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暮色四合，一身黑衣的男人閃身入內，垂首道，“夏將軍過來了。”

    玄天承“嗯”了一聲，抬眸看見一人走了進來。夏鴻生的剽悍，是員猛將，走路也虎虎生風。玄天承站起身來，道：“姐夫。”

    夏鴻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打了招呼。四下打量，咧嘴笑道：“臭小子混的不錯啊！來之前天胤還擔心你，非得讓我過來看看。”

    “姐就是不相信我。”玄天承皺了皺眉，“你這樣貿然過來我這裏，怕是麻煩。”

    “嗬，你姐說了，麻不麻煩也都這樣了。江州早晚要亂，還管他個什麽勁。”夏鴻樂道，濃密的劍眉微彎，“陛下讓我來江州的目的，你是清楚的。你真打算一直藏在這裏？”

    “還不是時候。”玄天承道，“我的人還不夠強。要想回到帝都，這些遠遠不夠。”

    “來不及了。”夏鴻喃喃道，“秦家和華家有異動，夏家首當其衝，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天胤是我的妻子，張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還有，禦王一封，東宮那邊……皇太女很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淑和公主未必重要，怕隻怕她身後還有別人。再加上留仙穀，南詔……你得早做打算。”

    “姐夫向來是明白人。”玄天承搖頭道，“我的處境，你也明白。我如今不過是個商人。一旦我道上的名號暴露，再被牽扯出八年前的身份，人們知道昔日的神策大將軍是個shā rén狂魔的話，百弊而無一利。”

    “那個老東西。”夏鴻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的上麵的茶杯叮當作響，“當年若不是他用你母親的性命逼迫，你怎麽會做這種事。”

    “我殺的都是壞人。”玄天承坐回軟榻上，“但殺了就是殺了。這是事實。”他忽然挑起唇角，“那老東西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答應我姐嫁給你。”

    “什麽呀。”夏鴻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撓撓頭，“嘿嘿”笑了起來，“大概我裝傻充愣的本事不錯吧。”

    “那是你這大塊頭的身板適合裝傻充愣。嘖嘖，幸好我姐會點功夫，要不然被你欺負了可怎麽辦？”玄天承突然開始不正經了，一下勾上夏鴻的脖子，“你要是敢欺負我姐，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

    “不敢不敢。”夏鴻最是心疼自家媳婦，一說到這個事兒，又恢複了那種傻乎乎的樣子，倒是忘了提之前的事情。

    *

    “公子，夏將軍那明擺著就是陛下派來幫您的，您怎麽就給含混過去了？”

    “姐夫性子急，我的事卻不是一朝一夕完的成的。”玄天承轉悠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蘇悅瀟自己放出了魚餌，還指望著我記著她的好……罷了，欠她個人情吧。總歸我姐還是靠她護著。”

    侍衛沉默不語。他跟著玄天承好些年了，覺得自家主子實在是累。有太多的牽掛，偏偏還有太多的執念。弄得一身本事都荒廢在這無窮無盡的爾虞我詐中了。

    “公子！”掌櫃氣喘籲籲地推門而入，“伊夫人請您過去逍遙居一敘。”

    逍遙居，說白了就是青樓。

    玄天承眸華冷冽，“現在？”

    “是。”掌櫃道，“伊夫人說，她就是過來傳個話，您去不去，當然看您心情。”

    *

    天色已晚，重重鮫綃之下，充斥著紙醉金迷的糜爛氣息。

    伊夫人穿著領口大開的衣裳倚在貴妃榻上，露出優美的頸項和鎖骨薄紗料子下，雪白的酥胸和兩點茱萸若隱若現。高高開叉的裙子露出一大截腿一隻通體雪白的波斯貓慵懶地趴在她身上，睜著幽藍的眼睛看向進來的人。

    玄天承目不斜視，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到了杯茶。

    “看來玄公子的心情是好得很啊。”柔媚的聲音響起，伊夫人吐氣如蘭，不知何時竟已到了他耳邊，又帶了幾分委屈說道，“哪個妙齡女子會放著年輕健美的男人不要，去侍奉糟老頭子呢？你若是要了我，我便助你救出你母親，如何？”

    半晌沒有回應。伊夫人身子柔若無骨地繼續往他身上蹭，良久，玄天承緩緩道：“你每次過來傳話都沒忘記勾引我，老頭子竟然都不攔著，怕是他上了年紀根本滿足不了你吧。”此話一出，伊夫人暗自欣喜，然而還沒等她更進一步的話出口，玄天承看似輕飄飄地一推，直接讓她撞到牆上噴出一口血來。

    玄天承開口道：“洛逸，瞅著下頭男人紮堆的地方，把她丟進去。”

    洛逸見怪不怪，拎著女人的後領，從二樓直接往下摔去。那女人竟然沒有掙紮，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嬌柔的shēn yín傳來，倒是吸引了更多男人加入。

    “公子。”洛逸看了一眼外頭，“下頭的人……”

    “無妨。”玄天承閉上眼睛假寐，“都是些dì pǐliú máng，伊氏即便問到了什麽也毫無價值。”

    洛逸靜靜聽著，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隻聽玄天承繼續道：“這些女孩從小就被藥物培養，一日之內可有百次交合卻不會懷孕。同房之時，正是她們打探消息之時。伊氏無疑是這批人中最出色的一個，也不知道老爺子把這種人養在身邊是什麽意思。至於近來往襄王府送的那幾個……不過是殘次品罷了。”他頓了頓，吩咐道，“你往帝都去一趟，就說襄王府的那些女人，不是老爺子送的。還有，近來多留心楚王。”

    洛逸得令離去，玄天承也站起身來，厭惡地下樓。走到拐角處，卻聽一陣“咯咯”的笑聲傳來，女人聲音就似在腦中響起，而人卻分明實在另一處的：“我來這兒本就是來找男人玩的，多謝玄公子費心，幫我找了個好去處。不過老爺子說了，改天玄公子要是自立門戶了，他不介意讓白音夫人代替我來做這件事情。”女人的聲音轉了又轉，酥到了骨子裏，“到時候玄公子可不要像現在這樣害羞，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地看著啊！”

    玄天承隱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終究什麽都沒說，隻是女人刺耳的嬌笑，從身後不斷傳來，很快，淹沒在江州上夜無盡的繁華喧囂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