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鬼篇 第十二章 洞底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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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二爺一行人追著毛順,可那小子跑起來就跟兔子似得,加上他熟悉山裏的情況,不一會兒就把人跟丟了。正在懊惱之際,穀老鬼突然噓了一聲,把大家的注意都吸了過去。隻聽他說樹有些不對,接著就開始鼓搗起來。
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等著他說出個所以然來,過了一陣,穀老鬼把頭從樹上抬起來,對著二叔點了點頭,說:“就是這裏了。”
看著他們打啞謎,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這時姬奐臣突然“啊”了一聲,驚叫道:“二叔,小花不見了。”
不幸中的萬幸,掉到地麵時我正巧是背部著地,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落葉,掉下時又被樹枝減緩了衝力,所以xìng yùn的沒有被摔得缺胳膊斷腿。不過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盡管有落葉墊著,背包裏的黑曜石盒還是咯的我生疼。我揉了揉腰,抬頭看向剛剛摔下來的地方,隻覺得的頭皮發麻。順著目光向上這山洞足有十幾層樓高,洞壁盤枝錯節,密密麻麻,無端給人一種極致的壓抑。
這時候天色已經擦黑,洞底的光線更是昏暗。幸虧背包還在,我翻出手電筒打開,光線十分微弱,似乎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摔壞了,在地上敲了敲,又從背包裏翻出備用電池裝上,這下光線稍稍強了些。我將手電筒照向四周,想看看周圍的環境,剛站起身,一聲清脆的哢擦聲自腳下傳來,在空曠的山洞裏格外清脆。
我心想不會這麽巧吧,慢慢低頭一看,一根白花花的腿骨橫亙在腳下碎成了兩截。我尖叫一聲趕緊跳開,緊接著又是兩聲清脆的碎裂聲,以及略微的咯腳感。我感覺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目光順著小腿向下,踢開上麵的落葉,一堆大大小小的指骨碎片馬上映入眼中,看數量至少也得有四五隻手。
“不是這麽倒黴吧!”我低喃一聲,慢慢的移動手電筒,然後就看見以自己為中心周圍,晃眼過去一片全是各種各樣的骨頭。有些已經碎了,有些還完好,有些白骨直接露在外麵,有些埋在落葉中隻露出一點,所照之處居然全部都是。
頭皮一陣發麻,這時候山洞裏回響起鳥撲棱翅膀的聲音,我舉起手電筒向上照去。隻見最低的樹枝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網,網底破了一個洞,裏麵依稀掛著幾根白骨。而那隻撲棱著翅膀的烏鴉,此時正站在那顆白色的骷髏頭上,偏著腦袋看著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獵物。
我心裏一抖,差點順勢就將手電筒砸了出去,還好理智及時阻止了我。我不再看那隻烏鴉,將手電筒向旁邊移動,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盤枝錯節的枝椏間竟然掛滿了這樣的網。有些網已經破爛不堪,有些裏麵還掛著滿滿的白骨。我渾身拔涼,突然想起了以前聽說過的樹葬之法。
樹葬,顧名思義,就是人死後將屍體懸掛在樹上或埋在樹下的一種葬法。常見於邊境地區的少數名族,有文記載:“父母死而悲哭者以為不壯,但以其屍至於山樹之上,經三年後,乃收其骨而焚之。”
但是這裏的情況跟資料上的樹葬又有很大的區別,首先是懸掛方式,其次是數量,這個數量未免有些太驚人了。
正當我回憶著書中對於‘樹葬’的描述時,腳邊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反射性的退了幾步,燈光打過去,一隻碩大的黑色老鼠從落葉下麵鑽了出來,然後嗖的一聲竄到了黑暗中。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現在我不得不開始思考目前的處境。
手機沒xìn hào,跟二叔他們聯係不上,在原地等待救援也顯然不現實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找出路。老肖既然是從石頭背後消失的,那麽極有可能也是進了這個山洞,隻要找到老肖,所有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努力忽略一個人的恐懼,開始在四周查看起來,盡力不去踩裸露出來的白骨,而埋在枯葉下的那些,我已經無暇顧及了。
至於為什麽直接忽略了從這裏爬上去的想法,那是因為洞裏雖然枝椏盤繞,但是卻離地麵十分高。且不說我沒有繩子一類的工具根本夠不上,就算上去了,上麵枝椏密集,有些甚至都難以見到空隙。別說攀爬了,就算是穿過都很難,我可不能保證再摔下來還會有這麽好運。
所以保險起見,我隻能先在下麵尋找出路。走到邊緣我發現這個洞底竟然出奇的大,而我現在所在的這處僅僅隻是中間的一處高台,高台周圍是巨型石柱,正麵有向下的階梯。下麵很黑,手電筒的光竟然無法一照到底,不知道通向哪裏。
我蹲下想看的更遠些,突然瞥見地上似乎有什麽字。將上麵的落葉掃開一點,地上露出一斷溝槽,裏麵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填滿,全是黑色的汙跡。我稍稍退開一步,又將周圍的落葉和枯骨掃開一些。露出的地方竟然全是蜿蜒的溝壑,密密麻麻,甚至比上方的樹枝還要繁密。我渾身一麻,手臂上全是雞皮疙瘩。
這是一個祭台!一股陰厲的感覺直衝我的腦門。我突然想起在爺爺藏書中看到的“祭日於壇,祭月於坎”。壇高起為陽,坎下陷為陰,看這個形勢竟然是坎中之壇,陽束於陰之像,是書中所說的大凶之勢。
難怪會有這麽多枯骨,原來他們竟然都是祭品!如果這裏的全是人骨,不敢繼續往下想,突然就有些後悔跟著二叔來了這裏。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剛從學校畢業,一隻腳踏進社會的普通人,完全跟二叔他們不一樣。
恐慌的感覺在腦海中閃過,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什麽用,如果出不去想什麽都是白搭。
我開始順著高台的階梯向下走,手裏緊緊地抓著手電筒,在這漆黑的空間裏,這點光就是我現在所有的倚仗。越往下走,越是有陰冷的風從下麵襲來,我在心裏不停的罵著老肖,盡量不去分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以此來降低心中對未知的恐懼。
這階梯很長,走了很久依舊看不到底,我忍不住開始打突,照著陣勢走,該不是要走到地府去吧。。。嗬嗬~幹笑一聲,搓了搓手臂,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下麵好像有光,一閃一閃的,我大喜過望,趕緊三步做兩步跑下去。
俗話說樂極生悲,說的就是我現在的情況,因為太過激動,我差點刹不住車一頭栽進水裏。這階梯直接通到水裏,至於在水下還有沒有我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因為智勇無敵的我怕水!心想,這下真完了,也不知道二叔有沒有發現我失蹤了,能不能找到我,找到我的時候,我還活著不。翻了翻背包,裏麵還有一**水,幾袋壓縮餅幹,一塊士力架,士力架還是宦臣塞到這包裏的,想想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弄清了眼下的情況,上不去,下不了,我竟然奇跡般的漸漸冷靜了下來。人們常說大喜之後會有大悲,大悲之後會看淡世界,大概說的就是我現在這種情況。
反正暫時出不去,倒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這裏周圍都是石壁,上麵掛著一些藤蔓,縱觀四周隻有我下來的這一條出路。突然,手電光晃到一個黑色的洞口,我一喜,趕緊將燈光重新打過去。
是一個類似於下水道的出口,大約有半個人高,手電光照進去看不到底。洞口離階梯有兩米的距離,離水麵差不多三米來高。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不過該怎麽過成了一個大難題。如果僅僅隻是高度和距離,我還能克服,可是這深不見底的潭水成了困擾我最大的問題。
拉了拉石壁上的藤蔓,還挺結實。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路可選,幹脆把心一橫,試試看。將藤蔓在腰上結結實實纏了兩圈,又把手電筒咬在嘴裏,這才拉過另一條藤蔓。對我來說抓著藤蔓攀爬還是有些吃力,特別是在石壁上還覆蓋著一層苔蘚的情況下,懸在半空的時候,突然腳底一打滑,差點就掉下去了。
我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漆黑的水麵平靜無波。一般來說,越是混濁看似平靜的水裏,就越是有亂七八雜的東西。想著想,我渾身激靈,腳在石壁上一蹬,不知道怎麽借力的,一個跨步就爬進了洞裏。
裏麵漆黑一片,我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手腳並用的向裏麵爬去。這時候我才深深的體會到那句話的含義:在沒有遇到絕境之前,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麽強的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