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醉酒微醺惹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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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滿周甲已是高壽,滿周甲仍健在的舉人都會受邀重赴該科鄉試的鹿鳴宴。
這是一種巨大的榮耀,也是一種巨大的福氣,在鹿鳴宴上大小官員都要向他們敬酒祝壽,新科舉人們更是頂禮膜拜。
餘有台怕曲清言不知這一點,特意抽了空到她身旁提點了一句。
曲清言心頭一暖,收回目光隨著眾人起身依次往那幾位老人身前行去。
宗子榮就站她身前,剛剛餘有台的聲音雖不大,可他也聽了個清楚,借著緩慢前行的空當回頭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
“倒是沒想到曲公子同餘大人還頗有些交情。”
陰陽怪氣的調子讓曲清言下意識的一個冷眼,高中亞元又挑明了身份,她再沒了之前的回避,回起話來也帶上了幾分不客氣。
“餘大人為人耿直、公私分明,同家父又是同年,對在下照拂一二有何不對嗎?”
她將公私分明四字咬的極重,本不算心虛的宗子榮莫名就覺她那雙冰冷冷的眸子似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讓他頗有些狼狽的轉回身再是不同她攀談。
自在酒樓中撞到這宗子榮,曲清言這幾月來在濟南總覺處處受製,她心下早就憋了口氣,眼下雖沒有徹底扳回,但也算小小的出了一點。
這種宴席進行到一半,各種儀式結束剩下的就是各種交際應酬,不是所有的舉人都能在之後的會試殿試上金榜高中,大半在中舉後就會變做鄉紳,回到當地同知縣平起平坐。
在曲清言看來這鹿鳴宴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拉關係,她同宗子榮非寒門出身認老師時還有著幾分矜持,旁的人已是端著酒杯豪放的喝了起來。
最誇張的一人則是除了鄒進才、餘有台這兩位考官外,監臨、提調、監試之類的考官都已叫上老師。
那諂媚的笑看得曲清言周身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
滿周甲的老人共有是三位,這三人都穿著上好的杭綢裁製的直?,腰纏一條玉絛鉤,頭上一頂黑色麻紗的老人巾,滿麵笑容的端坐在席位上,風光體麵。
按照慣例五魁首會最先上前敬酒,五人排做一排先是行了大禮,之後又依次敬了酒。
這鹿鳴宴上用的是濟南府特產的泉酒,酒香清冽、口感綿柔,並非烈酒。可幾杯下肚曲清言還是覺胃中火辣辣,頭已是有些暈。
她暗道不好,可這鹿鳴宴上的應酬卻是剛開始,敬過幾位花甲老人後,還有眾考官。
“餘大人邀我前來就是為了讓我來飲酒?”
薑晉鋒將酒杯放在身前,身後已是有人又為他斟滿。
“是世子同將士們在邊關奮勇禦敵,才有了今日我等士子的平安喜樂,讓這眾人敬上世子一杯也是他們當做的。”
餘有台的話說的隨意,卻還是讓薑晉鋒猛地攥緊了酒杯,不論這是不是場麵話都讓他受用了!
“餘大人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本世子便受著了。”
他們二人的對話落在鄒進才耳中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守衛邊關本就是這些武官當做的,他們世襲爵位享著旁人所沒有的富貴已是給他們的回報,又如何需要他們尊敬?
一聲冷哼飄入餘有台的耳中,餘有台麵色未變,隻舉起酒杯對著鄒進才示意了一番。
曲清言醉酒就容易頭重腳輕,明明意識並未受到影響,但就是會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她笑眯眯的行到餘有台身前,細細的看著對方清雋的側臉,不由得一聲傻笑。
“學生敬老師一杯。”
她其實有一肚子的感謝想要講,可對著那過於嚴肅的麵龐,她卻又一句都講不出,隻能傻笑著遞上酒杯在餘有台略顯詫異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餘有台略有些無奈的對著身後的手下招了招手,“曲亞元有些醉酒,將他帶至一旁飲上一碗醒酒湯。”
曲清言意識雖清醒可帶著醉酒人最典型的特質,那就是聽不得旁人說她喝多了!
她手一擺,身子都跟著搖晃了兩下很執拗的說著:“老師看錯了,學生沒醉酒,來,學生再敬您一杯,這些時日給老師添麻煩了。”
她反手搶手酒壺,咕咚咚的給兩人倒好,餘有台都來不及阻止,就看著她一杯酒又灌進肚裏。
薑晉昌就坐在薑晉鋒的身後,她這一番舉動正好落在他的眼中,讓他心下由不得帶上幾分輕視。身為女子居然如此不重名節又如此輕浮……
薑晉鋒將薑晉昌的神色看在眼裏,他心頭微微疑惑,不懂這位弟弟為何要對曲清言如此關注又如此多成見。
曲清言搖晃著身子手中的酒壺傾斜著,又要再去倒酒被餘有台抬手搶去酒壺。
“帶他去一旁用完醒酒湯再帶回來。”
“餘大人倒是對曲公子格外關心。”薑晉昌陰陽怪調的嘀咕著,這話聲音並不輕直直落入周遭幾人的耳中。
餘有台眼見著曲清言被帶至廊下,靠著柱子眯眼醒神這才轉身看向薑晉昌,眸光無比坦蕩。
“下官同他父親乃是同年,當年在國子監中又有幾分交情,代為照看小輩一二也算應當。”
他這話已算是解釋,可落在薑晉昌耳中總覺帶著幾分欲蓋彌彰的掩飾。
他餘光掃向曲清言就見她過於白皙的麵頰上染了紅暈,雙唇因著醉酒愈發紅豔,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打在眼瞼上映出點點倒影,這張臉不論性別倒也開始帶出幾分傾城貌。
同這樣的人朝夕相對了月餘,他是死都不會相信餘有台對她的照拂就隻是這樣一點因由。
“嗬,餘大人果然坦蕩,倒是照拂的很好。”
他這話讓餘有台瞬間就變了臉色,大明士子好男風最喜曲清言這般身嬌體軟的偽嬌娘,他剛剛當眾解釋就是為了曲清言的聲名著想,卻不想這位永寧侯府的公子居然會當眾將他同曲清言之間的關係帶上一分齷齪。
他同曲伯中同科,一向視曲清言為小輩,這般詆毀他哪裏能接受。
“三弟,不得胡言亂語,”薑晉鋒視線銳利的掃過薑晉昌語帶一點威脅:“還不向餘大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