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哀家以為，在禦前伺候之人必定是心思靈巧，手腳麻利。而此女卻是個心思粗陋，上不得台麵之人，這樣的人如何能伺候好皇帝？”

    未等塗軒轅說話，史太後又道，“哀家想，不如讓哀家她幾日，再送去禦前伺候，皇帝以為如何？”

    在文武百官，眾人注視的情況下，皇帝與太後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宮女起爭執的，誰都知道，這有關皇家顏麵與體統。

    所以，塗軒轅道，“還是母後考慮周到，就如母後所言。”

    至始至終，秋林月都不發一言，她知道，這種場合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很快，絲竹管弦之樂響起，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史太後沒有再讓秋林月做什麽，所以秋林月隻是悄無聲息地站著，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的存在一般。

    可是塗軒轅沒有，他麵色微沉，眼角餘光始終縈繞著她。

    一輪美輪美奐的舞蹈結束後，史太後忽然歎息道，“這後宮之中什麽都好，就是女眷太少，哀家覺得寂寞的很呢！”

    言畢，殿下之人立刻聽出了端倪，隨即就有人附和道，“是啊，依老臣之見，皇上正是大好青春的時候，應該廣納後宮，延綿子嗣！”

    又有人道，“不錯，老臣早就提過，皇上應該選秀，充實後宮。”

    此二人言論一出，贏得滿堂稱讚附和。試想一下，誰家沒有女兒呢，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做天家的兒媳婦，將來有機會搏個母儀天下，家族榮耀！

    “就是啊，皇上這麽年輕，後宮怎麽能就一兩個嬪妃！”

    “是啊，皇上這個年紀應該有子嗣了！”

    “就是，皇家子嗣，可耽誤不得！”

    ……

    塗墨辰，謝玉銘和秋林熙聞言，都去看秋林月。

    卻見秋林月低著頭，神色看不出異樣，好像大家說的事與她無關一般。

    史太後唇畔含笑，望向塗軒轅，“皇帝以為呢？”

    塗軒轅麵色深沉，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眾愛卿關心朕，朕心甚慰。但是，後宮之事乃朕的家事，朕不希望在這裏討論。”

    他的話很明顯，既駁了朝臣，也駁了太後！

    有不識時務的朝臣道，“聖上的話非也，一國之君沒有家事。皇上的妻子，將是母儀天下的guó mǔ，皇上的子嗣，將關係到江山社稷的延續，傳承。皇上之事，自然也是朝臣之事，朝廷之事！”

    “郭太傅說的好！”馬上有人追隨。

    秋林月也不由得抬眸去看那郭太傅，從國家的角度，從臣子的角度來看，他說的沒有錯。可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隻是想找一個，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好男人過日子而已。

    秋林月心裏歎息，看來，她和塗軒轅想要過兩個人的幸福生活並不容易。

    塗軒轅的臉色極其陰沉了，史太後看了他一眼，對朝臣道，“選秀茲事體大，層層選拔，勞民傷財，皇帝剛登基不久，不想這麽做，也是體恤百姓，身為臣子，應該體諒皇上才是！”

    秋林月心道，太後的手段果然厲害，這一番話說的，既遂了皇帝的心意，又讓大臣們無話可說！既是她引發的選秀之事，現在又說服大臣們做罷，不知她葫蘆裏的什麽藥。

    剛才說話的朝臣們又紛紛點頭，“太後說的是！皇上乃是明君，為百姓著想乃是萬民之福！”

    史太後看了看塗軒轅，淡淡的笑道，“哀家也擔心皇帝的子嗣，隻是黃帝生性重情重義，不喜沉迷女色，哀家也不想強求。不過，後宮確實太寂寞，哀家想，不如讓在座的名門閨秀們，經常入宮來陪陪哀家，皇帝看，這樣可好？”

    原來如此，秋林月心想，史太後的目的是讓大臣們的女兒入宮，這說得何其婉轉！可是，在座之人有哪一個不懂的呢？

    塗軒轅深邃銳利的眸子閃著幽幽的光芒，他唇角掛上了一抹笑意，“母後的要求，兒子怎麽會不成全呢，朕也希望母後每日開開心心的。”

    言外之意，要誰誰入宮，那都是太後的意思，是陪伴太後，讓太後開心的，他隻是成全母親的心意而已，與他可沒什麽關係！

    可是，那些大臣們可不這麽想，不管你們母子到底如何想，結果都是一樣的，於是他們簡直是歡呼雀躍的，“謹遵太後懿旨！”

    秋林月心裏歎息，對於後宮之事，恐怕太後是不會放棄的，前路漫漫，她還不知會如何！

    她掃了一眼下麵站著的眾多美貌女子，有一個身穿淺紫色衣裙，妝扮素雅的少女映入她的眼簾，正是在上次宴會上寫得一手好字的姑娘——譚柳兒！

    秋林月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哥，秋林熙正望著自己，麵上盡是擔憂之色，秋林月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在秋林月站得腿軟，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晚宴終於結束了，可是她卻得跟著史太後回乾寧宮。

    她們前腳剛到乾寧宮，塗軒轅後腳便進了門。

    史太後輕輕一笑，命人上茶，然後兩人都靜坐著默默喝茶。

    秋林月與那四個宮女站在一起，眼觀鼻，鼻觀心，可是心裏卻叫苦不迭。她這一個晚上，連口茶水都沒有喝到，難道太後和皇帝鬥法，她要成為炮灰嗎？

    史太後慵懶的放下茶盞，才慢條斯理的問，“皇帝這麽晚了，還來看哀家，是有什麽事嗎？”

    明知故問！

    塗軒轅看了一眼秋林月，道，“母後！”

    話剛出口兩個字，便被太後打斷了。

    史太後一揚手，吩咐道，“水仙，帶秋林月下去！”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可就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水仙低頭道，“是！”

    塗軒轅衝著秋林月點點頭，叫她安心。

    秋林月心裏並不樂觀，她知道塗軒轅是為自己而來，但是太後這樣強勢的女人一定不好說話。

    史太後狹長的鳳目望著秋林月遠去的背影，緩緩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此女斷不能留在皇帝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