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鬼篇 第八章 陰山鬼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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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我驚訝的發現旅店內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對勁,胖老板娘也變得神神叨叨的,問她話,隻一個勁地搖頭說不知道,別問她,還說什麽老祖宗顯靈,回來要貢品了。
後來我們攔了一個夥計,在宦臣的威逼利誘下,他好不容易鬆了口。左右看了看,神色神神秘秘的,像是很忌諱地低聲告訴我們,旅店不太平,昨夜又鬧鬼了。
我和宦臣都是一愣,接著又聽到夥計壓低的聲音傳來。
“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咱們旅店這地啊,以前是義莊,直到洋鬼子入京後才改造成了酒樓。九幾年的時候,這裏被一個有錢的老板買了下來,在原屋的基礎上稍微修改了一下又開成了旅店,前後算算也有一兩百年了。不過沒什麽用,就算再怎麽變也改不了生意寡淡的現象,因為這裏鬧鬼啊!”
從夥計的口中我們得知,原來這裏是方圓十裏有名的鬼店,在早幾年的時候因為這個噱頭還吸引來了一批探索的遊客。但奇怪的是,隨著旅店的客人越來越多,這裏卻突然變得安靜起來,詭異的事再沒發生,那些作亂的鬼怪就像是突然間人間蒸發了一樣。
直到昨夜,傳聞中銷聲匿跡多年的鬼又現身了,廚房裏的家禽全被吸光了血,所以才有了老板娘口中祖宗顯靈一說。
夥計的話不禁讓我想到老肖的失蹤,難道老肖的失蹤真與這家詭異的旅店有什麽關係?我們一天都沒有出門,一邊向周圍的人或店裏的夥計打聽幾年前鬧鬼的事,一邊留意著老板娘的行蹤。
一天下來,倒還真讓我們問出了不少東西。事情的起源是這樣的:五年前的一天夜裏,這裏的一個夥計半夜起來上廁所,經過後院雞舍時,看見一個半大的黑影蹲在籬笆前。夥計估摸著是偷雞賊,便偷偷地繞到廚房裏,拿了一把掃地用的掃把,準備來個人贓並獲。
由於當時已經是午夜,天太黑,加上夜裏涼風陣陣,夥計心裏也有些怵得慌。在離黑影十分近的時候,他突然壯膽似的大吼了一聲“誰在那”,一邊打開打火機。
黑影一驚,轉過頭來,在火光的照耀下夥計這才看清它的樣子,尖嘴猴腮,沾滿鮮血的嘴唇下露出尖利的牙齒,暗綠的瞳孔反射出懾人的幽光。一雙詭異奇長的手,正穿過母雞的胸膛,活生生將一隻雞撕成了兩半,地上的雞毛密密麻麻落了滿地。這哪裏是偷雞賊啊,這分明是拔毛飲血的怪物。
“鬼啊!”夥計尖叫一聲扔了掃把就跑,從此這裏便傳出了鬧鬼的傳聞,後來人們聽說那個夥計得了失心瘋 ,便傳言是被鬼吃了魂。
我一直留意著胖老板娘的表情,發現她此時比平時多了絲害怕,有些戰戰兢兢的,心中猜測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麽。
吃過晚飯我們並不急著上樓,而是留在了飯廳和這裏的夥計聊天,許是因為昨夜的詭異現象,讓這裏的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在接近午夜的時候,我眼尖的發現一直在櫃台的胖老板娘突然不見了,我急忙給宦臣打了個手勢,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就起身朝後院走去。走進後院時正好看見胖老板娘鬼鬼祟祟的從廚房出來 ,手裏還拿著一個竹籃子。
我們不動聲色的跟在她後麵,發現她從hòu mén出去,一直來到後山一處低矮的瓦房麵前停了下來,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推門而入。
我們輕聲靠過去,從門縫裏看見裏麵是一間祠堂,胖老板娘一進去就轉到排位後麵不見了。宦臣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問進不進去,我猶疑了一下,正要點頭,裏麵突然傳出胖老板娘的尖叫聲。
我倆一對視,宦臣直接踹門闖了進去,我跟在他後麵,剛轉過排位,模糊中我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速度太快沒看清是什麽。胖老板娘倒在地上,本來被她拿在手裏的竹籃此時摔在一邊,裏麵空空如也。
我扶起老板娘,無視她驚訝的表情,見她沒事就趕緊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祠堂後麵雜七雜八堆了很多雜物,黑影到這裏就消失了。
周圍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我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它還在這裏。果不其然,在角落的雜物堆旁,還有一個暗室,我招呼了一聲宦臣就打開手電走了進去。
裏麵到處散落著帶血的羽毛,還有很多陶罐子,這些罐子有大有小,大的足以裝下一個成年人。難道黑影就藏在罐子裏?我提起十二萬分精神輕輕靠近旁邊的一個大罐子,剛想湊近探個究竟,說時遲那時快,躲在罐子後麵的黑影突然一閃而出朝我衝了過來。
“小心。”宦臣在我身後大叫一聲,同時把他手裏的手電筒也順勢砸了過去。
黑影發出一聲尖叫衝了出去,大概是被宦臣的手電筒砸中了。我拿著手電追在後麵,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追出來的時候黑影又消失了。
這四周到處都是雜物,說不定它就躲在這些東西的後麵,避免犯剛才同樣的錯誤,我變得更加小心,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突然角落的一個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向宦臣,發現他也注意到了,並且向我露出誌在必得的微笑。
我朝他比了個手勢,然後關了手電,我們分別從兩邊包抄過去,走近之後,我突然打開手電筒,另一邊的宦臣早舉起了板凳蓄勢以待。
影子被突然的強光照射,用手臂擋了擋眼睛,然後低罵一聲。
“臥槽,看清楚,是我。”熟悉的聲音讓我一個激靈。
“二叔?”
就在這時,真正的黑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從旁邊的堆雜物中竄了出去。
“糟了。”二叔低呼一聲撥開我們就追了出去。
我看了身後的祠堂一眼,也跟著追。
追到後院,二叔停在院子裏,而那個黑影早就不見了蹤影。此時要是再看不出發生了什麽,我也算是白混二十幾年了。
“二叔,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不顧二叔那張黑得可以刮下二兩灰的臉,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哼!”二叔哼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我和宦臣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無奈。
“二叔,二叔,別生氣啦,我們怎麽知道你會在這裏,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不是。”我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不惜連小時候潑皮耍賴的招都使了出來,才終於讓二叔的臉色緩解了一些。
“哼,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們兩個臭小子搗亂,會讓那隻鬼猴跑掉嗎?”聽著二叔的話,我和宦臣慢慢瞪大了雙眼。
原來幾年前在這家旅店內鬧鬼的真凶就是這隻鬼猴,聽二叔說,他已經盯上這隻鬼猴有段時間了,那天樓梯上的香灰就是他留下的。
我又問他後院的鈴聲和樓梯上的血跡是不是也跟他有關,沒想到他卻搖頭,那天他追著鬼猴去了暗室,外麵的事倒不太清楚,不過根據二叔的推測,應該是有人在控製鬼猴,而且還攻擊了人,因為他見到那隻鬼猴時,爪子上有血。
“那您這幾天一直在這裏?”宦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知道他想問二叔為什麽不跟我們聯係,對於這點我也同樣不解。
仿佛看穿了我們心中的想法,二叔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我千算萬算就是怕你們兩個小子出來壞事,沒想到你們還真是不辜負我的期望。”
“嘿嘿,好說好說。”被二叔一堵,宦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登時老實了不少。
“哼。”
“二叔,如果你一直在這,那你知道幾天前住在這裏的都是些什麽人嗎?”我皺眉,總覺得事情在向著越來越複雜的方向發展,這種感覺很不妙。
說起這個二叔挑眉看了我一眼:“那三男一女估計是黑幫,不知道是哪個幫派的,但是他們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之氣。”
聞言我頗為驚訝,連二叔這個老江湖都不知道的組織,宦臣這小子竟然知道。沒等我疑惑太久,二叔接下來的話又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至於另一批,哼,是一夥盜墓賊。”二叔語氣有些不屑。
“我們那天看到他們往山裏走,是發現有餌了?”我回憶起那天見到那夥人時的情形,如果他們是盜墓賊,那麽老肖又是什麽人?
二叔聞言又挑眉看了我一眼,我趕緊將那天看到的跟他說了一遍。
“照你所言,你們看到的那個老頭應該是點睛人,專門看風水找點,俗稱尋穴。”
“對了,還有老肖,老肖的失蹤也讓我們覺得很奇怪。”宦臣在旁邊插了一句,喚起了困擾我們最久的源頭。
“這個老肖到底是誰,還有,你這小子不好好在家守著鋪子,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二叔突然嚴肅地看向我,端著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做足了嚴厲家長的派頭。
我心裏暗暗吐槽不以為然,實際上卻趕緊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從老頭那裏得到信,然後又是如何到了洛陽。
“二叔,爺爺究竟是什麽意思,他不是最見不得我們參合這些的麽,為什麽又會突然給我寫這封信,而且還是通過老頭的手給我?”我看見二叔將信放下,問出了一直羈押在內心深處的疑惑。
二叔抬頭定定地看了我兩眼,說:“我也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聽你說的,這個老肖肯定是有問題的。據我觀察,老板娘飼養這隻鬼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她似乎並不清楚怎麽控製這東西,所以才讓鬼猴逃脫傳出鬧鬼的傳言,至於鬼猴的主人,應該是另有其人。”
“是老肖!”宦臣突然驚呼出聲,把我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然後又聽他接著說道“你們看啊,這個老肖不僅行事詭異,還知道怎麽製造仿製魂香,要知道現在懂這東西的人可不多了。而且你記得不記得那天夜裏我們聽到聲音追到後院,回來之後老肖就不見了,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如果老肖就是策劃這一切的人,的確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那樓道上的人血呢?這裏並沒有傳出有誰受傷,那麽很有可能就是老肖的血,可是如果老肖是鬼猴的主人,為什麽鬼猴還會攻擊他?”
我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們都沉默了,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這樣還不算,沒想到第二天那隻鬼猴就死了,我們三人一起來到現場,穿過指指點點的人群,看到後山的一顆大樹下躺著一個渾身血紅,像是被剝了皮又被油鍋煎了的物體。我忍住極度反胃的感覺,從那堆紅色的團狀物中努力辨認出手掌的位置,發現果然詭異奇長,像是猴子又不像。沒想到昨夜的黑影竟然是這副模樣,難怪五年前那個夥計會被活活嚇瘋。
鬼猴死了,我們還是沒有找到老肖,胖老板娘也一夜之間消失了,而這時我卻收到了老肖的短信。內容很簡單,隻有兩個字:華陰。
這是什麽意思,是要我們到華陰去?我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二叔拍板釘丁,說去看看。
“反正你小子已經出來了,也不差這麽點了,而且我正好也要去華陰。”
這邊我們啟程前往了華陰,那邊卻有一夥人在陰黑的墓室裏沉默。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王莽子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打探到的大餌,又請了專門的風水師來尋穴,卻沒想到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