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見鬼了……”

    厄林二人在看到那人轉身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兩撥人就這樣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兩相對望著。

    細雨潤濕著衣袍，厄林突然心生寒意。

    心底一聲龍吟震懾心神。

    厄林突然動了。

    他無所顧忌地徑直朝山下走，重山也隻得跟上。

    “慢點走，氿父隨時可以出手。”

    厄林微微點頭，距離越來越近，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可有古龍勁激勵著他，也就表現得沒那麽慌張。

    白衣人像個孤魂野鬼，在這下著細雨的半山上，山風不止。他穿個白衣靜立不動。

    重山是真的想衝上去把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狠揍一番。

    心裏是這樣想的，可等走近了，重山愣了愣。

    原本已經安靜小獸突然唔唔叫起來。

    這什麽情況？

    重山無法表達此刻內心的心情。厄林也是發了會兒呆，心裏的感覺更奇怪了。

    “怎麽是你！？”

    白衣人韓惡來，此刻平靜地笑看著二人。

    “別來無恙。”

    “……”

    不對，厄林覺得有些蹊蹺，這個紈絝怎麽會深更半夜出現在離太宰城這麽遠的地方？而且……穿著女式薄衫？說是變態，偏偏那件女式衣衫配上那張似乎比以往更加邪魅的臉龐還有那麽些味道。

    “我們好像不熟？”厄林正色道“就此別過吧。”

    “嗬嗬”

    厄林一個激靈，本已錯開身子的兩人都是猛然轉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韓惡來。

    重山眼神古怪地看了半天，問道

    “你嗓子不舒服嗎？唉，以後下雨天還是別出來瞎溜達了，你跟我倆沒法比。”

    原來不是幻覺，當厄林看到重山也如此反應瞬間就明白了。

    這個紈絝少爺先前明明是正常說話來著，重點就在那一聲“嗬嗬”，分明是個女子聲音！

    厄林隻覺得頭皮發麻，重山卻還繼續調笑著。

    “嘖嘖，當初就看你臉色不好，步伐輕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縱欲過度的，像這個時候，你不在女子被窩裏麵待著上這兒來找什麽苦頭吃嘛。”

    “別鬧了，咱們趕緊下山。”

    “來了來了”

    重山有些怪怪地回撇了韓惡來一眼，悄聲對厄林說道

    “這大少爺怎麽像個女人似的，看人的眼神都軟綿綿的”

    “趕緊走吧，這小家夥一直叫個不停，事出平常必有妖啊”

    總算離韓惡來越來越遠，重山回頭望了一眼，光線暗沉滿是焦土殘木的荒山上，那一襲白衣還立在原地。

    重山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趕緊縮了縮脖子，深吸一口氣。

    “真像個鬼呀！”

    等到幾乎看不見韓惡來了，兩人才徹底鬆了口氣。

    “嗬嗬，我們還會再見的。”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震驚。

    同時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到山腳已是早晨了，陽光遲遲不能刺破雲層，以至於天空陰沉依舊。

    在蒙蒙細雨中，沒了凶戾的雷暴，散居在山腳下的農戶家家升起炊煙。

    二人來到車轎前，發現裏麵沒人，再往農戶家湊了湊，果然聽見長蟬護寺的聲音。

    “老頭子我年輕過，早些時候也曾是時代的弄潮兒，這點小動靜我還是罩的住！”

    兩人直接推門而入，重山黑袍罩頭故作凶狠地喝道

    “想活命的趕緊交出值錢的東西，若是買不了你這條命！哼哼，小爺我就不客氣了！”

    厄林站在一旁不需說，抱著頭奇異小獸，一個黑色神秘miàn jù戴著，已經夠唬住人了。

    璃姬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自顧自小口吃著早飯，長蟬護寺沒好氣地說道

    “小兔崽子進門不敲門，沒禮貌！”

    重山嘿嘿笑道

    “聽見裏麵有牛叫聲，忍不住趕緊進來看看，原來是老牛皮在吹牛皮啊”

    平時平淡慣了的夫妻二人好心請這過路人進來吃飯，哪經得住這番恐嚇，難得半夜睡了個安穩覺卻仍是驚魂未定，臉色有些驚慌。

    重山摘下袍子，衝夫妻二人歉意地一笑。

    原來是個孩子啊，夫妻二人舒了口氣。

    “還沒吃呢吧？趕緊過來吃點兒”

    夫妻二人已為人父母，又都略微上了年紀，正是盼兒不知淚沾濕的當頭，看到重山這種人畜無害的青蔥少年難免心生親近。

    重山呢，出世不久縱使時不時跟長蟬護寺學了些葷招，可那顆赤子之心是不變的，此刻見夫妻二人不由想起了父母，鼻子微酸挨著兩老坐了下來。

    厄林心頭升起暖意，這樣的一頓家常便飯，比宮殿中的山珍海味有胃口多了，他隻對父王有些模糊的印象，在見到心愛女子前，宮殿中的夜晚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兩人吃著熱粥鹹菜，淋了一晚上雨的身子由內而外變暖起來。

    長蟬護寺笑眯眯地看著被束縛住不能動彈的小獸，老臉像是盛開的菊花。

    “小東西，不記得我了？”

    原來安安靜靜的小獸眼神凶狠地唔唔叫喚起來。

    “哈哈哈，今天中午咱們就吃它吧？老頭子我可是最擅長烤全羊了！”

    聞言小獸一下蔫了下去，黑咕隆咚的眼珠子裏滿是企憐。

    “禽獸！”

    璃姬嬌嗔一聲，走過來奪過小獸摟在懷中，好奇問道

    “它怎麽一直唔唔唔的？”

    女子縱使是見慣了血染大地的戰鬥場麵，可對於這種外表乖巧的東西，內心仍是沒有一絲抵抗力。

    “你讓我們去抓它就是為了烤全羊？”

    厄林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隻是讓你們去爬山，又沒讓你們抓什麽東西回來，既然帶回來了，正好解解饞嘛”

    重山嘴裏一口粥差點噴出來。

    “哈哈哈，開玩笑的，現在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它。”

    璃姬不依不饒地走過來，修長玉指戳了戳厄林

    “給它解開！”

    懷裏小獸可憐巴巴地。

    厄林有些猶豫，這小東西那驚人的速度跟彈跳力，他真怕嚇著這夫妻二人。

    長蟬護寺無所謂地一笑，道

    “沒事兒，有我在它翻不起什麽大浪。”

    於是厄林收了玄龜甲。

    小獸剛一解脫，立馬掙紮著跳到地上，不管不顧往門外衝，可與之前不同的是，它似乎失去了那股力量，四條小腿撲騰撲騰跑到門前，連門都撞不開，又似乎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樣，小獸凶狠地衝長蟬護寺發出“咩咩”的叫聲，隻是……實在太弱小了，沒有一絲凶狠的味道。

    哎？它之前不是能口吐人言嗎？

    厄林恍然大悟，一定是老爺子用了封印璃姬靈力那一套。

    “你再叫喚，中飯就是你了。”

    長蟬護寺凶狠一瞪眼，小獸委屈巴巴地原地跺了跺步子，跑到璃姬那裏尋求庇護。

    璃姬心都快化了，把小獸抱在懷中，任其不停磨蹭著胸前碩物。

    長蟬護寺無奈搖了搖頭，笑道

    “女人呐，果然見到這種外表可愛的東西就都沒了腦子。”

    璃姬瞪了瞪他，老爺子湊近了悄聲說道

    “你懷裏這東西年紀比我還大，你就給它這樣占便宜？”

    璃姬哪裏肯信信口開河慣了的老爺子，隻當是羨慕它的待遇，不滿地輕哼一聲。

    “得，賣力不討好。”

    臨了，長蟬護寺故意捏了捏小獸，又胡亂揉搓那身細短絨毛，這才打著哈哈坐了回去，故意當著小獸的麵摳摳鼻孔搓搓腳丫子。

    小獸，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