,武元提升至極!匯於指尖,貫入地下,瞬間周圍寒氣加重。



    一切做完後,鳴中乎好似有些不支,中年人與老頭左右兩邊攙鳴中乎一同下山。



    走了幾步,鳴中乎轉頭對一旁的中年人問到:“當日在東武林我被圍殺之時,是你出手相助的麽?”



    “嗯。”中年人微笑一聲予以回應後便不再說話。



    卻聽老者不屑的說到:“那群和尚,若是再敢對你動手。我就送他們去西天修成正佛!哼!”



    鳴中乎‘哈哈’笑道:“我的錢呢,你說我學了你的功夫後,放眼所見都可以是我的錢的!”



    老者笑著回答到:“你小子!如今以你修為,放眼所見之物,有幾件是你能要卻不要的呢!”



    “也對……”



    三人不再言語,直至走到崖底,鳴中乎看見幾人遠處恭敬站立,身邊擺著一尊大轎,其中兩人看著眼熟,正是東武林五王大戰時候向自己出手的白衣劍客以及後來又現身南武林的紅衣宮無後!



    待三人走進,崖底等候的人紛紛迎上,恭敬行禮:“神君!”



    老頭隨便揮揮手,笑眯眯的牽著鳴中乎向轎中走去,同時說到:“自你身入南武林起,大戰連番,死劫不斷,幸好沒有大事。這些時日留在養傷吧,吾君順帶看看你身負的黃泉氣息究竟為何物!”



    “嗯!”鳴中乎點點頭,繼續說到:“我也有很多不解想詢問!傷好之前,我們應該有許多時間。”說著,走進轎中。



    ,北武林霸主勢力,沒有之一!雖說不如那般在整個武林享有不俗的地位,但確是唯一一個敢隨時與開戰的存在,武林中但凡聽到三個字,無不退讓三分。



    而武林兩大至尊分別為的教禮道尊以及的天魔神君,由此可見實力非凡!



    “怪不得當日他說教我稱霸整個的武學,原來他竟是天魔神君!鳴中乎心中如是所想,隨後脫口而出:“怪老頭,你與老頭是什麽關係?認識的嗎?”



    天魔神君坐下後剛拿起一個水果準備遞給鳴中乎,聽到此問聽著迷糊,雖然心中知道他口中的‘怪老頭與老頭’是何人,但還是笑嘻嘻的反問道:“什麽老頭,怪老頭的?!”



    “你和教禮道尊是否相識!”



    “是。”



    “你為何突然失蹤!”



    “其實……他找到你的時候,我的人也已經到了……可惜晚他片刻……不然,你現在在武林的地位絕非一個小小的玄衣弟子可比!”



    “哦……”淡淡回應一句,鳴中乎推開天魔神君遞上的水果,冷靜說到:“我體內的那股東西,是隨你當年給我喝的那碗東西而來的吧!”



    “不錯!”天魔神君點點頭,沒有否認。



    鳴中乎思考片刻,掀開轎簾向外望去,同時口中輕聲說到:“老頭說那個會害死我,帶我走了許多地方見了許多雄踞一方的高手,他們也都說我體內那個東西會害死我。”



    “你信麽!”天魔神君停下手中動作,鄭重發問!



    卻聽鳴中乎‘哈哈’一笑關上簾子,躺到轎中躺椅上說到:“雖然有段折磨的我死去活來的,但我從未懷疑過你是否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