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擬聽到這卻幹笑了一下說：“恕我直言，炎策比你更適合做王！”

    向棱並不詫異，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人，都覺得王位交給炎策更加合適。

    “你認為呢？”向棱淡淡地說道。比起那些兩麵倒的人，眼前的百川流的支持率卻更加的重要。

    “我也如他們一樣，”風擬說著拿起了高過向棱一倍的資料來，“而我們唯一沒有弄清楚的就是炎驍的死。”

    “他不是病死的？”向棱問道。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日炎驍總將病逝。他的遺體被陳列在天台上，下麵是疊放著的柴火。兩邊的白色靈獸，肩上扛著巨大的斧頭，台下圍滿了前來悼念的眾人。炎策在天台上，圍繞著他父親的遺體失聲痛哭，而國王則在一旁勸慰他，叫他節哀。倪雪在台下也隻是哭，卻比炎策要傷心得更多。

    “炎驍的遺體你有見過嗎？”風擬問他。

    “見過，那日在天台。”向棱果斷地回答道。

    “我是說麵對麵的接觸。”風擬補充道。他作為靈妖國機密情報的最高指揮官，炎驍死的時候，他是親身前往了的。

    屍體一絲不掛地躺在潔白的靈床上，臉部是深紫色的，有藥劑師在給屍體做檢查。結果，確定是窒息而死。原因，可能是在洗澡的時候突發心髒疾病，而在水中窒息。

    於是他們上報的死亡原因為突發性疾病。

    但風擬卻覺得，這個健碩的總將，不會那麽輕易地倒下。於是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又摸了摸。即便偽造的很真實，但是也逃不過風擬的眼睛。

    “你晚上來我家，我跟你說。”風擬朝向棱揮著手，讓他的耳朵貼自己近點，偷偷地說道。

    應該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向棱想著，對著風擬眨了一下眼睛。

    天澤是一個毛發稀疏的年輕人，他的眼睛瞟到了兩人的身上，眯著眼，思索著。他偷偷抽開了自己的抽屜，拿手指撥了撥下麵積壓的厚厚的文件。拿拇指跟食指輕輕地抽出了一本，“倪雪”兩個字被壓在厚厚的資料之下。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旋即又扭頭看向了繁忙的眾人，最終還是把這份資料推送了回去。關上抽屜，鎖上鎖。

    他看著向棱離去的背影，最後站起來大喊道：“我將永遠支持你！我最敬愛的王！”

    他說這誓言的時候，身子禁不住地顫抖，他的聲音非常高亢，令向棱忍不住地回了頭。

    這個短小的人，站在自己的桌椅前，望著他瑟瑟發抖。

    “如果不是誠心的，就沒必要了！”向棱見他害怕自己，十分輕鬆地說道

    “不是！”天澤急忙解釋道，他停了一下，覺得自己跪在向棱麵前起誓可以更顯出自己的誠意。於是搖擺著走到向棱的麵前，跪下雙腿，施了一禮：“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將盡我所能，追隨你左右。你是天空的陽光，我是水中的倒影。你是雲中的孤雁，我是沙漠的綠洲。我將不離不棄，視你為王！”

    向棱淡淡地看著這個敦實的胖子，把他攙扶起來，口中振振有詞地回應道：“我用我的榮耀起誓。愛我者，必讓其伴我左右，而護之；善待我者，必報之；助我者，必賞之；隨我者，必厚之——而欺我與我所愛者，必誅之！”

    向棱的眼角堅毅了許多，他拍了拍天澤的後背，淡淡地說道：“晚上來我家中，賜你爵位！”

    “我等亦願追隨！”

    向棱的一席話，說得如同猛虎下山，威嚴而冷峻。他的身邊如同纏繞著黎明的光輝，人格魅力綻放無疑。

    “可我王室，並無太多爵位……”向棱目視著這些蜂擁而跪的人說道。他審度著他們的容貌。

    “無妨！”一人應道。向棱向前攙他起來。

    可這些人，似乎並不在乎向棱所說的爵，對於他們來說，重要的，是一個光輝的王。於是先後都應答道：“無礙！”

    向棱一一攙起。而這恢弘的場麵，卻也惹得風擬有些不悅，高聲說道：“邊界還算穩定！我親愛的向棱王子！這裏是情報分析室！不是國王會客廳！”

    眾人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向棱拉住了天澤，對他說：“來找我。與你議事。”

    天澤朝他露出一絲微笑，滿意地回到原位。

    風擬撫著花白的胡須，審視著門口的向棱。他的背影，如同一隻展翅的雄鷹。

    忙碌了一天之後，風擬回到家，家中的女兒告訴他，英俊的王長子來了。他點點頭，快速走到裏屋，向棱正在翻閱著自己整理的藏書。

    “注解很好，”向棱抬起頭對他說，“你完全可以進入眾議院。”

    “那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風擬說著，放下了腋下夾帶的情報，在向棱麵前坐下。

    “關於炎驍，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向棱問。

    風擬取出了掛在衣服裏的項鏈，摸了摸，說道：“暗神將——灰妖。”

    一隻黑貓竄進了風擬的腿上，朝著他發出了一聲低吟。

    “這是灰妖。”風擬解釋道。

    向棱看了一眼兩眼碧綠的黑貓，說道：“我知道，可穿進人體，給人造成幻覺。”

    “這是它的第一種用處，”風擬摸著黑貓的腦袋，“另一種就是能獲取別人腦裏的情報。”

    “包括死人？”向棱合上書，麵色有些凝重。他猜想，風擬是要跟他說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以自己看，”風擬說著，把黑貓舉了起來，“看過之後，我想你也會覺得疑點重重。”

    向棱接過黑貓，看了看風擬。風擬說：“你要是覺得這是灰貓給你造成的幻覺，你可以用脈路控製住自己的思維就好了。”

    ……

    “你還有什麽情報我是不知道的嗎？”風擬接著說道，他想徹底打消向棱的顧慮。

    向棱聽罷，一咬牙，把黑貓塞進了自己的體內。

    就如同時光穿梭了般，向棱看到了自己浸泡在浴池之中。

    “拿一些酒過來。”雖然自己這樣說著，但他清楚，這是炎驍眼中的景象。

    “好的。”一旁有聲音回到。

    “其實你不必這麽服侍我。”炎驍說著轉過頭，看著一個女子的背影說道。

    “那是炎策的吩咐，他要我照顧好您，他說，他隻有一個爸爸。”這個女子從一旁舉國來一杯酒，清晰的容貌，透露進自己的雙眸。是倪雪？

    “哈哈哈，我這個寶貝兒子！”炎驍接過美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我堂堂一個總將，體內的靈獸數不勝數，還缺少下人照料麽！”

    倪雪從炎驍手中接過酒杯，說：“那也是他關心你。還要麽？”

    炎驍覺得美酒甘甜，於是大笑道：“有這樣孝順的兒子，還有這般賢惠的兒媳，當然還要再痛飲幾杯了。”

    “隻是，你我總有身份在，洗澡這等事情，讓我一人自處便好。不必事事都如此聽話。要學會變通。”炎驍說著轉過身看著倪雪的背影。

    “那是炎策的吩咐，”倪雪淡淡地說著，再次轉身把美酒拿了過來，“他這般愛慕我，我為他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的。更何況隻是孝順您呢？他同我說，我就像您的女兒一樣，伺候自己的父親，為自己的父親排憂解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炎驍接過酒，一飲而盡，翻過身，說道：“那好吧，給我揉揉背。”

    倪雪把酒杯放在一邊：“是。”

    “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把你看成我自己的女兒。若不是我們國家施行的是平等的政策，家中沒有下人，這些瑣事，又怎麽會讓給你一人來做呢。”炎驍說著舒服地直緩氣。

    “這也是我們國家的好處啊。一對夫妻，便是一個家庭。夫君掌管門外事，妻子打理院內瑣。不挺好的嗎？”

    “哈哈哈，我們國家真的是太平，又和睦。哎，還是靈妖國好啊。沒有那麽多爭端，除了那些該死的矮人……咳咳咳……”

    倪雪瞧見，忙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嗎？”

    可這炎驍被什麽卡住了喉嚨，滿臉憋得通紅：“水……水……”

    “我這就去給你拿。”倪雪驚恐得連忙放下手中的毛巾，踢翻了一旁的酒杯，跑到牆邊手忙腳亂地尋找著清水。

    可炎驍卻感覺自己的呼吸越漸地稀薄，血液越流越快，體內的脈絡亂成一團，擰成了一條條麻花。

    最後再也喘不出氣，整個人盯著倪雪的背影，慢慢地往水中沉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