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揚鞭中，看不清辛垂楊的眼神，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用成熟冷靜的聲音說道：“莫大俠此問亦是我心中所疑。”

    “哦？此話怎樣？”莫鐵感興趣地問道。

    辛垂楊放慢馬速，莫鐵也稍稍放慢，和沈煉他們拉開距離。

    “聽說莫大俠曾在一天內殺了排幫近萬人？”

    辛垂楊的聲音有種莫名的意味。

    “嗬嗬，沒那麽多，六千左右。”

    莫鐵“謙虛”地笑道。

    “所以妾身以為莫大俠應該非常能理解妾身的感受。”

    “什麽感受？”

    “我兒死後，妾身沒有覺得悲傷難過。”辛垂楊緩緩道，“如此無情之母，需得莫大俠這樣冷血之人才會理解吧。”

    哇，雖然我當過一段時間冷血動物，但我不是那麽無情冷酷無理取鬧吧。

    “辛仙子，這種感覺，我也不是很懂，畢竟我沒有死過兒子。咳咳，我是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感情，或許你對李思向來都不關心呢。”

    這樣講好像也有點怪怪的，莫鐵無奈想道，沒辦法，這題超綱了啊。

    辛垂楊回想起被清風強奸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的心死了，隻是具行屍走肉，從她腹中出來的李思，她也是抗拒的。

    有的東西，明明是自己的寶貝，可被別人用過一次，寧願扔了也不想再要。李思便是如此，或許他有自己的一半血肉，但自己不喜歡，等他死了，隻覺得像死了一隻養了多年的貓狗一樣遺憾。

    若不是師傅尹雨濃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她當初就不會把李思帶回隱湖吧。

    平日裏還要在眾人麵前表現出為人母的樣子，多束縛啊，就像從小被逼著習武練劍一樣。

    可惜辛垂楊扮演一個母親多年，驟然失去兒子，心底裏湧出的自由的愉悅讓她疑惑了，為何她會如此無情？

    聽到莫鐵的回答，她有些失望，誰能告訴她，她為什麽無法喜歡一個自己被強奸後生下的孩子呢……

    莫鐵暗道糟糕，明明是想以這個問題攻破辛垂楊的心防，結果完全miss，毫無效果。

    “這個，辛仙子，在下還有個好奇之處，為何你會幹涉家國天下的大事呢，女子不應該在家相夫教子麽？”

    換個角度試試。

    辛垂楊不再想李思的事情，轉頭看著莫鐵笑道：“隱湖相助朝廷，是我師傅留下的傳統，我隻是遵循師訓罷了。”

    “可是尹仙子不曾叫你結黨謀逆過吧？”

    “莫大俠此言差矣，妾身並沒做過結黨謀逆之事。倒是莫大俠一路上被朝廷通緝，才叫人生疑啊。”

    辛垂楊笑眯眯說道。

    靠，說不過你。

    莫鐵驅馬加速，趕上沈煉。

    一個上午後，幾人已經出了順天府地界。

    突然，莫鐵喊道：“有追兵，進樹林，辛仙子跟緊我。”

    沈煉和裴綸一愣，他們什麽也沒發現，不過還是跟著莫鐵進了樹林，畢竟他才是這裏功夫最好的。

    進了林子沒多久，莫鐵便叫眾人下馬，把馬藏起來。

    “待會兒你們藏好，千萬不要出聲。”

    “莫兄何去？”裴綸忙道。

    “我去收些利息，順便拿些補給。”莫鐵笑道。

    ……

    一個錦衣衛千戶帶著二百多人和大量的弓箭槍支追蹤沈煉。

    “大人，馬蹄印到這裏斷了，他們進了樹林。”有人匯報道。

    千戶思索一番，先派了一百人進林子搜查，自己則帶人在外麵守著。

    百人的錦衣衛隊伍分散開，由持刀的走在前麵，弓箭和槍手走在後麵，一步一步向林子裏前進。

    莫鐵蹲在一棵樹上，熱感應一一標識出敵人，無視眾多樹木。配合鷹眼，他能夠從樹葉間的縫隙看到小心翼翼的錦衣衛們。

    往樹林裏走了幾百米，盡管這些錦衣衛的走位很小心，但他們還是離外麵太遠了。

    莫鐵取下自己的銀白長弓，張弓搭箭，瞄準走在最後的一個弓箭手。

    日宗宗主神器是羿王弓吧，那他們是不是有一套配套的箭法呢？是不是有什麽三箭齊射的絕招呢？

    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莫鐵一箭射出。

    “嗖。”

    三十石強弓的箭速非常驚人，甚至不比手槍子彈差。那錦衣衛毫無防備，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就被羽箭穿透了頭顱。

    直到他倒地，前麵最近的同僚才發現他的身亡。

    “戒備！”

    那人高喊道。

    錦衣衛們迅速靠攏，有人蹲下去查看死者傷勢。

    “此箭力道之猛，堪比最強的神臂弩。這……莫非是殺神箭？”

    那人檢查了死屍幾乎流盡腦漿的頭顱和深深插入地麵的羽箭，不禁說道。

    莫鐵曾經在大江盟分舵門**出驚天一箭，被人稱作殺神箭。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不自覺地四處張望，手中的刀槍握得更緊了。

    “嗖。”

    又是一箭射了過來。

    這次由於錦衣衛們站得太過密集，一下子被貫穿了兩人，穿過甲胄，卡在身體中。兩人像串燒一樣，貼在一起，動彈不得。

    “真的是殺神箭！”

    “快跑啊。”

    莫鐵的名聲太過嚇人，別人不知道，錦衣衛可都知道他在皇宮內強殺禁軍的事情。

    近百人作鳥獸散，由於是在密林，還不能一下子逃脫，更顯得慌不擇路。

    莫鐵在樹幹上跳來跳去，強悍的貓科動物協調性讓他來去自如，並不時射出一箭，點射那些視野範圍內的錦衣衛們。

    等那千戶看到隻有不到二十人逃出林子時，眼皮大跳。一聽說裏麵的是殺神莫鐵時，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立馬下令後撤。

    莫鐵沒有去追他們，而是下了樹，把那些錦衣衛屍體上的箭支收起，還有好多裝得滿滿的箭筒，都成了他的收獲。打包成一個包裹，背在身後，反正他不怕重。

    回身再去找沈煉等人，取了馬匹，繼續趕路。

    “沈兄，前麵有個荒村，我們今夜便在那裏休息吧。”

    半天後，莫鐵遠遠地便看到一個毫無人煙的荒村，村民們應該是過不下去，成了災民，逃難去了。

    這在現在的大明並不少見，也難怪有一批人千方百計地想要改變這世道呢。