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深巷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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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植捅了捅包子“包兄弟,你剛才身手老辣,一看就是常打架的吧?”
包子笑笑,沒說話
金光植還不死心“這個史明理呢,就是一身肌肉疙瘩,腦子不靈光,還敢追咱們羅班花,癡人說夢罷了”
包子還是不理金光植。
金光植隻好改變話題“你小子自言自語的,不是也會些通靈法術吧?”
“也?”包子拿住了金光植的話頭“什麽叫也啊”
“我就是個通靈的人啊”金光植很自信地說“我剛才看見你和誰說話了”
“我和誰?”包子聽了有些驚訝。
“是不是個女的?”金光植有些發壞地詭笑,包子一聽鬆了口氣“是,我大姨媽來了。”
高中課程密集,知識量巨大,每天的東西無法課堂消化,夜間自習時間自然短不了。包子在入學的第一天就感到了無限的壓力,還好有李儒昌教授時不時飄來指導,問題消化解決還算快。有時候會不自覺地看右前方的羅蘭,那靚麗嬌弱的背影,穩穩塑在如山書海組成的前景和背景中。史明理偶爾假借問題跑來與羅蘭套瓷,羅蘭隻是禮貌的笑笑,簡單支幾步招就繼續讀書了。史明理也會挑釁地給包子打幾個下流手勢,但這改變不了他的心境——探鬼墳、探建樓人、探李儒昌的死因,這些都是當務之急。
放學已經是九點半,學生們陸續走出教室,有些學生住公立宿舍,有些則租住在學校周圍,金光植和胡建設共租在師大一位老師家,這就與包子和羅蘭順路。四個人沿著幸福大路向家的方向走去。初秋的夜裏透著微寒,已經有黃葉掉落在巷子裏,為小街道點綴了若幹黃色的斑點。
羅蘭緊貼著包子,包子感到她的胳膊緊緊壓著自己的胳膊,這讓包子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抬頭望去,綜合樓已經在眼前了。這是他們每天必經之路。金光植和胡建設也顯得緊張,倆人故意哼唱兩嗓子朝鮮族的小調,在東北地區有這樣的說法,就是走夜路唱歌可以驅鬼辟邪。
包子心裏清楚,幾個人的緊張是有原因的,這裏正好位於仙冥人三不管地帶,是冤魂聚集區。
羅蘭小聲告訴包子“這附近邪性得很,總是有人自殺、交通事故啥的。隔壁班的同學前幾天路過這裏,看見一個賣烤苞米的老太太,就買了兩棒拿回宿舍,結果進了宿舍打開一看,全是燒得焦黑的苞米瓤子。你說可怕不?”
金光植也說“可不,租我樓上房子的一個男生,前幾天晚上看見一個白衣服女人披頭散發地坐在操場秋千上,蕩來蕩去的,那小子膽兒大,還想過去套套話,結果手剛一搭肩膀,那女人的腦袋連著頭發慣性的掉了,在地上軲轆老遠,他嚇得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件空飄飄的衣服卻一飛衝天,向著大墳方向飛去了。”
包子心裏揣度著,搞惡作劇事小,時間長了怨氣聚集、幹壞事謀害人命事大,這裏的冤魂一日不遣散,附近居民就一日不得安寧。
幾人邊走邊說,慢慢走到了小巷的盡頭。大家剛想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胡-建-設”
包子聽得真切,那聲音清脆空冥,那可不是人口中發出來的。36種鬼中有一種攝魂鬼,專門躲在人身後,伺機喊人姓名。前文講過,人都有三股真火,分別位於頭頂和雙肩,頭頂火主命,滅之則命消;肩膀火主運,滅之則運背。三股真火讓一般水平的鬼魅不敢附著人身,想要附著,必須滅掉至少一盞。夜間大陰之時,選擇大陰之地,待人肩頭火最弱的時候,背後呼喚姓名,他轉過頭的時候可能自動熄滅真火,這時鬼魅就上身了。
包子忙阻攔胡建設“別回頭!”
但說晚了,胡建設回了頭,包子用通天眼親眼看到胡建設回頭的一瞬間,肩頭一縷紅光跳閃一下熄滅了,包子心叫一聲不好!沒待包子回頭看身後是個什麽物件,卻見一道黑霧升騰飛化,一溜煙的鑽進了胡建設的肩井穴。
胡建設並沒有什麽異樣,他納悶地問大家“你們聽到有人叫我沒有?”金光植搖搖頭,那時他說得正歡快,沒聽見雜音。而羅蘭卻聽得真切“我聽見有人喊你了,是個女的”
胡建設頓時一個激靈“走吧,走吧,此地不可久留啊。保不齊哪家有找不著對像的相中了我。”
金光植嗤笑到“你單獨走我信,咱倆要是一起的話,她肯定先相中我。”
倆人混逗著向前走,羅蘭最先到家,跟大家告別後上了樓,三個男生繼續向前,包子心想胡建設根本挨不過今晚,不如跟隨過去,一旦有情況也好照應一下。包子對金光植說“老金,我這初來乍到的,又自己一個人住,今兒聽說這麽多嚇人的事兒,我可不敢回去了。你倆講故事,你倆負責,我去你們家借一宿吧!”
金光植哈哈笑了“有我法力無邊的金光植在,放心!就是被褥不夠呀。”
包子拽了拽書包,輕鬆回應到“我蓋衣服就行。”
到了家,簡單收拾,小哥仨橫躺在一張床上,關燈睡了。包子的眼睛卻一直眯著,死死盯著胡建設,到了半夜,胡建設果然發燒了,他哼哼唧唧要起身抓水杯,但連抬胳膊的勁兒都沒有了。包子催發通天眼,果然見胡建設身上趴伏著一個身穿透明睡袍的靚麗女子,那女孩臉色慘灰,身材曼妙,指若削蔥,正躺在胡建設的身側,曲起一腿壓在他身上,嘴巴不住地向胡建設耳中吹著氣。
包子裝作看不見,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假裝第一個看見的“老胡!你怎麽了?”
金光植也醒了“老胡怎麽燒這麽厲害!”
包子披著衣服起身,抄起暖水瓶倒了一杯開水“喝點水退退燒。”同時用餘光瞄著胡建設身後的女孩子,那女孩警覺地盯著自己,身體卻不離開胡建設半步。
金光植翻了翻胡建設的眼皮“這小子不是中了邪吧?你不是說他聽到過有人叫他麽?”
包子應承著“對,我確實聽見了。不過這玩意兒都是封建迷信,保不齊是感冒或感染病了。”
金光植自信地抿了一下嘴,搖頭笑道“不可能,必然是中邪了。”說罷從書包裏翻出了三張黃表紙,洋洋灑灑寫了些看不懂的通古斯文,沾了吐沫貼在胡建設三股陽火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詞。包子心笑這小子照貓畫虎裝模作樣的,還有些理論根據,但眼見著那女鬼毫不理會,仍然貪婪地向胡建設吹著鬼氣,眼見著胡建設臉色黑僵,估計熬不過今晚就命盡了。
包子忙暗地催動驅鬼咒,這冤魂雖然能上得普通人的身,但在破過枉死海、收複過鹿鼎山的包子麵前,還是個小兒科。那女鬼不再吹氣了,她警覺地抬起頭來,麵前披散頭發的後麵,兩隻黝黑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包子,她意識到,最大的危險是作法者身後的那位。
“你能看見我?”女鬼吊著眼睛問
包子點點頭。
“你是什麽人?”女鬼認為,凡有法力之人,不是天賦異稟就是後天學習,天賦異稟的沒見過,但後天學習的一般都在中年才有些小道行,不相信有世外高人會如此年輕“你到底是哪一門的?”
包子不說話,依舊念叨著驅鬼咒,同時冷冷地看著女鬼。
女鬼身體覺得不適了,她雙手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滾,潑婦一般的撒潑打滾“別念了,疼!疼!”
包子沒有停止念咒,那女鬼見包子堅決,忍著疼飄忽忽起身,雙手合十為劍,以極快速度向包子紮過來,包子一個閃身,那女鬼穿牆而出。包子迅速追了出去,見那一襲青白衣裳在小胡同中上下飛舞,如穿梭在迷宮中的信鴿,包子健步如飛,緊緊咬在身後。
待轉過一個胡同口,見有一垃圾堆,臭烘烘的水泥台麵上蹲著一隻黑貓,正翻找著今晚的宵夜,黑貓警覺地看了看前上方,又平視了包子一眼,低頭接著翻東西吃了。
包子沒空理這隻貓,繼續沿著胡同追去,胡同隻有右轉彎,沒有其他岔路口,待他轉過這個彎,又發現胡同口堆著一堆垃圾,一隻黑貓翻找著吃食,這黑貓與剛才那隻黑貓一模一樣,連額前的白信兒都一樣,更加詭異的是,黑貓向自己右前方看了一眼,又平視了包子一眼,接著翻東西。
連動作都一模一樣!
包子隱隱感到不好,這不是枉死海天坑裏的巡回隧道麽?這是遇到鬼打牆了麽?一個小鬼魂怎麽擁有這樣的法力呢?包子試探著繼續跑了一個路口,還是如此。包子回過頭,想從原路退回去,但一回頭發現,身後是一堵堅實的水泥牆,哪有什麽路啊!
鬼打牆中的事物有真有假,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假的?
包子停住了腳步,仔細觀察這周圍的一切,隻有貓是個活物。這貓旁若無人地啃著一根無肉的雞腿骨,賊黃色的眸子警覺地盯著包子,仿佛包子要搶他的骨頭一樣。貓應該是真實的,而且是隻黑貓!薩滿姥姥說過,任何一隻貓都把自己當成一隻虎,這是貓類的自大,貓屬性為陰,因此可通冥界,而黑貓尤其通靈,在它們的世界裏,人和鬼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它的世界裏,人和鬼都看得清清楚楚....”包子想起了這句話,既然他能看清人鬼,剛才的舉動一定是各看女鬼和自己一眼。是的,它曾經向右上方看了一眼......包子若無其事地將手插進兜裏,兜裏揣著的是能夠辟邪的糯米,他抓出了一把,冷不丁向黑貓看去的方向撒了出去。
隨著一陣嗶嗶啵啵的燒灼聲,那青白衣的女鬼哀嚎一聲從虛無的空間掉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包子知道,糯米這玩意兒隻能催促她現形,不能殺傷她。女鬼果然一個空翻站了起來,雙眼怒視著包子。
包子現在甩開了同學,可以大聲說話了,他指著女鬼斥責道“你為何不入輪回,跑出來幹害人勾當。”
這回卻輪到女鬼沉默,她不想和包子多廢話,伸出利爪向包子抓來。包子雙臂前伸格擋,錯開了她致命的一爪,側身一擊,正中女鬼的脖頸,如果是人的話,遭受這種重擊可能會導致大腦短時供血不足,出現昏厥和死亡,但對方是鬼,她雖然被像紙片一般打飛,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女鬼頑強地爬起來,繼續瘋狂攻擊包子。
包子一般不帶什麽法器。之前有任務就背上赤霄劍,而這外地上學成天背劍無疑太突兀,所以赤霄也肯定不能帶在身邊,眼下自己手無寸鐵,對付人的招數又不管用,心裏不免焦急,邊退卻邊琢磨辦法。突然想起身上還有符紙,便從懷裏摸出一張,折成長條,口念伏魔咒,那符紙頓時燃起青色火苗,包子用手一指,著火的符紙如得令一般向女鬼飛去。
女鬼躲閃不及被火燒著了袖子,趕忙撲打,包子得了這個當口,用牙齒咬破中指,迅速寫了一道血符,一個滾翻衝到女鬼身邊,穩穩地將符紙貼在了女鬼的身上。女鬼頓時痛苦地翻滾,這次她沒法再逃脫法器的束縛了。
女鬼被擒獲,鬼打牆也突然消失了,小胡同變得如原來一樣筆直,根本沒有什麽右轉彎!黑貓仍然旁若無人地翻著垃圾,偶爾看一下眼前廝打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包子正要想辦法捆縛女鬼,卻見胡同的盡頭出現了兩匹黑馬,大馬高的驚人,馬上騎著兩個黑影,全部手拿長戟,戟柄纏繞著黑色浩帶,上書篆文的“陰兵過境,閑人回避”字樣,兩匹黑馬見前方有打鬥,立即催馬上前,快馬腳下生風,很快趕到包子身前,倆個身披盔甲的人立即下馬,麻利地把女鬼綁縛起來,起身要走。
包子喝道“你倆是什麽人?”
黑盔甲武士頭也不回“我們是李在淵麾下陰兵,專收厲鬼,今天拿了她回地府。”
包子想想覺得奇怪“你倆轉過頭來,看看我是誰。”
黑盔甲武士仍不回頭“任你是誰,軍爺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