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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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正岐回家拿了幾套換洗衣服,接了原鷺,兩人一上午都在聯係律師。

    幾個姑姑慌亂不小,急的暈頭轉向,四處打電話打聽怎麽喬海陽稀裏糊塗地就進去了,聯係到幾個知道些內情的,都是寥寥幾句敷衍就掛了電話。

    喬海陽被拘留沒滿十二小時,處分的報道就滿天飛了。

    國安門飯店的桃色新聞一時間占據各大報社頭條。

    下午兩點左右張阿姨來了電話,說家裏來好多人,四處查封東西。

    原鷺想起老太太傳給她的戒指還在樓上的房間裏,其他的東西倒無所謂,隻是這戒指是老太太留給她的念想,原鷺接到電話也跟著張阿姨慌了。

    喬正岐在一旁問:“放哪兒了?”

    原鷺電話沒掛斷,答他:“我房間梳妝台上的琺琅鑲銅絲盒裏,單一枚,裏麵沒其他東西。”

    喬正岐把她手裏的電話接過來,直接對張阿姨道:“阿媽,沒事,東西在我手裏。你在家裏和劉阿姨正常應付那些人就行,估計房子會被暫時封了,這段時間你和劉阿姨先回家去,工資照樣算給你們,等家裏正常了再喊你們回來。”

    原鷺驚奇道:“那個琺琅盒子你早上拿過來了?”

    喬正岐掐了電話,說:“你平常很寶貝那個盒子,早上我回去的時候去你房間收拾衣服,看見梳妝台上放著,就順手帶來了,一會你打開行李箱看看是不是那個。”

    他這麽一說八成就是了,原鷺不做他想,心也放了下來。

    她問:“爸這邊一時半會不會再出大亂子,你實驗室那邊的事兒消停了麽?”

    喬正岐摸了摸她的臉頰,眉心皺出了淺淺的“川”字,薄唇微抿,道:“你還好麽?臉色不是很好看,一晚上沒睡?”

    原鷺搖搖腦袋:“睡不著,縮在床上胡思亂想,媽到現在還聯係不上,喬正岐,我真的怕……”

    喬正岐握住她冰冷的手,十指相扣,說:“不是讓你覺得怕就緊緊握住我的手麽?”

    原鷺低下頭去看他寬大的手掌,掌間的溫度貼合著她的手心,她半張開口,訥訥道:“我不想失去爸媽,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的命中好像就是帶著孤煞,先是我的親生父母,再是爸媽,爸媽對我那麽好……”

    喬正岐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寵溺地斥道:“隻有你這小傻瓜會這麽想,等會我送你先回酒店,我還要回趟g大。”

    原鷺不太想和他分開,有點耍無賴地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喬正岐無奈地短歎了一聲,唇角緊湊的線條漸漸鬆緩下來,拾起她的手,唇在她的手背摩挲,聲音輕輕擦出:“那到時候你在車裏睡一會,我上實驗室處理一下事情沒那麽快。”

    原鷺點點頭。

    兩人驅車到了g大,車停在實驗樓下麵。

    她的手機為防止打擾關了,喬正岐就把自己的手機留給了她:“有什麽事打助理電話,我們都在實驗室。”

    喬正岐下了車,車子沒熄火,裏麵的冷氣放得很足,原鷺在副駕上躺著覺得冷氣吹得太冷了就躺到了後麵的座位上。

    淺眯了一會,沒多久就覺得車內的空氣濁的厲害,放了一半的車窗下來,外麵的空氣又濕又悶,估計午後會下來一場雷陣雨。

    原鷺從口袋裏翻出手機一看時間,才睡了十五分鍾,竟像睡了一兩個小時那麽漫長。

    覺得整個人精神多了,打了個哈欠原鷺就往實驗樓裏麵去了。

    大爺對她印象深刻,一眼就想起了是上回和喬正岐一起走的女生,笑眯眯地問:“來找喬教授啊?他剛下來沒多久。”

    “他下來了?”原鷺想著喬正岐出了實驗樓怎麽沒叫她呢,估計那會她在睡,喬正岐不忍心叫醒她。

    原鷺又往樓上去,705實驗室的門居然開著。

    門大敞,裏麵空無一人。

    原鷺在門口叫了好幾聲“有人嗎”,始終沒人應答。她抬頭看了眼上麵的監控,紅外線燈光開著,監控在工作,於是便不忌諱地進去了。

    在裏麵晃蕩了一會,喬正岐的手機響了起來,見屏幕上來電人是一串不認識的德文,原鷺就沒隨意接。

    沒多久有人回來了,是喬正岐的助理,也是g大的本校研究生,第一次見原鷺,助理便覺麵熟,盯著原鷺看了好半會,麵色越來越古怪。

    原鷺原本在盯著實驗台上一管裝著紫紅色透明液體的試管看,發覺有人來了,便直起身站直朝門口看去。

    “我在等喬教授。”原鷺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

    助理回道:“嗯,估計一會教授就能回來。”

    助理看著原鷺,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一邊接通一邊往外走。

    正值多事之秋,大約媒體如此鼎沸的時代,人人都或多或少被灌輸信息,原鷺昨天剛出了詐捐的料,在網上家庭信息被扒了個一幹二淨,緊接著養父就因為作風問題進了局子,此刻多少人在心裏落井下石都不足為奇。

    助理打電話,打著打著不知去了哪裏,好一陣子沒回來,原鷺見實驗室的門又大開著,裏麵還開著冷氣,就去門口把門稍稍帶上。

    門口傳來窸窣的人聲。

    原鷺豎起了耳朵,很快就捕捉到其中的一個聲音,是喬正岐的。

    “能放手麽?”

    “怎麽放?喬正岐,這麽多年你難道真忘了陸時婧是為什麽而死?”

    “孫安,提當年的事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孫安冷笑了一聲,不在乎地說:“喬正岐,都這時候了,你要知道這一次動你們喬家的不是別人,那個人動手就是想姓喬的翻身再無可能。”

    喬正岐壓著聲音,低聲警告:“所以你就那麽千方百計地火上添油,昨晚鬧得整個實驗室都不愉快?這個立項不是你一個人的成果,是整個團隊近半年來辛苦苦一道關卡一道關卡闖過來的成果,科學不是搶功勞,也不是滿足一己的私欲。”

    “你以為我在乎那些名譽?喬正岐,我告訴你,如果我在乎,七年前我就會和許褚一樣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到今天都沒個影兒。”

    兩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在實驗室外十米開外的走廊上駐足。

    “你可以現在就帶著原鷺回波士頓,再晚點你們誰也出不去,你們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爸你這輩子都別想救回來。”

    喬正岐的拳頭漸漸捏緊,聲音變得很低沉:“我不會走,她這兩天我會安排好盡快動身。”

    孫安嘲諷:“就那麽想護著她?不嫌這時候再爆出一條**之戀的新聞給你們家添亂麽?”

    喬正岐道:“隨你。”

    孫安哼笑:“你知不知道當年就是因為你這種隨意的態度才徹底激怒了許褚,陸時婧才會死得這麽慘?別人的反擊和憤怒你不當一回事,等於變相地刺激著犯罪。”

    喬正岐:“我不認識許褚,就連你也隻有幾麵之緣,你們卻把陸時婧的死因往我身上歸結,難道是我拿著刀逼你們去殺人去犯罪?我不是你們犯罪的借口。”

    孫安:“你是不認識許褚也和我不熟,但是陸時婧卻沒有一天不把你掛在嘴邊,是個女人都會討厭她那副嘴臉,明明家道中落,自己靠著和導師曖昧不清的關係進了師門,還仗著你這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四處炫耀,寢室的氣氛每天都被她弄得烏煙瘴氣的。許褚的脾氣是不好了點,但再不好也不會像陸時婧那麽暴躁,稍有不順心就扯出一副洋洋自得的嘴臉吹噓你們的感情如何好,你多麽優秀,你待她又是多貼心。其實那段時間你們的感情走到了哪一步想必你心裏也有數,許褚隻不過揭穿了她,她就大發雷霆把許褚的電腦摔了。那時候全國都沒幾台那樣的電腦,你的陸時婧倒是大膽的可以。”

    喬正岐沉默著不說話。

    孫安繼續道:“喬正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過得這麽狼狽。怪隻怪陸時婧每次都把你誇得太好,我又有那麽幾分覬覦之心,其實想想,如果不在你這棵樹上吊死,我何至於現在都不被我爺爺承認?他到死都不肯讓我喊一聲爺爺,從小到大他是那麽疼我啊……”

    孫安的話語裏藏著幾分嗚咽:“現在能救你們家肯救你們家的隻有我,這幾年風聲鶴唳,你去問問誰願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替你們說句話?”

    喬正岐冷漠道:“你瘋了。”

    孫安歇斯底裏大喊:“和我結婚就那麽難?和原鷺在一起就那麽快活?喬正岐,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錯過不要後悔。”

    喬正岐盯著她,斬釘截鐵地說:“永遠不會。”

    孫安氣極,大罵:“我為了你幫著許褚作偽供,為了你忍氣吞聲這麽多年,為了你二話不說就從中科院調到g大,你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下,你的殘忍比十二月的冰刀還要刺骨。”

    喬正岐翻轉著襯衫袖口的,淡漠地說:“為了我?我從來沒有讓你做過這些,愛情什麽時候也能成為犯罪堂而皇之的理由了?況且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愛,孫安,你知道你病了麽?去看心理醫生吧,能治好你的不是我,是科學的心理治療過程。”

    孫安指著他,整個人怒到眼眶發紅,手指不停顫抖,嘴唇窸窣開合說不出一句整話:“你……就……不想知道……原鷺……”

    “知道什麽?”他終於拿正眼看她,但凡話語裏有關原鷺,就終於能從他冰霜一般的臉上看出些煙火氣息。

    孫安冷酷一笑:“也許隱瞞才是最大的報複。”

    喬正岐扼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就連他自己都覺察到了指間的疼痛,唇齒摩擦出飽含怒火的警告:“別動她,如果你動了她,我絕不會像七年前那樣選擇沉默。就算窮極畢生之力,隻能損到一毫傷她的人,我也絕不會吝惜餘力。”

    孫安的唇角露出嗜血的冷笑:“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信不信?”

    喬正岐漸漸鬆開手上的力道,把手□□褲子的口袋裏,絲毫看不出剛才的失態。

    孫安:“喬正岐,打個賭,我賭你們這一輩子絕不會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