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恩浩蕩難禁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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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這般反問回去,太後便知道這是他不喜她過多詢問前朝之事。
景帝對外戚的防備一直極重。
這種時候太後還哪裏敢再提起她看上了曲清言,想要配給五公主做駙馬,隻能說著。
“還不是這事一波接一波的太過熱鬧,母後在這後宮中都能聽到。母後就是好奇,這十七歲的少年是不是真有大才擔得起這樣的名頭。”
景帝伺候著她起身,母子二人在殿內緩緩的的走動著。
“朕廷對後欽定的狀元,才學自是不差的。”
隻是不差,離極好還有不小的差距。
太後摸到了景帝的想法,再是不去提及曲清言這人。
隻他這裏歇了將其配給五公主的心思,聶皇後那裏卻是沒有,她自回了坤寧宮心頭惦記的就一直是成親二字。
太子和豫王年歲都已是不小,今年就該為他們二人定下人選再由禮部去合算日子,張羅婚禮。
太子成婚的對象,按例應是家世不顯的平民女子,隻她自己就是小門小戶出身,在這後宮中想為兒子送去些助力都做不到,她又哪裏舍得讓朱瑾鈺也娶一個平民女子做太子妃。
可景帝的想法又哪裏是他能左右的。
太子的婚事她要操心,豫王雖然年前就已就藩,可朱瑾睿同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也不能不管。
已是有兩個兒子要管,按說要操不完的心,可皇後偏心頭還是不願放過曲清言。
曲家一而再的撞到她的手上,她總要想個法子去整治一番才是。
太後那裏的五公主景帝定是不會為她去破例,她倒是可以讓人在聶家尋上一人塞到曲家。
她身為皇後賜婚給當科狀元,成就一番雅事就是景帝那裏也說不得什麽。
餘有台離京時,曲清言還不是為人稱道的文三元,曲清言同曲清聞原想去送行的,被餘有台回信拒絕。
待文三元一事沸沸揚揚的傳開,曲清言反倒是收到了餘有台的書信,隻書信上無非是勸她要保持一顆平常心。
平常心……曲清言反複念著這三個字,突然失笑。
都已是陰差陽錯間變做現在這般,又是狀元又是連中三元,她若是失了平常心豈不是離投江也快了?
她搖頭笑著,再不去理會頭頂的封號。
四月初十,她同曲清聞要一道去翰林院報道,在此之前他要到午門外接受禦賜的六品朝冠、簪花,以及朝服、補子、帶靴。
再由她去代所有進士上謝恩表,隻這個謝恩表應請前科狀元代作。
曲清言還未待趕往翰林院去尋前科狀元,就自曲文海那裏收到對方重病已是兩月未能當差的消息。
可這謝恩表哪裏能省去,尋到再前一科的狀元送了潤筆之資這才將謝恩表做好,親自入宮謝恩。
一番忙碌下來,她那稍稍喜歡輕省,不願多同人打交道的毛病徹底被治愈了。
待到了她同曲清聞一道進了翰林院,這一科科舉引發的種種似是都隨著京中新的傳聞被壓了下來。
升任禮部尚書的曲文海每日裏早出晚歸,禮部的一應事務他都需要熟悉和上手,偏禮部之事涉及禮法向來繁瑣,隻記那些條條款款讓他頭發又花白了不少。
曲家似是真的在京城中站穩了腳跟,隻不論是曲文海還是曲伯書、曲清言等人,大家行事都越發低調起來。
升任正二品京官又是位列內閣,趙堂子胡同的曲府規製已是配不上曲文海的身份。
景帝的行事風格向來不算絕辣,對何平丘的處置上卻讓人背脊發寒,全族上下流配遼東,永世為奴。
曾經正二品的內閣大臣轉眼就蒼涼流放,所有人心道天子無情時也都明白這是他犯了景帝的忌諱。
景帝的忌諱能是何事?一幹人精隻看破不說破,全都越發的謹慎。
曲文海家中人丁不算興旺,現今的曲府已是夠用,但景帝不知是何做想,散了早朝將他傳至武英殿,當這一眾閣臣的麵,將曾經的何府賜給了他。
那座宅院在曲文海手中就如同燙手的山芋,他丟不得還要感恩的叩謝。
景帝禦賜,責成禮部全權負責,又命工部對院子進行翻新重建。
這皇恩浩蕩得隻讓曲文海幾乎站立不穩,他作為禮部尚書又哪裏敢交由旁人去辦,隻得親自督促著。
又每日陪著笑,湊在工部尚書周澤廷身邊,隻求不要大操大辦,讓他們能趕緊住進去就是。
景帝的行事風格向來難以尋到痕跡,曲文海都是每日戰戰兢兢的候著,更不要說沒見過景帝幾麵的兄弟二人。
翰林院的差事並不忙,每日按時上差到了時辰按時下差,生活規律的讓她忍不住生出幾許恍惚。
要不是一眾同僚下了差經常會湊在一處去飲酒,她都會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
“四弟,祖父剛差人來交代,命咱們二人下了差去新宅子看一下情況。”
何平丘在京中經營多年,就是入閣也有數年,何府就在燈市口大街上,規模氣度絲毫不亞於顧府和周府。
何府維護的極好,按說絲毫不需翻新,但皇恩浩蕩掃到他們身上就隻能生生的受著。
兄弟二人明白曲文海未細細交代之意,曲清言微微點頭就各自繼續去忙手上的宗卷。
待到下了差,兄弟二人坐著馬車一路到了燈市口大街上的新宅院,何府左鄰顧府右臨張乾遠的府上,按說位置極佳。
隻現在,一路提拔曲文海入閣的錢疏本都未能得到如此殊榮,細細想去就格外值得玩味。
高宅大院,兩間三架的門房,桐油重新刷過的大門黑亮黑亮,入門就是一塊白石玉雕琢而成的影壁,其上是連年有餘。
繞過影壁向後沿路行至正院,五間七架的廳堂堂頂繪著藻井,四周抄手遊廊上也繪著吉祥紋樣。
這還是曲清言第一次到這曾經的何府,她心中帶著震驚總覺這宅院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大哥,按會典所定這宅子是……逾製了吧?”
曲清聞心頭一顫,終於是也回過神來。
“我先命人送口信給祖父,讓他今日務必過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