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本想尋一塊平坦的地方休息，隻是一路找去都是亂石滿地，騎馬也變得困難，隻好下馬步行。

    又往前走了數裏，前方窄道忽然右轉，轉角處正有一塊平整之地，張陸二人大喜，張芷早走得累了，上前躺下休息。

    陸羽將二馬栓在一塊大石之上，在附近拾來一些枯枝，燃起火堆，兩人就著火堆取暖，一邊吃著幹糧一邊說話。

    張芷見他拾柴生火十分熟練，便問：“你常宿野外嗎？”

    陸羽道：“我入門之前一直在外流浪，九年前來到武當山下，正好遇見師傅下山辦事，他老人家見我資質不錯，便帶我回去了。”

    張芷心想，原來你是個孤兒，自幼便沒隨爹娘一起，那可比自己淒慘多了。

    陸羽見她不語，又說道：“你可知令尊為何會遭人殺害？”

    張芷惘然搖頭，陸羽接著說道：“張大人執掌陝西防務，傳聞朝中有大臣勾結韃子，張大人得到重要證據正要上報，就被人先下手加害了。”

    張芷想起父親死前確實在書房謄寫奏折，便道：“我爹被害前正在書房寫奏章，後來他來尋我，卻不知他寫的奏章哪去了。”

    陸羽道：“可能這奏章之中便是張大人找到的證據。”

    張芷道：“也許這奏章早被那些人搜到毀了。”

    陸羽皺眉，沉思一會兒忽道：“應該不會！否則他們就不會大費周折地來追殺你了。他們一定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以為張大人把東西交給了你，才這麽苦追不放。”

    張芷愕然，說道：“可是我爹並沒給過我什麽東西呀。”

    陸羽問道：“你仔細想想，也可能張大人遇事伊始便將東西藏了起來，或者。。”

    張芷忽然想到一處，喃喃念道“藏了起來藏了起來”。

    陸羽見她異樣，小聲問道：“姑娘可是想起什麽了？”

    張芷凝神說道：“家中書房內確有一處暗格，我能躲過一劫正是靠那處藏身。如果爹真的把東西藏起，而他們又沒找到的話，很可能就藏在那暗格之中！”

    陸羽聽了，不禁興奮起來，說道：“如此，咱們隻要再回長安查看一番，便知究竟了！”

    張芷也覺興奮，她之前並不太明白父親為何而招殺身之禍，如今既要報父仇，隻要能找到父親留下的證據，便能查出是誰害死了他。

    想到此處，張芷慨然說道：“爹，女兒定要查出殺害您的惡人，為您報仇！”

    陸羽見她一臉悲憤之色，不禁覺得這女子承擔之重實在不該是她這般弱小女子應所承擔。他在心中暗暗決定，定要幫她達成心願。

    陸羽說道：“快些休息，明早咱們兼程趕去長安，到時再做計較。”張芷默然點頭。二人不再說話，張芷躺下歇息，陸羽在一旁凝神打坐。時值九月之末，天空隻露出一小截明月，昏暗月光，萬刃高崖之下，二人的命運已悄悄發生連結。

    張芷迷迷糊糊地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陸羽在耳邊小聲說道：“張姑娘！張姑娘！”

    張芷慢慢睜眼，看見陸羽一副嚴神戒備之態，不由一驚，問道：“怎麽了？”

    陸羽示意她壓低聲音，才說道：“有一匹人剛進了峽穀，這些人騎馬時蹄印不深，看來俱都不是庸手，很可能是衝我們而來。我已把火熄滅，咱們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

    張芷忙爬起來，隨著陸羽沿崖壁向前摸去。張芷忽然想起馬兒，便問道：“馬呢？”

    陸羽回道：“我讓小黑帶著你的馬往前去了。這穀中騎馬不便，咱們步行反倒容易些。”

    張芷不會輕身功夫，二人走的自然慢了很多，陸羽心中尋思，如此往前絕非長久之計，便尋到一片凹地，讓張芷縮身藏進去，自己在後麵不遠查看情形。

    不過多久，張芷果然聽到後麵人響起，隻聽一人說道：“老錢，這裏火堆剛滅不久，看來這兩人並沒走遠。”

    那個叫錢的人回道：“姓陸的小毛頭這兩年名氣不小，可別著了道。”這人說話聲音蒼老，卻是中氣十足。

    陸羽聽這些人說話，果然是衝自己而來，想到張芷能否逃過這次全在自己身上，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讓人傷了她，心中一計較，便快速回到張芷身旁低聲說道：“姑娘先走，出了峽穀一直往北，我解決這批麻煩就去尋你。”

    張芷正要開口，陸羽心中似乎隱隱覺得不妙，忙又道：“如果，我一時趕不上你，就到藍田縣的藍玉客棧等我。切記！”

    張芷見他神色篤定，眼中也露堅毅之色，卻隻輕聲說道：“陸公子小心。”便沿著穀中小路向前去了。

    陸羽返身回到先前探視之處，凝神細數對方腳步之聲，辯出共有五人，其中二人腳步輕盈穩定，顯然是這些人中的好手。他想到張芷臨走時的眼神，信心倍增，便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了出去，大聲說道：“諸位找我陸某有何貴幹？”

    幾人想不到他會忽然現身，都是一驚，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好小子，夠膽。”

    陸羽聽出他便是之前被稱作老錢之人，再見他麵色蒼然，油麵圓臉，手中擎著兩根粗壯的狼牙棒，忽然想到一人，兩年前祁連山大盜“要錢要命”錢金龍被華山派趙一鳴誅殺，那錢金龍便便是使狼牙棒的好手，便說道：“夠不夠膽不稀奇，稀奇的是有的人明明死了，卻又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

    老錢聞言一愣，忽然笑道：“小子既然知我是誰，還不趕緊將那姓張的小妞乖乖交出來。”

    陸羽輕哼一聲，說道：“既然還沒死透，今日便再送你一程。”

    那錢金龍聞言怒道：“有種先接老子三棒！”說著右手揮棒砸來。

    陸羽見這一棒勁道凶猛，足有開山裂地之勢，心想這錢金龍確是真功夫，難怪當年會驚動趙一鳴出手。心中想著，腳下已使力錯開三尺，右手拔劍往錢金龍左腋刺去，他劍身細長，雖是後發卻能先至。

    眼看便要刺中，錢金龍忙左手揮棒擋住，他身形雖胖，動作卻頗靈活。

    陸羽見狀不由皺眉，心想一個“要錢要命”就這般棘手，若是眾人齊上，自己怕是很難招架。

    這邊剛想到這，左右風聲忽起，卻是兩柄長劍分別刺來。

    陸羽見左手那人招式稍緩，便大膽欺身往左，一個側身避開來劍，迅速閃到那出劍之人身前，那人果然大驚失色，全想不到對方竟敢迎劍而上，正不知該如何閃避。

    陸羽隨即左手一掌朝他左胸揮出，掌中帶著武當純正太極心法內力，隻聽那人慘哼一聲，便已委頓在地。

    那邊四人見狀俱都一驚，錢金龍喊道：“這小子確實有些門道！”

    除開錢金龍和那使劍之人外，另有二人使的雙股短劍。此時使短劍的二人縱身而起，四柄短劍竟是分取陸羽前後左右四個方位。

    陸羽見這二人配合無間，不由心中一驚，腳下忙借力一矮，將一柄長劍舞成一道劍圈，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四柄劍俱被隔開。

    那二人同時“咦”了一聲，顯然並沒料到陸羽能用一招同時架開四個方位的出劍。

    陸羽跟著一個翻身退後，心中也是駭然。

    他知自己隻因先前見過那蒼白男子一招擊退丐幫三大長老時的出手，才能臨時悟出這招，雖然身法不及那人，卻能將太極劍法借力打力用在其中彌補不足，方才一招彈開四劍。若是先前未曾見過這招，剛才隻怕很難躲過這合力一擊。

    他再看那二人時，隻見他們穿著一樣，身板也很相似，想起關中一對使短劍的王氏兄弟，心中更覺驚訝。

    隻因這王氏兄弟一年前便已被人殺死，如今卻也活生生在此，不但沒死，還險些讓自己死在那奪命雙劍之下。

    昏黑月色下，這些人的出現不由令人心中發冷。陸羽尋思，看來這些人俱都不是等閑之輩，而且來曆十分可疑，今日若是僥幸不死，日後倒要查個明白。

    之前使長劍的那人又是一劍刺來，配合著錢金龍的雙棒，各取陸羽上中下三路。那邊王氏兄弟也再次躍起，四柄短劍分取陸羽後背四處要害，四人終於聯手攻來，竟已經陸羽所有退路封死。

    陸羽心知長劍與大棒隻是封住自己退路，身後四劍才是致命殺招，便索性往前衝去，將四人招數時間錯開。他左手狠力揮出一掌迎向長劍，右手連刺兩劍，直指錢金龍雙腕。

    錢金龍忙錯開狼牙棒格擋，此時身後四劍方到，陸羽回身一劍再次劃出一道劍圈，將王氏兄弟短劍彈開。隻見一道血光在月色下射出，卻是那使長劍之人刺中陸羽左掌。

    陸羽雖有太極心法護體，仍是被對方長劍強行破去，隻是那使劍之人也被陸羽一掌震得連退三尺，哇的吐血跌坐在地。

    錢金龍叫道：“老年真夠漢子！”顯是讚他冒著重創之險刺中陸羽。

    那王氏兄弟被陸羽一劍彈開之後並不再向前，其中一人說道：“小兄弟成名不易，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丟了性命？”

    陸羽左掌血流不止，無法再出掌用力，心中想到：“難道我陸羽今日真要命喪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