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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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 入 江 湖
一個人如江,奔騰不羈。另一個人似湖,宛如平鏡,匯聚在一起就有了“江湖”。隨著流入的人越來越多,便有了剪不斷,理更亂的喋血相擁,愛恨情仇。有人在追逐叱吒中死去,有人因看透風雲想離開。死去,才是徹底解脫。離開,卻是一種妄談。唯有能做到相忘,才是一種境界!
“嗚——嗚”
“嗚——嗚——嗚”
這連續而沉悶又攝人心魄的汽笛聲長久回蕩在位於南京段的長江兩岸,對於一個心無所牽的人來說根本分不清也沒必要去分清這聲音是江上來自客輪還是貨輪的鳴叫,是進港還是離港。甚至還可以因為這巨大的聲音破壞了自己此時心情而罵上一陣。
但這聲音對於這會散坐在江邊路四號碼頭附近看似聊天,嬉笑的一部分人來說就是親朋回歸將至的召喚,對更多的人顯然就是去為生活衝鋒的號角。狹小的出口處頓時擠滿了人,原本安靜的江邊路如同沸水開鍋般熱鬧了起來。
隨著客輪上的客流從出口處大量的湧出,阻斷客人與接客人的圍欄外裏層的呼喊聲,叫罵聲,談價聲,爭吵聲此起彼伏應合著外圍的qì chē,三輪機動車發動聲和喇叭聲。當這兩種由人為和機械發出的聲響有機交集在了一起狀態下,才讓人真切感受到生活的真實與不易。
而這會,那剛剛還在喝三吆四的那幾個穿著zhì fú,衣袖上套著在紅色袖箍上用huáng sè寫著醒目的 治安 兩個字的幾個人,已經站在很遠的一棵樹下抽著煙,聊著天。根本無視出口處的混亂,確切的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已經接近失控,卻不是自己能解決的混亂。時而不見或許就是他們多年來總結出在的經驗。
“老板,還要車啊?打表唉!”
“阿要住店啊?就在前麵五百米,住八十的房可以開一百五的票。”
“到前麵過江碼頭,qì chē站,三塊錢一個人,人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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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令已進入七月,南京的夏天本來就的早,走的遲。雖然這會接近傍晚又占據臨江的優勢,可這會室外溫度絲毫不減正午時的炙熱。
時間在無聲無息流逝的同時,也逐漸讓喧囂的碼頭因客人的分流而趨於平靜。一個剃著平頭上身一件白**衫,下身穿著一條卷著褲腿的綠色軍褲,拎著一個有些褪色的灰褐色人造革手提包的三十多歲男子,步履似乎很沉重的最後一個從出口處走了出來。
他,就是本故事的主角——程偉。一個剛從大西北刑滿釋放出來土生土長的南京人。
此時此刻的程偉完全沒有了在船上時的激動,興奮,不安,憧憬。時隔七年就要回家了,家?對一個離開很久的人來說一定是親切的,可對他來說卻充滿著說不出口的情感糾結。
直到走到馬路邊,這一路他都沒有搭理一個主動湊上來和他搭訕並準備做他生意的人。
他左右看了看,曾經熟悉的路還是一如從前,往右邊走一公裏就有直接回家的公交站,往左邊走個五,六公裏就是船廠宿舍區,也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七年之久的姚璿的家,七年了,她結婚了嗎?還住在那嗎?如果不住了,怎麽才能找到她呢?如果還住在那,我又以一種什麽樣的方式去出現在他麵前合適呢?一想到這些,程偉茫然的同時,有了一種從沒有過的猶豫和無助。
見不遠處有個小賣部,程偉走了過去掏出兩張十元麵額的紙幣遞過去說:“老板,拿包紅塔山,一**礦泉水。”
守店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接錢的同時上下看了看程偉,遲疑了一下,還是退還給程偉一張十元紙幣,似是無心卻是有意的問著:“兄弟,是不是才從西北回來啊?”
程偉一愣,沒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拿老板推到自己的麵前的那十塊錢。
“有幾年沒回來吧?現在紅塔山早就從原來的十二降到七塊啦,以後別讓人給宰了。”
“謝謝你!”程偉收起那張十元鈔票後,在接對方遞過來的煙,水時已經注意到對方的胳膊上有一條深深的長疤痕,已經猜到這個人年輕時一定也是在外麵混過的人,而且一定也吃過牢飯。
走出小賣部,程偉在離出口處不遠的一個台階上坐了下來,他需要考慮,卻並急著做出下一步去哪的決定。
坐在他旁邊兩個人的一番對話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我們兩個甩貨來那麽早,現在才五點,他們的船七點半才到。還有兩個多小時呢,對咾。,上次你不是帶我看了你們家門口的那個“饅頭西施”嗎?長的真矬,還好意思叫“西施”!你們那個鳥地方的人是不是審美視網膜都他媽的壞啦?反正時間還早,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城西的“餛飩西施”,讓你看看什麽叫西施。”
另一個人似乎有點興奮了:“好唉!早就聽說這家餛飩店了,就是離我家太遠,一直沒得機會來。聽說這老板娘美的一塌。走,走,走。”
“廢話,不美?能叫西施嗎?要是不美,怎麽會有那麽多呆逼媽的打車都過來吃啊!也他的搞不懂了,那麽多年下來了,名氣也有了可她的店名還再叫什麽“大偉”餛飩。走,我們晃過去吧。”說完兩人站起身,程偉也跟著站起身,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朝著船廠宿舍方向走去。
船廠宿舍是由三十多棟建於七十年代末期的四層紅磚黒瓦樓房組成,顧名思義居住在這裏麵的都是離這不遠造船廠的職工,雖然如今換名改成了某某小區,但人們還是習慣的稱它為船廠宿舍。
傍晚是小區進入最熱鬧時候的開始,沿街的飯館,店鋪早早的就把自家店頭霓虹燈給打開了,就從占用人行道桌椅的時間,麵積和數量上就不難看出每家餐館生意的好壞。
初夏,也是小龍蝦上市的季節。所以,各種口味龍蝦的廣告牌充斥著整條街道甚至連空氣中都彌散著十三香,蒜蓉的味道。
南京地理上界於南北的分界線上,南京人在吃的方麵,遠不如上海人的精致,廣東人的大膽,同時又缺少北方的粗獷。可卻能很好的將南北風味完美的整合為一體而獨樹一幟。
在程偉的眼中,七年後的這和七年前除了因街道變寬,路兩邊的店麵多了很多外,就再沒什麽明顯的變化。畢竟,這裏別說離市中心的新街口,湖南路太遠,就路程來算與離碼頭和西站同等距離還不算熱鬧的熱河南路,還是有相當遠的距離。
“就在斜對麵,看到了吧?門口擺著很多小桌子的那個門麵。”程偉也順著前麵人說的方向望去,一間門頭簡陋的店麵前雜亂擺放著六,七張小方桌,食客中以老人帶著孩子的居多。可能是孩子吃的慢的緣故,每一張小桌周圍都站著幾個等待座位的人。
程偉選了個地方站著,這會,即便是再漫長等待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麽,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想好回到南京後的第一個夜晚自己將在哪度過。
店門上一塊用白色漆刷成的橫匾上寫著紅色的四個字“大偉餛飩”。顯然招牌因時間太久再加上雨淋日曬,漆麵有些斑駁脫落,可那上麵的四個字卻讓久久凝望的程偉心裏很溫暖。
“二十八號,二十九號在哪塊啊?你們的中碗加雞蛋不要辣油的好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這聲音讓還沉浸在溫暖中的程偉心頭為之一震。
程偉抬頭尋找說話的人,一眼便認出端著兩隻碗從屋裏走出來的正是一小時前,還讓他自己糾結不已,讓自己牽掛了整整七年的姚璿。
眼前的姚璿還是那麽漂亮,不,她現在的不止是漂亮,還從漂亮中透露出成shú nǚ人才能具有的韻味。七年了,程偉很快心算出這個一直令自己放不下,忘不掉的女人如今已經二十九歲了。同時一種由心而生的愧欠讓他忽然又有了逃避念頭。
人啊!總是在矛盾中折磨著自己,日思夜想的夢境一旦成為現實,卻又在她來臨的那一刻不僅變的猶如虛幻,還徹底擊潰了原本的喜悅。
姚璿那雙尋找客人的目光無意間和程偉正準備躲閃眼神相觸的一刹那,手中端著的碗,猶如電擊般抖動了一下,也因為這一抖,潑出的那一點湯水落在旁邊一個坐著正吃著餛飩人的背上,一個男人驚叫著站了起來,又差一點撞翻還端在姚璿手中的那一整碗餛飩。
“什麽鳥情況,你他沒長眼睛啊?”對於這個男人一個開口就用南京特有的市井粗話開罵自己,姚璿置若罔聞,眼睛依然盯著不遠處的程偉。等了七年的男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是自己在做夢?還是這個人太像自己心中一直在等待的那個男人了?
“跟你說話呢?你怎麽的傻了?你給個說法唉。”那個被燙著著的男人以為姚璿被自己鎮住而嚇傻了。
程偉忙走了過去對那個男人說:“兄弟,人家也不是有意的,這樣,我替她賠你一百塊錢,你是買燙傷藥擦擦呢還是把衣服送去幹洗,你自己看著辦。”說這話的時候,程偉努力想在話語裏帶出南京口音,可怎麽說都覺得不是很像,還很別扭。
“鳥的,一百塊就算啦?你還曉得我這件 夢特嬌 是多少錢買來的啊?”
姚璿這會才緩過神,剛想說話卻被程偉製止住了。
“兄弟,隻是灑出了點滴在了你身上,就算燙了,也不會嚴重到什麽地步。都是住這附近家門口的,這錢拿著,這事就算了吧!”程偉在為能早點解決這事,做著進一步的努力。
被燙男人沒說話,和他一起來的兩個人都站了出來,其中一個搶著說:“你算什麽鳥東西?你說算了就算了?你這一百塊是美金還是歐元啊?老子身上不缺你這一百塊。”
姚璿這才緩過神,走上前一步一臉愧疚的說:“是我分神不小心燙著這位大哥了,都是我的錯,那你們看怎麽辦?”
另一個笑了笑,看著姚璿,陰陰的說:“那這樣吧!這衣服的確是他花八百塊買的,你呢,擺個餛飩攤也不容易,我們也經常來照顧你的生意,知道你幾點收攤。我提個建議,今天收完攤,你就陪我們去卡拉ok唱歌。這事就算了了,我們在這等你收攤,怎麽樣?”
程偉注意到,姚璿聽完對方的話後,臉瞬間就紅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紛紛在低聲議論著,雖然都在指責這三個男人的行為很過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人群突然被由外而內的強行分開,五個赤膊的漢子擠了進來。領頭的徑直走到那三rén miàn前嘿嘿一笑說:“朋友,請唱卡拉ok啊?好啊!走,我再調幾個潘西大家一塊去。”
說完摟住其中一人的脖頸就往外走,隨後進來的人,兩人夾一個把另外兩個人也架了出去。
突然發生的變故,讓程偉有點不知所措。他看著身邊姚璿,姚璿隻是淡淡一笑,隨即又大聲說著:“沒事了,都散了吧!誰是二十八號,二十九號?”
送完手裏的餛飩,姚璿回到程偉身邊小聲說:“你怎麽回來了?不是還有三年嗎?進店裏坐會,我給你下碗餛飩,你等我收攤。”程偉隨著她進入店裏,店的麵積並不是很大,由於下混沌的緣故,盡管開著空調,可還是讓人覺很熱。
不一會,那個帶著一夥人解圍的領頭男子闖了進來,後麵跟著的是那三個剛剛刁難姚璿的男人。
“嫂子,人家來付餛飩錢了。”領頭的男子一進門就衝姚璿嚷著。
程偉看見那個被燙著男人一臉苦相的跟在後麵,臉上有明顯的紅腫。那個男人手裏拿著的三張百元大鈔,他在遞給姚璿的同時臉上漾起難以形容的諂媚。
“嫂子,是我們有眼無珠,下次再也不敢了。這錢,你收著,算是我們給你賠罪,壓驚的。”說完,錢往桌上一放,倒退著出了門,滿臉的媚笑始終保持著。
程偉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裏已經很清楚了,如今是有人在罩著姚璿,那這人和姚璿又會是怎樣的一個關係呢?有一點是他能肯定的,這個人一定是能在這一帶呼風喚雨的人物。
那個領頭的見程偉坐在屋裏,一愣,想了想還是走過來衝著程偉說:“朋友,一看你就是上路子的人,剛才的事,謝謝咾!貴姓啊?”
正在下餛飩的姚璿搶著說:“剛子,他叫程偉,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這沒事了,你們還去忙你們的吧!”
“好的,嫂子,有事就招呼一聲,我們走了。”
剛子帶著這夥人出門後,回到了離這不遠的一家飯店,一進門,他就看見老板夏猛正坐在收銀台裏翻著流水單。忙樂嗬嗬的說:“猛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夏猛沒抬頭語氣中明顯透露著不悅:“正是上生意的時候,你把人都帶著去哪啦?”
這陰沉的問話不禁讓剛子有點膽怯了,忙解釋道:“剛才有人在嫂子那搗亂,我搞不清對方的來路?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所以就把他們都帶去了。”
聽大剛這麽一解釋,夏猛這才抬起頭語氣有所緩和的繼續問道:“什麽情況?解決了嗎?”
“也沒什麽大事,嫂子端餛飩的時候,湯,不小心灑在人身上了。那個鳥人就要嫂子晚上陪他們去卡拉ok唱歌,要不是有個叫程偉的男的拖了點時間,嫂子有可能就吃虧了。”
一聽程偉這個名字,夏猛身體一震。忙追問道:“那個叫程偉的男人多高?長什麽樣?”
“也就1米7,8的樣子,皮膚挺黑的像是從外地來的。穿的土的很,還拎著一個鳥人造革包的破包,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山”上下來的。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哦!他的額頭這有一條這麽長的小疤。我再想想-------,”大剛邊用嘴描述邊伸手比劃著。
“那他現在人呢?”夏猛通過剛子簡單的描述,已經知道一定是程偉回來了,語氣更顯的急迫。
剛子顯然被夏猛的神情搞暈了,不知道這個程偉和自己的大哥到底有著什麽過節,忙說:“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嫂子店裏坐著,就算走了,也不會走多遠,追回來沒問題。”
“小麗,小麗。”
“來了,來了。什麽事啊?跟喊魂一樣的!”一個女人邊答應著夏猛,邊應聲從後麵廚房跑了出來。
夏猛的聲音因激動有點顫抖:“小麗,你趕緊到銀行取兩萬,不,取五萬出來。順便去買個手機辦張手機卡。剛子,今晚歇業,你安排廚房僅最好的菜做一桌。”
小麗不滿的說:“猛子,你發什麽神經啊?現在就關門不做生意啦?再說,這時候銀行都關門了,要取錢,隻能從自助取款機裏取,最多也隻能取兩萬。”
“取兩萬就兩萬吧!你身上的xiàn jīn,夠買新手機的嗎?一定是大偉回來了,這個人肯定就是大偉。我馬上去嫂子那,你趕緊去我媽家把曉曉接來。哦,對了,順便照著剛子的身高買套衣服回來。”
“就是你常說的那個偉哥嗎?”那個小麗的聽完夏猛說完後,也有了店小激動。女人的好奇心一向就很重,更何況這個偉哥在小麗心裏由於常聽夏猛說起他的故事,早就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不僅是小麗就連一旁的剛子那夥人眼神中都透出不一樣的光。
“是的,就是當年的偉哥回來了。”
“那我這就去,我一定給偉哥挑個最好手機,xiàn jīn不夠還可以刷卡。那我去了。”
“猛哥,我陪你一塊去接偉哥吧?”剛子的語氣裏透露出哀求,盡管十分鍾前他還沒拿那個男人當回事,可就在這會,那個在他眼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頓時成了他心中的神。
“好,你跟我去,你們幾個在家裏把菜安排好,這會水產市場還沒關門,騎車再去買點好東西回來,還有鴨子,幹脆烤的和鹽水的鴨子各一隻。”吩咐完,就向門外走去。
程偉一直看著忙碌的姚璿,沒有說一句話。他心裏清楚,此時此刻的姚璿雖然在忙碌著心裏也和自己的心情一樣的洶湧澎湃。
他一直在考慮自己等會該和她說些什麽?問她些什麽?對於她將要問自己的問題,自己又該如何回答?當年自己背著她去投案自首。不僅沒有跟她商量,還攬下了其他幾個人犯的案子。直到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當時那麽做是值還是不值?更無法向她說清自己當初做出這個決定是怎麽想的?隻能說自己的自私和衝動救下了幾個兄弟,卻害苦了這個深深愛著自己的無辜女孩。
夏猛推開餛飩店的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屋角的程偉,由於過於激動嘴張了張竟說不出話了,程偉也被突然出現的夏猛給嚇著了,忙站起身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隻怪一切來的太突然,夏猛心裏預備好的話是準備在三年後說的,而程偉卻想都沒想會和夏猛見的那麽快,所以,也不知說什麽了。久久的佇立,默默的凝視中程偉忽然看見夏猛的眼睛裏閃爍出晶瑩的淚花,這才走過去一把抱住還僵立在門口的夏猛。
“偉哥!”夏猛終於喊出了聲,淚水也不由控製的流了出來。一邊的剛子都看傻了,他這個歲數是無法體會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更想不出他們之間曾經到底經曆過哪些刻骨銘心的事。
“讓一讓,別妨礙我做生意,要哭,要說到外麵去。”姚璿冷冷的話猶如醍醐灌頂的叫醒了還沉浸在意境中,這兩個當年叱吒黑道的漢子。
“對不起!嫂子,我太激動了。嫂子,今天就早點收吧,小麗去接曉曉了,剛子,你先別回去,留下來幫嫂子的忙。”夏猛這才回過神,囑咐著剛子的同時也在告訴姚璿,她的兒子一會也來。
剛子也順著話題接著說:“偉哥,您先和猛哥回店裏先敘敘,這裏我留下來幫嫂子,忙完和嫂子一塊過去。”
程偉心中突然輕鬆了很多,因為從剛剛簡短的談話中他已經判斷出,姚璿目前還是一個人。如果剛子喊夏猛大哥,稱姚璿為嫂子那就意味著姚璿和夏猛走到一起,如果真是這樣,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兩個人。現在夏猛仍稱自己“偉哥”,稱姚璿為“嫂子”,那就意味在夏猛心裏姚璿還是他程偉的女人。
“小璿,我在猛子的店裏等你。”這熟悉,親切又久違的稱呼終於掘開姚璿那阻擋著早以該淌出的淚水那道最後堤壩。
姚璿猛然轉身將手裏的那碗餛飩放在桌上後,捂著臉蹲下身體嚎啕大哭起來,這淚水在她心裏整整憋了七年。
程偉試圖上前想勸說,卻被夏猛攔住了:“讓嫂子哭會吧!她太不容易了。”
說完又對剛子說:“去外麵清場,告訴他們沒付錢的都不收了,快點吃完走人。另外,你負責把攤子收了,等嫂子情緒好了後,陪她一塊回我們店裏來。”
“放心吧,猛哥。幫嫂子收攤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們先回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剛子也能從姚璿的哭聲中聽出太多的故事,姚璿在他們眼裏一直就是一位體貼,溫柔的大姐。
他從這哭聲中能想到,這個溫柔,漂亮的大姐心裏一直再扛這多大的委屈,而這個委屈讓這個女人竟能一扛就扛了七年。他現在才算知道為什麽夏猛明知賠錢,也要在船廠宿舍這個地方開個飯店的真實用意,還規定店址要必須離這個餛飩店很近。在他其他的三個飯店裏都是女多男少,唯獨自己這裏是男多女少,並一再叮囑自己時刻關注餛飩店的情況如果有人欺負姚璿,就往死裏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