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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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那些糟糕透頂的沸議,原鷺一個也不看。
姚菲讓她幹脆把手機關了,這幾天也別上網,幹脆眼不見為淨。
原鷺在台裏呆到了淩晨兩點多,編輯室在熬夜討論聲明稿,直到一點左右才把聲明稿的內容確定下來。
原鷺不知道喬正岐睡下了沒有,手機又關著機,索性打算一個人打車回家。
鄭丘壑今晚倒夜班,找到原鷺時原鷺正在電視台大樓的路口打夜車。
鄭丘壑氣喘籲籲,氣猶未定,眼梢瞥見原鷺在路口伸手攔車,趕緊跑上去,一邊跑一邊大喊:“原鷺,別招車了,出事兒了……”
原鷺遠遠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張手攔著的動作僵了下來,扭過頭往回望去。
“師傅?”
鄭丘壑跑出了薄汗,喘氣連連,兩隻手掌抵在雙膝上,整個人半佝僂著,一邊喘一邊說:“晚上十一點多喬海陽在國安門飯店被拘,眼下上頭讓通宵出成稿,估計明天一早這件事全城都能見報。”
原鷺有些沒聽清,腦袋半蒙,重複問了兩遍:“喬海陽?國安門飯店……喬海陽?”
鄭丘壑“嗨”地喘了口氣,“外交部喬副司長是不?我接到上頭的命令就給你打電話,你一直關機,跑樓上去編輯室找你,又說你剛下樓回家,還好趕上了。”
原鷺慌了神:“這事兒真的假的?”
鄭丘壑:“"zhao ji"買娼,又是在國安門飯店,在場的都被一鍋端了。上頭殺個措手不及,現在人都押著了,你說真的假的?”
原鷺:“不可能呀,我爸……”
原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在包裏掏到手機立即開了機,半夜往新加坡打了好幾通越洋電話,結果都沒有人接,把電話往大使館打去,倒是有人接,隻是對方說鄧含身體有恙已經告假三天。
原鷺徹底蒙在了原地。
父親被拘,母親失聯,自己官司纏身,喬正岐那邊也恰好被實驗室吊住,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太過於巧合了?
父母的感情一向很好,至少她到喬家來這麽多年從沒見父母紅過臉,兩個張弛有度、就連說話都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的人,相敬如賓過了大半輩子,父親何至於去"zhao ji"買娼,更何況是在國安門飯店這種能舉辦國宴級別的酒店?
況且喬海陽出身軍人家庭,作風一向嚴謹,在原鷺心中養父一直是一位不事柴米油鹽遠離俗世的君子,嚴肅中還帶著點迂腐的古板,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出與他性格大相徑庭有傷風化的事?
連環的事件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這麽集中地爆發,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你先別回家了,估計回家也夠嗆,先在外麵避避風頭。”鄭丘壑打了個電話給拿盧,讓拿盧下來接原鷺。
拿盧很快就下來了,鄭丘壑道:“讓原鷺先去你家跟你媳婦兒擠一宿,明天白天看情況再說。這回該是招惹上了上麵什麽人,原鷺現在回家不合適,沒準兒明天反腐辦的人還有大動作。”
拿盧把手裏拎著的外套匆匆套上,“那我先去把車開過來,原鷺你在這等我。”
原鷺手裏捏著手機,往喬正岐那邊撥號碼,電話一直在忙音中,無人接聽。
大半夜的,想打電話給幾個姑姑,又有點忌諱太冒失了,畢竟姑姑們在姑父們麵前並無什麽實權,可是事情又這樣嚴重……
拿盧取來了車,把原鷺捎上,帶原鷺回了自己家。
拿盧媳婦兒是出版社的編輯,正常點上下班,這會兒早就睡下了,半夜聽見門口門鎖的轉動聲,迷迷糊糊地打個挺,翻了身剛準備繼續睡就聽見拿盧在門口大呼:“媳婦兒,來客人了,起來弄點宵夜。”
原鷺忙去敲拿盧的背,壓低聲音斥他:“都幾點了?還吃什麽宵夜,你不心疼你媳婦兒,我還心疼嫂子。我就來擠一宿,看看明天白天的情況,別把我當正經客人,加班到這個點兒,你也早點休息。”
拿盧媳婦兒聽見人聲,意識稍稍清醒,掀了被子從床上下來,從裏間出來,見是原鷺,微驚:“原鷺來了,快進屋坐,我去煮碗麵來。”
她要去廚房開火,原鷺忙攬住她說:“嫂子真不用,我吃不下,你們都趕緊睡吧,白天一早還要上班。”
拿盧皺著眉頭看他媳婦兒,拿盧媳婦兒拿他沒法子,不顧原鷺攔著還是去灶頭弄了兩碗素麵出來。
“冰箱裏還有昨晚上做的香菇丁燴牛肉澆頭,我去熱熱淋在麵上,家裏沒什麽東西招待,你簡單吃點。”拿盧媳婦兒招待原鷺往餐桌邊上坐。
原鷺道謝說:“嫂子客氣,那我就不客氣了,晚上還真沒吃,這會兒聞見麵香,突然餓得厲害。”
拿盧在剝糖蒜,大老爺們兒糙的很,雙手一撂,兩腿一伸就在桌子前等吃等喝,嘴裏嚷道:“快上麵,餓死老子了。”
拿盧媳婦嗔他一眼,先把煮好的麵擺在原鷺麵前,然後削他:“瞧把你慣的,跟三歲孩子似的,我一雙手忙裏忙外,你就不能幫著布點碗筷?”
拿盧嘿嘿笑著,一臉討好:“我媳婦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最疼我了,原鷺,你說你嫂子好不好?”
原鷺抿笑連聲應好。
拿盧媳婦兒嗔笑著捶了他一把:“趕緊吃的你的,吃完早點睡,你們倆怎麽加班到這個點?我看原鷺去了晚新聞直播不該這麽遲才下班呀。”
原鷺拿著筷子挑麵的手略略頓了頓,平靜地說:“家裏出了點兒事回不去,晚上在嫂子這借宿一宿,明早我就回去。”
拿盧媳婦兒連連揮手說:“嗨,我哪裏是這個意思,你來做客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拿盧拿餘光瞟了原鷺一眼:“還沒聯係上家裏人?”
原鷺搖搖頭,攪弄著碗裏的麵條,說:“原本想打給我姑姑他們的,我怕大半夜的,我幾個姑父會有微詞,等過幾個小時天亮了再打吧。我媽那邊也一直聯係不上,我再想想辦法找人聯係。”
拿盧略有深意地點點頭:“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事情太多了,別把身體拖垮,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甭管是誰對付你,大半夜的那幫人也得休息。”
原鷺勉強點頭,狼吞虎咽地把麵給吃完了。
拿盧媳婦在浴室給原鷺備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品,說:“平時家裏來的客人多,每回我和拿盧在外麵住酒店都會把一次性的牙刷拿回家,你將就著用。”
原鷺很是感激他們夫婦的收留,拿盧家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空間不大甚至還有些擁擠,但是地段在c城算是不錯了,房價太貴,夫妻倆都是工薪階級的,到現在都還拿每個月一半的薪水供著這套房子。
晚上原鷺和拿盧媳婦兒擠臥室,拿盧睡沙發,原鷺一夜下來沒合眼,又怕翻身動作吵著拿盧媳婦兒,隻是蜷縮成半彎型側躺著,維持這個動作撐了一整夜。
早上五點半,天大亮了,拿盧媳婦兒早起準備早飯,拿盧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得很死,原鷺見天色差不多了,就打電話給喬家的幾個姑姑。
大姑姑的電話一直在占線中,二姑姑的電話也在占線,小姑姑的電話通是通了但沒人接。估計幾個姑姑已經知道了昨夜養父被拘的事,這會在互通消息。
原鷺剛掛了電話,喬正岐就來電了。
他的聲音略顯疲憊:“你在哪兒?”
原鷺推開房間的窗外,頭探出窗子外,回道:“我昨晚住在同事家,爸被人帶走了,姑姑們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喬正岐正驅車往家的方向趕,油門踩得嗚嗚的,原鷺在手機裏聽得心驚,忙勸:“你開車當心點,現在去哪兒?”
“一會我去接你,先回家拿幾套換洗的衣服,這兩天咱們先住外麵,爸估計很快要被提審,孫安昨晚纏著我胡攪蠻纏,這事兒估計跟她脫不了幹係。”
“孫安!?”
喬正岐淡聲道:“昨晚國安門就是個局,孫安肯定知道內情,媽那邊你聯係得上麽?”
原鷺喪氣道:“一會我再打電話試試,我好幾天沒跟媽通話視頻了,昨晚給新加坡那邊大使館打電話,那邊說媽已經請假好幾天了,要是這兩天還聯係不上,我們就可以確定是失聯。”
喬正岐微微沉思,在紅燈前踩住了刹車,“等我去接你,我們和姑姑她們需要和律師碰麵。今天之內估計會有人到家裏取證,我已經讓張阿姨她們守在家裏不要出門,其餘的等見了麵再說。”
“嗯。”
原鷺掛了電話,去洗手間撲了把水到臉上。
手機微信群一直在響個不停,原鷺看了眼洗手台上手機屏幕裏不斷更新的微信群消息,詐捐事件的聲明稿已經潤色好,隻待台裏的領導首肯就會放上原鷺的個人微博。
接踵而來的焦頭爛額,一夜之間讓人心力交瘁。
如果是為了整她,這個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居然把她的養父都牽扯了進來。從現在的形勢看來,對方的目的很明確,不是想毀掉她,而是想毀掉整個喬家。
對方來勢洶洶,精心布局,讓諸多巧合在一夜之間爆發,有能力扳起喬家這塊鐵籖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牆倒眾人推,如今正是風聲緊的時候,喬家落難,除非至親,誰也不會引禍上身。
奶奶才走了沒幾個月,家裏就亂成了這樣,真是家有一老勝有一寶。
原鷺閉著眼往臉上撲水的時候總是能想起老太太在的時候的樣子,有她在,喬家安定太平的很。
她走了,連著喬家的風水也被帶走了似的,開始官司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