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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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懷總會帶德國tie集團的fynn總監來我們翻譯部視察, 大家打起精神來。”翻譯部部長黃千鬆拍了拍手, 給部門成員打氣。
“好!”翻譯部三十多名成員集體回應,頗有些氣勢。
士氣鼓舞起來後,黃千鬆示意大家坐下。許星空拉了椅子,著手整理手邊的工作。
七月份的時候,io珠寶拿下來德國輕奢品牌tie集團的單子,io對此十分上心, 擴招了翻譯人手,許星空就是這次擴招進來的。
她多年不工作, 能力有限,而io珠寶集團待遇福利都不錯,競爭激烈。她隻進了初試, 複試是陳婉婉幫她過的。
正因為如此,許星空工作格外賣力, 她不想因為自己工作上的生疏, 讓大家對陳婉婉指指點點。
“懷總要來啦!啊啊啊,好激動啊。”
大家剛坐下工作, 許星空旁邊的三個小姑娘就圍在了一起, 手握拳放在嘴邊,小聲尖叫。她們是和許星空一起進來的,隻在io工作了一周, 都沒有見過今天要來視察的懷總。
“這麽激動啊?”三人裏有個小姑娘是外地的, 跟不得上她們的激動頻率。
那個激動的握拳的女生似乎有些驚詫, 道:“夏城四少沒聽說過?懷何梅柳裏的懷荊懷少爺就是咱們懷總,他可是懷氏集團未來的掌門人啊!出身好也就罷了,偏偏能力還強。幾年前帝國理工學院醫學碩士畢業後回國進了懷氏集團,將小小的珠寶公司經營成現在的上市集團,就是咱們現在的io咯。”
另外一個姑娘狂點頭,並補充:“最重要的是長得帥!我在財經雜誌上看過他的專訪,上麵有他照片!”
“他真人比照片更帥。”李妙雪拿著文件夾過來,淡笑著插了一句。
李妙雪是翻譯部的元老,今年二十八歲,膚白如雪,五官精致出挑,品味時髦,是個十足的大美女。
“真的啊?”女生一臉羨慕地說,“李姐你見過懷總?”
“先前陪黃部長出去和懷總一起吃過飯。”李妙雪是黃千鬆的助理,在翻譯部很多年了,她的話可信度極高。
“哇塞!”女生們又是一陣低聲尖叫。
每個女人,都有個灰姑娘的夢。
“許星空,把這個材料翻譯一下,下班之前給我。”李妙雪收起笑容,將文件夾遞給了許星空。
“好。”許星空接過來,著手開始翻譯。
io珠寶集團雖然掛名珠寶,但線下主攻的是原材料,寶石彩寶、貴金屬之類。而和tie集團對接的是玉石和古董玉器類出口,所需的翻譯工作量很大。
許星空打開手上的文件,她是翻譯部的小透明,做的是基礎翻譯,但基礎翻譯也有不少專業名詞,許星空翻譯得並不輕鬆。
“懷總到了。”翻譯部正在忙碌的時候,外麵有人推開玻璃門通知了一聲。
整個翻譯部一下熱鬧起來,黃千鬆和兩個副部長都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提前到了門口迎接。而許星空他們則從座位上站起來,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等待公司最高領導者的入場。
門口傳來說話聲,用的德語,說話人的聲音很好聽,語氣斯文內斂,德語腔調感很足。在大家以為說話的是fynn總監時,那個說話的男人走進了翻譯部的大門。
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身材頎長高大,厚青條紋的領帶紮得十分得體,領口上是修長的脖頸和因說話而微動的喉結。
他色純黑,襯得他膚色更白,是那種透明的白。今天天氣略陰,翻譯部開著燈,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像是他的臉都隱入了這日光燈燈光中一般。一側的一截燈影打在了他一邊的臉上,被男人長長的睫毛切割開,隱入到他淺褐色的眸中。
上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而飽滿的雙唇……甚至說話時伸出的雙手,修長而骨節分明……
許星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一時間忘了收回,她下顎微抖,後背出了些汗。
正說話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許星空的目光,上挑的眼微微往這一看,浮著笑意的目光下隱藏著他的清冷,攝人心魄。
許星空一慌,在她收回目光前,男人卻提前將目光收回了。似乎剛剛那一眼,不過是浮皮潦草得一掠。
視察結束,男人彬彬有禮地帶著德國一行人離開。人群剛剛離開翻譯部,翻譯部裏少女心的尖叫就壓製不住了。
“說話的就是懷總吧!啊啊啊啊,他說德語的時候好蘇啊!”
“本人真的比雜誌上要帥!皮膚好白,五官好精致,造物的恩寵啊!”
翻譯部本就陰盛陽衰,這一下討論起男人來,聲音都歇不下來。
許星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還留著剛剛男人的那個眼神,陌生、隨意、冷漠……
她應該是認錯人了吧?
許星空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李妙雪交給許星空的文件,是讓許星空在她今天工作之餘翻譯的。她本就有些跟不上工作節奏,又加上這份附加工作,加班是肯定的了。
今天陰了一天,到下班的時候,天氣倒放晴了。
陳婉婉拿著傘過來,看許星空工作的那麽賣力,將文件拿起來看了一眼,說:“這份資料要下周才用呢,不用非今天翻譯出來。下班了,回家吧。”
“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翻譯完了。”許星空抬頭衝著陳婉婉一笑。
陳婉婉知道許星空的脾氣,有些死擰,她沒堅持,對許星空說:“那我先走了,我婆婆今天不舒服,我老公出差,我得去接我兒子放學。我婆婆說今天有雨,傘留給你吧。”
“不用了。”許星空看著外麵的夕陽,說:“我一會兒就走。”
“那我先走了。”陳婉婉伸手揉了揉許星空的頭,許星空頭很軟很細,摸著挺舒服。許星空人雖然保守,但特別愛幹淨,頭弄得清爽好聞。
“明天見。”許星空笑著和陳婉婉告別。
陳婉婉走後,許星空看向了李妙雪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已經走了。許星空眨了眨眼,埋頭繼續工作。
等將這份資料翻譯完,翻譯部的人都已經走光了。空蕩蕩的大辦公室裏,隻剩了她自己。許星空抬頭看向窗外,一道閃電劈開漆黑的天,轟隆隆的雷聲過來,要下雨了。
趕緊收拾了東西,許星空打卡關門,急匆匆上了電梯。
等到了大廳,外麵就傳來了雨聲,許星空折返回來,準備去前台借傘,還未走過去,就聽到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為的男人仍舊穿著得體的西裝,一張臉雕塑般精致,他聲音低沉性感,談吐斯文有禮,但是許星空還是心下一懸。
她匆忙轉過身體,朝著公司的偏門走了過去。
偏門隻是一扇兩人身寬的玻璃門,許星空慌張地將門打開,站在了門外的台階上。屋簷攔住了大雨,雨滴落在了青石板的台階上。
io珠寶集團做珠寶生意,最不缺的就是原石類的原材料,整個io珠寶集團大樓的設計也是格外有底蘊。
外麵雨太大了,伴隨著風,將雨水刮了過來。許星空後退了兩步,低頭看著剛剛被雨水濺濕的絲襪,腳邊雨滴密密麻麻。
正在許星空盤算今天該怎麽回家時,腳邊的雨滴突然停了。她抬頭望望天空,卻看到了純黑的傘布和金屬的傘骨。
有人舉著傘,替她把雨擋了。
那人握著傘柄,冷白的膚色在黑夜中,更為明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包裹著傘柄,骨節微微泛白,似是頗為用力,包裹得許星空一瞬間透不過氣來。
許星空眸光一動,她抬頭,對上了一雙上挑的桃花眼和那張精致的臉。他右邊的唇角上挑,色雖換回了穩重的黑色,卻仍然有著不可一世的張揚和輕佻。
大雨依然簌簌,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眸中帶笑,女人眼神躲閃。
許星空雙唇微顫,她喉頭一動,剛要說些什麽,男人卻先了她一步,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在這樣的夜晚,像是綿密的雨中刮過的一絲涼風。
他還記得她。
腦海中閃過一絲畫麵,男人的牙齒在她的脖頸間流轉,身體則在她的身體內進出,男女的欲、望沉澱留存在那個夜晚……
許星空的臉漸漸紅了。
懷荊垂眸看著她,看著她粉白的膚色漸漸籠上了紅暈,她依然穿得很保守,隻露出一截白嫩修長的脖頸。而現在,脖頸也紅了。還有兩顆小巧的耳垂,也紅得誘人。
許星空低著頭,她抿抿唇,輕聲說:“懷總,您認錯人了。”
好看的眉梢略略一挑,懷荊目光中閃過一絲笑,他淡淡得“哦”了一聲,尾音上揚。
“你和你前夫,複婚了?”
許星空的心,像是拂風略過草原,霎時間喧囂了起來。
許星空的假期比其他同事晚結束了兩天,帶了些小特產分給了她座位周圍的同事,陳婉婉走過來,拉著她問道:“你請兩天假幹什麽了?不會是被押在家裏相親了吧?”
遞了一塊糖給陳婉婉,許星空笑了笑,說:“不是,給房子辦理過戶了,假期管委會不上班。”
將糖放進嘴裏,陳婉婉問:“什麽房子?”
“就我離婚分的那兩套,我把大的那一套給了星遠。”許星空說到這裏,臉上帶了些喜氣,“星遠談戀愛了,他對象那邊要求他要有套房子。”
陳婉婉和許星空是大學好友,對於許星空家中的情況,她也是知道些的。許星空將房子過戶給許星遠,她倒是沒什麽好勸她的。畢竟,她那個弟弟是真的不錯。
“他對象靠譜麽?別再是為了房子……”陳婉婉向來比許星空多一層心思,她也是為許星空著想才這麽問的。
“都見過對方的父母了,挺好的。”許星空說。
聽到這裏,陳婉婉也開心了,笑嘻嘻地說:“哎呀,小星遠都要成家立業了。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許星空剛要說話,有個同事叫了她一聲。
“許星空,鍾大人找你。”
“現在商量的是春節前,還不確定。”許星空簡短地說了兩句後,說:“我先過去了。”
陳婉婉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鍾俞軍找許星空,是要出一個現場。翻譯部的出現場,就是隨著公司的高層,去和德國那邊公司洽談項目。這件事情是鍾俞軍突然決定的,他告訴許星空時,許星空心裏格外沒底。
簡單地收拾收拾東西,許星空跟上了鍾俞軍,兩人要去項目洽談的酒店,鍾俞軍開車過去。
鍾俞軍帶了無數新人,看了許星空的神色就知道她心裏在擔心什麽。他從電梯上下來,邊朝著自己的車子走邊笑著安慰許星空。
“你雖然沒有現場翻譯的經驗,但辦事穩重,和那些剛畢業的小姑娘不一樣。所謂的現場,你第一次來,不過是做做筆錄之類的,不用太擔心。”
鍾俞軍對她的評價極高,這讓許星空有些受寵若驚。但上司既然這麽說,她也不能太過怯場。許星空感激一笑,說了一聲。
“謝謝鍾大人。”
“對了。”鍾俞軍看到自己的車,用車鑰匙開了車鎖,手放在門把手上,他說:“上次的那盒茶葉不錯,謝謝啊。”
許星空握住門把手的手指一僵。
上次的那盒茶葉,鍾俞軍知道是她買的了。因為那盒茶葉,她和鍾俞軍“偶遇”在前台,並且問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這才結束了李妙雪對她的工作安排。
雙唇微微一抿,許星空眼神飄動了兩下。鍾俞軍在職場身經百戰,她的那點小心思,他看破得很容易。
許星空微微垂下頭,先誠懇地道了歉。
“抱歉,大人,我……”
許星空心中是有些懼憚他的,鍾俞軍倒不以為意,相對於她利用他,他倒是挺欣賞她這點小聰明。
“你抱什麽歉啊?”鍾俞軍笑了笑,說:“我在跟你道謝呢。”
額間出了層細汗,許星空微微動了動喉頭,剛要說話時,對麵“噗通”一聲,許星空猛一抬頭,對麵沒了人。
心驟然一緊,許星空叫了一聲“鍾大人”,抓緊跑了過去。看到地上的一幕,許星空牙齒一顫。
鍾俞軍平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他緊閉著雙眼,好像已經沒了知覺。
許星空立馬蹲下,她手指抖地推了鍾俞軍一把,叫了一聲:“鍾大人?”
鍾俞軍肥胖的身體一動未動,許星空喉頭一緊,她試了一下鼻息,先穩定了心神,然後撥打了12o.
在救護車來之前,許星空線將鍾俞軍的襯衫扣子解開,以免他呼吸不暢。救護車很快過來,許星空打電話給了黃千鬆,隨著救護車一同去了醫院。
車上隨行的有兩個醫生,在鍾俞軍上車的一瞬間就開始搶救。許星空渾身起了一層涼汗,這時候她才知道,鍾俞軍的情況不容樂觀。
在救護車到了醫院後,鍾俞軍當即被推入了搶救室,搶救室門口上方的紅燈一亮,許星空心中“啪”得一聲,頭重腳輕地站在門口看著,像是在做夢。
她通知黃千鬆後,黃千鬆就通知了公司的人資部。人資部員工關係組裏來了人,許星空和他一同去辦理了手續。
員工關係組裏來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邊簽字邊說:“突性腦溢血,這下可真是……”
鍾俞軍一直有著很嚴重的肥胖,但他平日很少生病。而平日不病,這次一,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來了。
人資部的那人通知了鍾俞軍的家屬,許星空也被黃千鬆安排在醫院照看。翻譯部現在也忙得人仰馬翻的,鍾俞軍病倒,但公司的項目還要繼續,隻能黃千鬆和另外一個副部長顏嘉琳先過去了。
鍾俞軍的家人很快到了,她母親在前麵小跑著,後麵妻子抱著他的小女兒跟著。兩個女人臉上都滿是焦急,一路狂奔過來,滿頭大汗。
“現在正在搶救。”許星空過去接了三個人,說了大致的情況,“是突性腦溢血,阿姨,嫂子你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鍾俞軍的母親是個矮瘦的女人,滿臉的滄桑,黑中摻雜了些許的白,眼眶凹陷。
一瞬間,讓許星空想起了林美慧。
她握著許星空的手,手心全是汗,手指冰涼。
“謝謝你啊,謝謝你。”鍾母對許星空感謝著。
許星空被她握著手,心也像是被攥住了一樣,她有些喘不上氣來,隻是安慰鍾母先不要擔心。
但兒子在搶救室生死未卜,母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鍾母最後終究是鬆開了許星空的手,偷偷抹了抹眼角後,將孫女從兒媳婦手中接了過來。
鍾俞軍不是夏城人,在夏城的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這裏。聽說他的家庭情況並不太好,家裏是農村的,妻子現在是全職主婦,母親也被從老家接了過來。一家老小,全靠著他的工資的養活。
相對鍾母,鍾妻更加冷靜些。她呆地看著搶救室的紅燈,雜亂的劉海下,一雙眼睛有些無神。
小女兒被鍾母抱著,卻看著自己的母親,看出氣氛有些不對,隻是小聲地問:“爸爸怎麽了?”
聽著小女孩一遍一遍地問著爸爸怎麽了,許星空她站直身體,將視線看向窗外。
隨著搶救時間的推移,夜晚漸漸籠罩過來,像是蒙了一層細膩的黑紗。以往的溫柔也全然不見,在醫院的燈光下冰冷僵硬。
許星空站在一邊,看著鍾母和鍾妻,心中對於生離死別的感觸愈的鮮活。
她母親也不再年輕,星遠也要成家立業。她不孕不育,連借精生子都沒有可能。未來的她,注定是要一個人的。
夜色中的涼風,像是孤獨感,漸漸侵染進了身體,許星空抬頭望著窗外還未殘缺的月亮,皎潔的月光像是灑在了心上,徒徒地增了一抹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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